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今天又没多存点粮》醉江仙 文案: 【被撩的浑身冒火的男人,存不了粮】 刚开始见面的时候,蔚乘风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和陈晏负距离接触。 把人追到手了之后,蔚乘风又满心纠结,什么时候,什么场合,什么姿势。 他纠结啊,纠结…… 某人躺下,一把将他拉到自己上方,扶正了,笑眯眯地从下看着他,好整以暇地说: “不如来场——酒.后.乱.性?” 排雷啊排雷—— 蔚乘风X陈宴。 双c控慎入。想写个不是处,谈过恋爱,最后也能得到幸福的故事。细水流长,现实平淡向。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宴,蔚乘风 ┃ 配角:殷愁,蔚青山 ┃ 其它: 第1章 第1章 病了   蔚乘风一个人开着车,在深夜的大街上四处晃荡。   他已经转了一个多小时了。   外面灯火阑珊,热闹地很。他心里有点茫然,有点不知道去哪。   他过往的人生都用在了吃喝玩乐上,每天过得潇洒又充实,这,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带着点…文艺腔的感觉。   啧,有点儿稀奇。   等红灯的时候,扔在一边的手机嗡嗡作响,蔚乘风扫了一眼,是他平日一块儿玩的狐朋狗友,俗称纨绔子弟。   “三少你在哪啊?”   手机那头的男人像是用生命在吼,背景音乐是震耳欲聋的酒吧吵闹声。   蔚乘风扭过头,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高楼大厦,有些提不起劲:   “外面。”   “哦——”那人颇以为了解地笑了下,   “原来三少有安排啊,那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出来聚啊?就是有点可惜,今儿来了一批新人,我瞅着,有一个雏儿倒是挺合您这口的,就想给您留着呢,哪知您有安排了,啧,多可惜啊!”   蔚乘风不以为然地笑笑:“留着你自己玩吧。”   “话是这么说,人真被糟蹋了,回头您还不得心疼死。”   “瞎扯什么淡,我什么时候心疼过人了。”   “啊?啊?啊?三少你说什么?……卧槽,你轻点儿!”   手机里传来狠狠吸气的声音,蔚乘风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顿时眉头一皱,   “你先玩儿吧。挂了。”   蔚乘风烦躁地把手机扔出去。   不对劲。   太不对劲儿了。   他以前虽然不是太爱玩,但也算来者不拒。而就在刚才,他心里却突然泛起了一种浓浓地、自我厌弃地、排斥。   不得了了。   车后面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尖锐地声音传来其主人强烈地不满,蔚乘风抬眼一看,哦,绿灯亮了。   可是,问题来了。   他该去哪儿呢?   正茫然间,他看到路口一栋高大的楼,灯火通明,上面几个显眼的红色大字。蔚乘风盯着最后的“医院”两个字看了3秒。   他现在这么不对劲,应该是病了…吧?   ——   蔚乘风站在急诊大厅中,饶有兴致地看着人来来往往。   他从来没有来过医院,没有生过大病是其一,有家庭医生是其二。   还蛮新鲜的。   他看了一会儿,默默地顺着人流去挂号处排起了队,然后坐到诊室外面等。   在一众焦急等待的人群中,他显得特别气定神闲。   他心里感觉到一股久违的,碰到新鲜玩意儿的,喜悦感,所以此刻,他格外的有耐心。   终于到他了。   和他一起进去的,是一家三口,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个半大小子进去。   诊室里有两个医生,一男一女,坐对面。约莫着男医生靠谱些,那一家三口似乎生怕被他抢了先,走的飞快,直奔最近的医生桌子前,一屁股坐下。   蔚乘风愣了愣。   从小到大,都是别人争着抢着把东西送到他面前,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这种,嗯,情况。   他心里顿时一乐。   有意思。   他慢悠悠地走到另一名女医生面前坐下,那医生眼睛盯着电脑,手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飞舞,嘴上不闲着:   “什么名字?”   “蔚乘风。”   “哦,什么问题?”   “……唔,心情不好。”   蔚乘风认真的比方着,“那种什么都提不起劲儿的心情不好。连打炮都没兴趣了。”   “……”那医生噼里啪啦地手指一顿,抬头,一张清丽的小脸满是严肃:   “有话好好说,外面急诊还有很多,我的时间很紧张,请你配合些。”   “唔,”蔚乘风点头表示配合,又说:“可是我的确很认真。”   那女医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估计是以为他调.戏她,对他的话并不以为意,低头噼里啪啦地打字,语速极快:   “建议你明天去看一下泌尿外科门诊,我现在给你退挂号费。”   蔚乘风:“……”   他听到旁边噗嗤一声,压抑不住的笑声。   他眯眼扭头一看,是那个一家三口中的小崽子,此刻他正躲在大人身后,挤眉弄眼地嘲笑着他。   蔚乘风朝他阴深深一笑,露出满口白牙。   那崽子却一点都不怕,反而示威地朝他扬了扬脖子。   蔚乘风简直哭笑不得。   与此同时,那女医生飞快地打印出来一张纸,埋头刷刷刷地写了什么,还没等蔚乘风有所反应,就抬头朝外面一喊:   “好了,下一个。”   蔚乘风:“……”   第一次被赶的蔚乘风: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的心情了。   蔚乘风悻悻地站了起来,路过那小崽子的时候,听见他妈在那不停地说:   “小兔崽子那里皮都撸破了,医生啊,这里能做包.皮不?这小王八蛋,这么一闹,不知道要花多少冤枉钱,作孽噢!能不能全部报销的?医生啊,我们家小孩以后能娶妻生子的吧?你们肯定能治好的吧?不然我不就白花冤枉钱了?”   不等医生说什么,那女人又冲着小崽子吼了句:   “还不快把裤子脱了给医生看看?”   那女人一直喋喋不休,蔚乘风却只听到了第一句,只这一句,也够他脑海里天雷滚滚,整个人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撸、撸、撸破皮了?   蔚乘风乐不可支地看着小兔崽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那女人瞪了蔚乘风一眼,正要出声,那个男医生便说了话:   “裤子不用脱,我们这儿不做儿童的包.皮手术,你们还是去儿童医院做吧。青春期的小孩子,情绪激动些是可以理解的,家长需要做好引导,伤情不太重的话,娶妻生子应该没问题的。”   蔚乘风在大笑之际听到了这个声音。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外面那么吵,明明他在笑,却突然听到了这么个清淡明澈的声音,带着不经意的温柔。   他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着哪个傻逼遇到这么个极品还好声好气的说话,不明摆着好欺负么。   他想看看这个傻逼长什么样,然后抬起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受在遇到攻之前有个男朋友,雷者慎入。 第2章 第2章 调情   一眼望去,那人一身线条分明的白大褂,身材修长,坐姿挺拔如松,一双随意安放的大长腿更是非常惹眼。   蔚乘风在心里轻吹了个口哨,而后顺着那腿向上打量。   劲瘦有力的腰身,瘦削笔挺地肩背,柔白纤细的颈项,还有泛着柔和光泽的黑发。他腰背挺得笔直,到颈部微微打了个弯,头部自然地低下,整个人的线条充满了张力的美感,像是画中出来的一样。   蔚乘风心越发痒痒了,他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入目就是V字领的白大褂领口,白大褂里是同样V领的白衬衫。   蔚乘风以前以为这种制服应该是禁.欲系,可到今天才发现,特么的它居然是强撩系。   蔚乘风盯着那对漂亮精致的锁骨看了好一会儿,就差没流口水了。   每个男人床上都有那么点癖好,有人爱胸,有人爱腰,有人爱腿,而他爱锁骨。   而更特殊的是,他不爱那种极明显突兀,大大咧咧绽放着美丽的锁骨,他更喜欢带着点小肉,若隐若现的,需要仔细发掘,只有咬上去才能发现的美味。   蔚乘风牙齿不自觉地磨了磨,连忙顺着他白皙的脖子往上瞧。   一张温润柔和的侧脸。   从蔚乘风的角度,能看到他眉眼半弯如湖泊,蕴含着深且静的安详,和人说话的时候,整张脸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蔚乘风浪迹人间这么久,从来不信有一见钟情这回事。   但是那一刻,他好像真的听见自己心里有朵奄奄一息的花,乍然被上天突降甘露一般,一刹那盛开了。   噗通,噗通,噗——通——   蔚乘风心跳地贼快,他感觉脸上有点烫,连忙开始让自己分分神。   这就是侧面杀?   嗯,一定只是侧面好看,转过头来肯定不好看。   对,一定不好看。   正这样想的时候,那医生转过了身,蔚乘风顿时什么也想不了了。   不是不好看,是太好看了。   蔚乘风口干舌燥,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他,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语言是那么的空洞匮乏,他以前所有的漂亮话这时候都想不出,他甚至觉得,用言语根本形容不出他的容貌。   这人长相真特么合他心意。   他见过太多长相漂亮的人,玩得开的时候,也曾和一众狐朋狗友们把他们聚在一块儿,对他们好好地“品鉴”一番。   而现在,他却看一个人看到不能言语。   蔚乘风久久不能回神。   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第一反应是把这人追到手。   可是该怎么追,如何追?蔚乘风一点把握也没有。   他现在的表现,甚至都不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半大小子。   因为就算在他真正情窦初开的时候,也是什么心思都没放明白,就有人直接把人送到他床上了,他也从而失去了体会这种,抓心挠肺的,烧灼的,恨不得毁天灭地的欲.望的机会。   等等——   欲?望????   蔚乘风怔了一瞬,像从浑浑噩噩的美梦中终于醒过来一般,他发昏的头脑微微转醒,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猛地低下头去——   好么,他硬了。   虽然现在还看不太清,但按照他体内这把火的趋势,等会肯定就瞒不住了。   蔚乘风瞬间脸色微红。他自制力向来不错,长这么大还就从来没这么丢过人。   他抬头,看到那医生说了什么,又给了中年夫妇一张单子,温和地开口:   “把这个拿到收费处就可以退挂号费了。我们这边真的看不了,专业不对口,浪费钱事小,耽误孩子病□□大。”   那女人本来一副胡搅蛮缠不饶人的模样,听了这话,赶紧接过那张单子,一句话没说地走了。   蔚乘风趁机瞄了一眼他胸前的证件。   陈晏。   名字也好好听。   蔚乘风甜蜜蜜的笑了。   连名字也这么对他胃口。   还没等陈晏喊下一个,蔚乘风就坐在他侧面的椅子上了,双腿交叉,微微遮掩住某个地方,手肘撑在桌子上,抵着下巴眯眼笑看着他。   陈晏拧起了眉头。   他刚才给那一家三口看病,却也留意到了对面的情况,这种不看病却来挑事的人,他见多了,便道:   “你…还有什么事吗?”   皱眉也好好看。   蔚乘风尽量让自己笑得好看些:“陈医生你好。我叫蔚乘风。”   陈晏点头:“我知道。你刚才不是看过了么。”   蔚乘风眼也不眨地说着瞎话:“陈医生,其实是这样的,刚才对着女医生,我不太好意思说。”   陈晏眉头微松,这种解释倒也合理,便问:   “那你说说你的病情吧。”   蔚乘风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医生,陈晏好笑:   “放心,她不会关注这边的。”   蔚乘风苦恼地叹了口气:“可是我还是不放心,这样吧……”   他突然靠近了,覆在陈晏耳边悄声说:“是这么回事儿,陈医生,我最近半个月都没有晨.勃。做什么都没兴趣,也不想撸.管。陈医生你说,我是不是病得不轻啊?”   不知有意无意,他临退回去的时候,唇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陈晏的耳朵。   陈晏的耳朵是敏感点,突然被亲了一下,他强撑着才没有立即推开人,看着蔚乘风的目光里不由带了点审视。   蔚乘风大大方方地任他看,毫不心虚。   相反,他心里还有点高兴。   他刚才只是那么试探一下,如果陈晏是直男,根本就不会察觉到他的动作,那么就算他心里再想要,也不会想着把这人掰弯。   断子绝孙的缺德事,他可不干。   可他这么个反应,蔚乘风心里就放心了,心里高兴,面上的表情越发灿烂。   陈晏并不相信那是个巧合,一般人得了这种不可说的病,只恨不得藏着掖着,哪会随便宣扬。   这种趁机占便宜的病人陈晏见多了,以往他都是防着女同事被调戏.,偶然轮到自己,陈晏心里感觉……略微妙。   他不动声色地问: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症状么?”   蔚乘风有些意外,“还有什么?”   陈晏在那一瞬间似乎笑了一下,轻声说:“一般这个症状都是和其他症状伴随出现的,比如,阳.痿,早.泄什么的。”   蔚乘风被他的笑酥了一下,而后忽然明白过来了。   他就说刚才陈晏怎么没有发作,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他瞄了一眼女医生那边,只见那边的人该干嘛干嘛,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陈晏面上一派认真的说:“我们有保护病人隐私的义务。”   言下之意,你甭担心了,我说的别人听不见。   蔚乘风愣了一下,而后突地像得着什么宝贝儿了似的,高兴地咧嘴一笑。   有意思,有意思,他刚才还以为这医生是正直圣母一类,却没想到他这么焉儿坏,拐着弯损他。   真特么对他胃口。   “那些倒没有,”蔚乘风瞄了自己下面一眼,感觉火消得差不多了,不会当场丢脸,才冲陈晏笑说:   “不知道陈医生需不需要帮我检查一下。不是有那个什么,触诊吗?”   陈晏脸上的表情凝了一瞬,这是明目张胆地调.戏了。   有那么句话,颜值低的人调.戏人叫下.流,颜值高的人调.戏人那叫风流。   托了颜值的福,蔚乘风说这话不仅不显猥.琐,还像是在调.情。   陈晏却没兴趣和他调.情,不管这人什么目的,他懒得和他继续说下去了,后面还有黑压压地人等着看急诊呢,他开始赶人了:   “既然没有的话,你就明天去看生殖科门诊吧,好好做一下检查。急诊所看的病虽然全,却并不个个精通,挂号费小王已经给你打了退费说明,我就不送了。下一个!”   蔚乘风刚才只为试探陈晏底线,目的达到了,他并不死缠烂打,这样只会惹人烦,临走前,他好奇地问了一句:   “就十几块钱的挂号费,谁会在乎,你们为什么要退呢?不是白给人看了么?”   他看见陈晏沉默了一瞬,而后轻声说道:   “有人会在乎的。” 第3章 第3章 美人   l 蔚乘风说不出那一瞬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他只知道,这一瞬间的陈晏,挺让他心疼的。   怀着着股子奇妙的心情,蔚乘风自嘲一笑,如果这种情况跟他那帮子发小说了,估计他们还会当成是见鬼了。   他从诊室出来之后,也没有急着走。   事实上他今晚也的确不急着去哪,没有家里人催回家,也没有哪个小情儿躺床上等他,更没有狐朋狗友喊他出去玩儿。   至于刚才那个,被他选择性地无视了。   蔚乘风找了个靠近诊室门口的椅子,没了在陈晏面前的可劲儿撩拨的嫌人姿态,散漫地坐下来,定定地看着那个白色的背影。   他看见一批批人进去,又一批批人出去,明亮的灯光下,那个人脸上笑意轻轻的,不明显,却很好看。   蔚乘风看了许久。   陈晏感觉他脸上的笑都要僵了。   虽然他平时见人也是这么一副表情,但任是谁被这么死盯着这么久,也会浑身不自在。   一瞬间,他在脑海里回忆了自己以前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想了好一会儿无果,陈晏便摇摇头,尽量当那灼热的目光不存在,专心给人看病。   一晃过去了三个小时,终于看完最后一个后,陈晏终于松了口气。   他站起身,捶了捶酸痛的腰。而对面的小王用一种诡异的眼神默默地盯着他,盯得他头皮发麻。   陈晏用眼神问她,小王连忙摇了摇头,而后站了起身:   “陈老师,我去倒杯水,给你带一杯?要加点咖啡吗?现磨的甭想了。”   “没关系,我不挑。”陈晏顿了顿,笑着说,“多放点糖。”   小王翻他一个大白眼,不一会儿回来了,趁着没有急诊,和他聊了起来:   “陈老师打算明天去哪玩?”   “哪也不去。”陈晏笑,“年龄大了,熬不住了,这一夜下来,明天哪有精力出去。你呢,明天去哪玩?”   小王闻言,顿时苦恼地眉毛都耷拉下来了:“嗨呀,还能去哪,穷鬼一个,规培的时候只有工资,没有奖金,我一个月工资交了房租,就不剩什么了。”   “出去玩,也不一定非要花钱的。”陈晏脸上笑吟吟地,没了在病人面前的距离感,整个人非常放松随和,他随意建议就一下:   “爬爬山,赏赏花,有钱有有钱的玩法,没钱有没钱的玩法,重要的,让自己开心不是么。”   小王噗嗤一笑:“一看就知道陈老师没谈过女朋友,女孩子出去玩,当然是买买买咯!”   陈晏尴尬一笑,“呵呵,是吗…”   “说起来傅老师也没有女朋友呢!咱们急诊科两大男神都单着,陈老师你都不知道咱们科护士站每天要接多少问你们要手机号的电话!啧啧~”   陈晏僵着笑笑,低头喝咖啡不说话。心里默默道:   因为我们俩有男朋友啊。   他和傅彦成是大学的时候开始的,没有谁追求谁,也没有谁告白,一切都自然而然地发生了,也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从大学到硕士到博士,再到工作,他们两人一直形影不离,科里也都知道,所以他俩关系好,就连合租一个房子,也没有什么人怀疑。   毕竟,在这寸土寸金的城市,没有房子的人都是和别人合租的,而两个刚毕业不久的人,没有房子,是很正常的。   至于他俩其实是住一间房,睡一张床,另一间房被改成了书房,谁知道?   想到傅彦成,陈晏心里又浮现出密密麻麻地思念。他现在去度年假了,才三天不见,他就感觉身体里少了什么似的。   陈晏笑着摇头,都老夫老夫了,自己怎么还这么黏糊人。   “陈老师你认识那个人吗?”耳边突然传来小王疑惑的问话。   陈晏顺着小王的目光望过去,只见那个几个小时前耍流氓的人,此刻正倚着靠椅,睡的正香。   “不认识。”   话是这样说,陈晏还是走了过去,拧着眉敲了敲他靠着的椅子。   蔚乘风整个人一个激灵坐直了,迷迷蒙蒙地   睁开眼睛,茫然地看向他。   陈晏面容温和地说:“想睡的话,回家睡吧。在这儿睡的话,夜里冷。一不小心就生病了。”   蔚乘风茫然地盯着他好一会儿,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清澈透明,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   不过片刻,他就回过了神,桃花眼里的清澈迅速消失不见,朝陈晏抛了个媚眼,掐起了兰花指,贱贱地一笑,骚地不像话:   “这么担心人家啊~可惜人家无家可归呢~~~”   陈晏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蔚乘风搞怪作妖的模样一收,高兴地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地一笑,笑容里说不出的明目灿烂:   “谢谢啦!这么关心病人,陈医生真乃我辈楷模,改天给您献个锦旗哈!我回去睡啦~”   说完,他大摇大摆地走了。   陈晏瞪着他招摇的背影半晌,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奇葩。   他转过身继续坐诊,并不把今晚的事放在心上。   ——   因为是夜班,陈晏下班的时候已经早上了,他和傅彦成租的房子就在医院里,回到家的时候,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陈晏打开灯,看着满室的寂静,突然觉得非常想念傅彦成。   他正在国外休年假,一共七天的时间,这才过去三天,他就觉得好像很久没见。   真真是度日如年。   他去浴室洗了个澡,便回到卧室,给傅彦成发个微信,没等他回,便趴在床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傍晚,陈晏躺在床上懒懒地看着天花板,整个人有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他迷瞪了一会儿,稍微清醒点,便第一时间打开手机微信,前前后后翻了一遍后,略失望。   傅彦成并没有回消息。   一个人的晚饭他懒得做,他动手定了下外卖,就走到书房里,打开电脑和设备,便上了歪歪,开始每天的爬麦。   红色的马甲出现在麦序上,公屏上立马刷出了:   “美人来了!”   “美人晚上好!”   “美人晚上好≧≦”   陈晏早就对这种情况熟悉不已,当下便在公屏上敲了句:   “大家晚上好。” 第4章 第4章 乘风会浪   除了正职是医生,他还发展了点小爱好,和一家纯男声的娱乐频道签约,利用业余的时间,在网上唱唱歌,娱乐听众,也算实现自我。   他自己喜欢唱歌,本身又有条件,无所谓挣不挣钱,不过是尽可能丰富自己的业务生活。   他唱歌用的昵称叫做“沉燕”,唱古风,但是因为他太低调,不开粉丝群,爬麦也不算太勤,各种线下活动均不参加,不卖腐也不下海,他一直没大红大紫过。   尽管如此,凭着一腔过人的嗓子,他也没沦为路人,有固定的粉丝。   算是一个不温不火的歌者。   这时候才五点,这个点,守在房间里的人才1000多人,爬上麦序的歌手有4个,3分钟一轮的麦序,轮得还算勤。   陈晏并没有守在电脑旁边等,反正快到他时,自会有人提醒他。   他去浴室把衣服丢进了洗衣机,又转头开始打扫房间。就这样一边唱歌一边打扫房间,居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陈晏的心情好极了。   本以为今晚就会这样普普通通地过去,却没想到,等他快结束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   那个时候已经晚上9点了,虽然并不是持续地唱,但是两个小时,陈晏还是觉得状态开始下降了,于是到他麦的时候,他便对着大家抱歉地说:   “这是今晚最后一首,唱完就去睡了,大家明天见。”   说完,陈晏也没看公屏,而是开始挑选伴奏,想着唱哪首歌。   正专注的时候,他看见有私聊信息,打开一看:   在河之洲:燕燕你看一下公屏!!!!要炸了!!!   在河之洲是频道里的场控,专门负责维持公屏的秩序,以及到点提醒歌手爬麦。   他平时是个挺冷淡的人,一般不私聊,陈晏在频道里待了三年,和他的私聊次数屈指可数。   陡然看他这么着急的语气,陈晏愣了一瞬,抬眼去看公屏,而后整个人都懵住了。   公屏上是两股人马疯狂地刷屏,一股是人多势众的粉丝,他们排着队的刷:   “土豪冷静点。”   “土豪冷静点 10086。”   “土豪冷静点身份证号。”   而另一股,是一个势单力薄,存在感却刷到爆表的,叫“乘风会浪”的人,疯狂地刷礼物的。   陈晏看着飘着的漫天豪华邮轮,情不自禁地动手查了下自己刚才收到的礼物,再结合一下自己的提成,略略算了一下,整颗心都忍不住颤抖了。   陈晏性情偏向于温润,唱歌也偏向于古色古香,粉丝一般都是安静理智粉,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疯狂土豪粉。   心情…不是一般地复杂。   心里的思绪万千,陈晏脑子里却越发冷静,他清了清嗓子,镇定地阻止那个仿佛要把礼物一直刷到天荒地老的人,   “非常感谢乘风会浪的礼物,不过不用这么破费,真的不用。谢谢,太破费了。”   那个埋头刷礼物的人仿佛没听见他的话,陈晏看着满屏不休不止的刷礼物公告,竟然体会到丝丝蛋疼。   而公屏上的小婊贝们居然在趁乱瞎起哄。   “土豪这么挥金如土,是要点歌么?想点什么?”   “点歌吧!点吧点吧点吧~”   “点什么?威风堂堂?”   “小蛮腰!”   “啊啊啊小蛮腰 1!!!!”   “楼上真是zz,人土豪都没说点,你们瞎点什么?”   “想听千千吻!!!”   “楼上才mdzz,羡慕嫉妒恨自己去刷礼物啊。”   “mdzz”   “mdzz”   “mdzz”   眼看着公屏居然瞬间吵起来了,始作俑者却一言不发,继续刷他的漫天礼物,而他爬麦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   陈晏定了定神,不再看公屏,决定等下了麦后,找到那个土豪粉,把钱退给他,然后便打算按照他平日的风格,随便点一首伴奏唱唱了事。   而正在陈晏鼠标点击一首自己比较拿手的古风歌曲的前一秒,他鬼使神差地又看了一眼公屏:   “呵呵,你们瞎期待什么,指望沉燕一脸性冷淡地唱那些歌么?听着僵尸版的小蛮腰,瞬间就尿了好么?”   陈晏握着鼠标的右手悄悄地握紧了,心里腾得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这几年,他一直没唱过那些只能在污夜场上唱的歌,不是清高,也并没有看不起小黄歌的意思,更没有觉得唱这种歌有多下.流,相反他还很喜欢。   他只是单纯地,不想唱那些歌来炒人气,而不是他不会唱。   不过,他今天还就非唱不可了。   陈晏鼠标快速地点击到搜索栏里,手指飞速地打出“青媚狐伴奏”,搜出来之后,直接点击播放。   前奏出来的时候,疯狂的公屏就像飞驰地火车突然按了暂停键一般硬生生地卡住了一般。   而下一瞬,它突然又以比刚才快好几倍的速度疯癫地刷起来,肉眼只能看到不停滚动的屏幕,满屏都是激动地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措不及防!!!”   “啊啊啊啊啊青媚狐!!!”   “啊啊啊啊活久见!!!”   与此同时,各大粉丝聚集地Q.Q群,微博上,也在迅速扩展一条消息:   “活久见!清冷美人沉燕转型老干部首秀,措不及防就开车,真是好过瘾呢~”。   无数看到消息的急急忙忙跑到大厅里,瞬间就挤满了人。   陈晏打开伴奏后就没有看过公屏,此刻他的内心非常羞耻,然而想唱好这首歌的想法却越来越深切。   不是为了证明什么,也不是为了反击什么,他只是想单纯地,什么都不想的,放飞一下自我。   随着漫长而撩人的前奏播放,陈晏完全放空了大脑,想象着曲子里的故事,又代入了自己和傅彦成的情.事。   作为一个优秀的零,即使他是温润清雅的款,也总有一颗不停骚动的心。他脸上的晕红渐渐转薄,取而代之的是眉宇间一点点渗出媚意,整个人的身体都一寸寸软了下来。   前奏非常动人,它融合了挑.逗的,勾人的,欲隐欲露的颓靡气息,轻轻柔柔地动作,把人心提得高高挂起,而在人心提的最高即将坠落的时候,突然一阵清悦的歌声传至耳边。   “夜出 青狐妖   裹素腰纤媚笑   流目盼生姿娇   从容步   回首一探万千瑶~~~”   那歌声陡然一听白天优雅端庄的贵族,到了夜晚,媚眼如丝,轻褪下华贵的衣衫,半遮半掩,欲露不露,慵懒地看着你,那点子骚.气勾得人心跳加速,口干舌燥,恨不得立马就去楼底下跑一圈。   他全程没有发出暧.昧的娇.喘,却比娇.喘了还让人脸红心跳。那是一种从骨子里引人心痒难耐,蠢蠢欲动,从而彻底沉沦的颓靡之音。   整个公屏陷入了持续疯魔的状态,频道从一开始的1000多人直接挤到了一万多人,满屏都是天女散花一般的礼物,而那个一开始不停刷礼物的乘风会浪此时却安静如鸡。   至于始作俑者,则是全身心投入的去唱歌。   投入的他都硬了。   当然,硬的不止他一个人。   “美哭了!”   “幻肢已硬,鉴定完毕。”   “我一定是走错场了,我怎么可能去污夜场,还见到了禁欲又气质的美人唱青媚狐?”   “上天欠我一条幻肢,哭唧唧。”   这些话自然都是开玩笑的,陈晏唱完后,看着满屏的调.侃,并不在意。   他等了一会儿,见乘风会浪的马甲还在大厅里,人却没有吱声,以为他不在电脑旁边,便匆匆撂下一大推话:   “谢谢在河之洲的控麦,谢谢大家的礼物,谢谢乘风会浪的邮轮,谢谢大家!明天见。”   说完,他就连忙闭麦,匆匆地退出了频道。   本来前面两个小时已经有点累了,后面这首歌唱的时候,他好险才忍住没喘气。   不然,他唱得就不是撩拨向,而是色.气向了。   这会儿终于安静了,他忍不住喘开了,脊背微弓,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却觉得嘴里发干,他直接抄起旁边冷了的大半杯水,仰头一饮而尽。 第5章 第5章 叫的不错   他刚喝完水,就见在河之洲发了私聊过来。   “燕燕,真没想到你这种歌唱得这么好,反响很好,不如就趁现在开始转型吧!”   “多谢夸奖,不过我不太想转型。”陈晏飞快地打字。   “你傻啊!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连宣传的功夫都省了,只要你多和粉丝互动互动,多爬爬麦,偶尔接受一下点歌,顺着这股风飞起来,你大红大紫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   “谢谢你的好意,我会考虑的。”   陈晏在电脑上敲下这些,心里却并不打算考虑。   他在网上唱歌只是想有个栖息灵魂的地方,他想尽量维持自己的一片净土,不想在这片地方上,弄太多乱七八糟的事。   在河之洲是好意没错,但陈晏在团队里待久了,并不像表面看上去对诸事一无所知,一些隐密地事情,他也知道些。   比如,在河之洲其实是这个团队团长的弟弟。   所以,他刚才的话,到底是谁的意思也有待商榷,到底是为他着想还是其他的什么,也经不起深究。   陈晏淡淡地笑了,不再想这些事情,又去浴室洗了个冷水澡,躺在床上,却如何也睡不着。   他是真的想傅彦成了。   ——   另一边,蔚乘风坐在自家卧室的桌子前面,烦闷地挠着头,苦大深仇地盯着自己的小兄弟。   它要上天了。   嗨呀,好没出息啊。   他急躁地站了起来,浑身燥热地带着日.天的气势不停地绕圈。   太没出息了!不就一首歌么,至于么至于么至于么!!!   蔚乘风一边恼一边又忍不住乐,以后追到小妖精了,要让他天天穿着性感睡衣给自己唱青媚狐。   想着想着,蔚乘风觉得自己要爆炸了。   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委屈一下自己,劳烦五姑娘吧。   他快速地跳到床上,蒙着被子,在眼前终于一片黑暗的时候,尽情着想着陈晏的脸,陈晏的身体,陈晏的声音,还有他的锁骨。   他的手慢慢向下。   黑暗里,感官变得格外清晰,他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还有烫得快要化掉的体温,他仿佛看见陈晏在他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狭长的眼角微弯,眼睛的亮度灼人。   而后,他勾起唇角,微微一笑,仿佛百花齐放一般,轰得一声在他脑海里炸开了。   而那个磨人的小妖精则趁他懵神的功夫面对面贴上来,酥酥地笑起来,好像还难耐地喘了一下,一手搂住他的脖子,一手轻轻向下,移向他的皮带,轻巧地解开后,手顺着衣服伸了进去。   蔚乘风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那一处,整个人随着他的动作而起伏,在某一刻,慢慢攀升,攀升,攀升……   “呃——”   蔚乘风痛快地出来了,他掀开被子,取过纸巾擦了擦手,随手扔进垃圾桶后,便把自己摔回床上,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   好刺激啊。   比他玩罗马围盘的时候还刺激。   蔚乘风喜滋滋地捂脸。   好害羞啊嘻嘻嘻。   还没等他回味完,蔚乘风便不经意地闻到了什么怪怪的味儿。   等等。   蔚乘风不可置信地移开了自己的右手,死死地盯着它,整个人如遭雷劈。   他刚才用它干了啥?   干了。   蔚乘风突地从床上弹起来,脚下贴了缩地成寸符似的,狂风过境一般刮到了卫生间里。   蔚青山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的三弟如此活泼的一幕。   他心下微松。   前一段时间蔚乘风那半死不活的模样把整个家里都吓了一大跳,他向来是招摇过市的鬼机灵样,虽然挺让人头疼的,但胜在他嘴甜人俏,哄得一家子大大小小的,都喜欢他。   而这样一个能作能闹腾的人,突然间不折腾了,整个家里都有些不对味儿了。   现在正常了就好。蔚青山欣慰地想到。   蔚青山走进卧室,打算等蔚乘风出来再和他说事,刚进屋,他鼻子动了动,突然闻到了什么味儿。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房间,没发现什么异常,蔚青山不死心,又快速地扫了眼房间,最后目光定格在乱糟糟地床上。   他身形顿了顿,理智告诉他,作为一个好大哥,他不应该窥视一个弟弟的私生活,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走向床边,目光如炬地扫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瞄到了扔了几张纸巾的垃圾桶。   “哥,你在干什么?”   蔚青山瞬间收起了默默发酵的心思,一本正经地抬头,看见蔚乘风斜靠在卫生间的门前,疑惑地看着他。   此刻他换了身白色浴袍,脖子上搭着白色毛巾,黑发蓬松着,湿漉漉地,不停地向下滴水,非常帅气的出浴美男图。   蔚青山心里自豪地笑着,面上淡定地把手中的资料递过去,一边留意他的表情,一边说:   “那个叫陈晏的人,资料都在这儿了,没费什么大功夫。”   蔚乘风嗯了一声接过来,一目十行的翻着,嘴上说着:   “谢谢哥,你怎么亲自送资料过来,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不差这会儿功夫。”蔚青山轻描淡写道,他仔细看着蔚乘风的神色,见并无异常后,心里遗憾,面上表情滴水不漏:   “我先回去了,要去看一下垚垚。”   “嗯,哥你忙去吧,我这儿没啥……”后面的话还没说,蔚乘风却突然看到了什么,连忙喊住他:   “等等——”   蔚乘风一脸懵逼地看着蔚青山:“哥,陈晏现在有男、朋、友?”   蔚青山端着表情,无比自然地点头:“是啊。还交往了差不多十年了呢。”   蔚乘风的脸刹时就黑了。   他想过陈晏会不会不是同,想过他会不会排斥同,却唯独没想过陈晏有男朋友的可能。   十年啊。   要有多深的感情才能和一个人维持十年的恋爱关系。   蔚乘风不敢想。   他开始在心里思考放弃陈晏的可能。   他毕竟是根正苗红长大的,就算平时再胡闹,心里总是有根底线存在的。   然并卵。只要一想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在别人怀里,他就嫉妒的几欲抓狂。   蔚乘风烦躁地皱了皱眉,正欲说些什么,蔚青山便一脸正派地递出另一本资料。   “这是一起查的,因为事先并不明白你想看什么,这份材料便没有放进去。”   蔚乘风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骗谁呢,手上却迅速地接过来,快速地看着。   蔚青山耐心地等他看完,而后一句话用总结:   “你那个朋友的小男朋友……”   蔚青山顿了一下,觉得这样说有点怪异,“他母亲得了癌症,现在哭着闹着要他结婚生子。他这次请年假回家就是结婚的,哦,你那个小朋友并不知情。”   蔚乘风漂亮的桃花眼微眯,也就是说他有机会了,可这心里却并没有高兴多少。   他想起那天看到的那个温暖耐心的人,又想起他歪歪上大胆又潇洒的另一个性格,心里有些发堵。   他是想让这两人分手,可不想是以这个方式。   以这种方式分手,那个人要多难过啊。   蔚乘风央央地把蔚青山送出门,又浑浑噩噩地爬上床。   他好一会儿才回神。   不论什么原因,分手总是会伤人的。他既想陈晏分手,又不想他伤心……   操,真是太得寸进尺了!   而蔚青山出了蔚乘风的卧室,并没有回自己卧房,而是去了楼下大厅。那里,整个家的人,大大小小地都在。   他刚下楼,便有人过来问:   “怎么样怎么样?小风他是不是真有对象了?”   蔚青山愉悦地眯着眼睛:“差不离了。”   大厅里的人瞬间欢呼了一下,房间隔音效果好,人们也不怕蔚乘风听见,其中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上前问蔚青山:   “大舅舅,我是不是要有小舅妈了?”   蔚青山对小一辈看上去和蔼多了,他摸了摸她的头顶,说:   “是的。萌萌要有小舅妈了。”   ………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就到了傅彦成回来的那天。   那天陈晏每看完一个急诊就神不思属,不停地看表。   他今天特地起个大早,好好收拾了下自己,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一震,确定自己足够帅气才出得门,还惹得小王频频看他。   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陈晏打开微信,是傅彦成,上面一句简简单单地话,   “我今天回来。”   陈晏眉间瞬时染上一层轻淡的喜色,手指灵活地打字:   “几点的飞机?什么时候能到?”   “马上就登机了,大约下午五点到。”那头语气依然冷淡。   陈晏却浑不在意,傅彦成本就是这样的人,他飞快地说:   “可惜今天上班,不能去接机,路上小心。等你回来。^_^”   “没关系。你上班也小心。给你带了礼物。要登机了,我先关机了。”   陈晏顿时感觉心里冒起了无数个喜悦的泡泡。   他紧紧握着手机,想像着那人永远一副金丝边眼镜,一丝不苟的白大褂,生人勿近的模样,心里美滋滋地。   这么好的男人,便宜他了。   陈晏的唇角不经意地翘了起来。   正出神间,他看到了对面小王看过来了。   那种诡异的眼神又来了。   陈晏的心有些虚,便当作没看到。他刚才一直发信息,旁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人,是两个十五六岁穿着校服的小姑娘。   那两个小姑娘距离他有些远,凑在一起悄悄地说着什么,一边偷瞄着他。   陈晏好心情地问:“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吗?”   两个女孩瞬间慌了,两个人推搡了一阵,那个高一点的女孩子红着脸,忐忑不安地上前,咬着唇说:   “医生你好,我叫邢萌萌,对不起,我们刚才偷拍了您一张照片,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那个…那个…我们特别喜欢摄影,一看到你笑,那个,就忍不住…”   陈晏泰然一笑,轻声安慰道::“我当是什么事呢,没关系的,小姑娘有担当是好事,不过要答应我一件事,不要把它发到网上去。社交网站,朋友圈,都不行。明白么?”   两个小姑娘顿时点头如捣蒜:“一定一定。”   “那么,说正事吧。”陈晏换了个坐姿,好整以暇地问道:   “你们两个应该还没满十八岁吧,看急诊的话,应该去儿科急诊吧,怎么到我这儿了?”   两个小姑娘又愣了,推推搡搡间,还是那个高个的小姑娘出来:   “我…我们已经长大了,过几天就成年了!才不要去儿科呢~”   陈晏好笑地解释:   “这个没得商量,这是死规矩,我们这儿,就算只差一天到十八岁,也是看儿科,叔叔要是给你们看病了,就是违反医院规章制度,是要被罚的,你们想让叔叔被惩罚吗?”   两个小女孩儿乖乖地走了。   陈晏低头好心情地喝了口茶,就开始数着时间看表了。   而那两个小女孩出门后,见出了陈晏的视线后,才嘀嘀咕咕道:   “你不是说带我来看你小舅妈吗?”   邢萌萌的黑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   “你已经看到啦~”   说完,她拿出手机,悄悄地把那张照片发到家人的群里:   “这是今天拍到的小舅妈,快来夸我!!!~\(≧▽≦)/~”   本来寂静的群瞬间炸起无数尸体,纷纷议论了起来。   而她小舅舅蔚乘风却一字没吭。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邢萌萌正忐忑地想着小舅舅会不会生她气,讨厌她一声招呼不打就找过来,便发现小舅舅突然给她私聊,发了一个红包。   邢萌萌立即笑开了。   打开一看,0.11元。   她嘴角瞬间就耷拉下来了。   下一秒,消息又发了过来。   —拍的没本人好看,差评。   邢萌萌瞪着手机屏。咬牙切齿。   屏幕上突然又一个红包。邢萌萌懒洋洋地打开,看到数字的瞬间就高兴起来了。   —200元。   紧接着,又是一条消息弹出来。   —叫得不错,值得奖励。 第6章 第6章 强行偶遇   下午三点钟,门诊已经上班,急诊要稍微轻松下来。   陈晏一直在不停的看表,小王忙里偷闲注意到了,忍不住打趣:   “陈老师急着去约会啊?”   陈晏笑笑,并没有说话。各方面原因,他一向比较注重隐私,和同事之间也只是泛泛之交。   小王本来也就随口一问,看陈晏不想多说,也知趣的没有问下去。   室内一时安静下来。两人各玩各的手机,倒也不尴尬。   陈晏又频频看表,15点13分,离约定的时间已经快过去一个小时了,他不禁有些着急。   他拿起手机犹豫了下,正想出去打个电话,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便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他一边解开外套,一边急急忙忙地披白大褂,嘴里忙不迭地道歉:   “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路上堵车太严重了,我来晚了,陈宴你赶紧走吧,不耽误你正事儿吧?”   陈晏忙道不急,又匆匆道了谢,朝两人挥别,去了更衣室换了衣服后,便飞速出门去取车。   然而今天似乎不宜出行。   半个小时过去了,他才挪了两条街,他抬头看了看周围,放眼望去一片黑压压地,心里顿时急得直冒火。   正烦躁间,他不经意抬头,看见路边的自行车道上,一辆非常骚气的公路车呼啸而过,游刃有余地穿梭在车海中,看上去嚣张极了。   陈晏心里还没来得及发表什么想法,便见那已经见不着影子的车又突然打道回来,一个漂亮的摆尾后,一条过分惹眼的大长腿着地,大咧咧地停在他的车右边。   陈晏一愣,透过玻璃顺着那腿往上看,贴身的红色赛车服下是漂亮的身体线条,劲腰宽肩,帅得人合不拢腿。   那人逆着阳光,有些看不清面孔,耀眼的红色头盔上阳光折射,陈晏不禁眯起了双眼,便见那人取下眼镜,换了个角度,露出一张不算陌生的颠倒众生的脸。   蔚乘风今儿本来在和一众朋友塞车,听蔚青山打电话过来说,陈晏要去会他的男朋友,立马二话不说,和别人打了声招呼就过来了。   可算赶上了。   他朝陈晏露了个灿烂的笑容,自来熟地问道:   “陈医生,真巧啊!还记得我吧?”   陈晏见他搭话,便放下车窗,心道这人脸挺大的,面上客气地笑笑:“自然记得。”   说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面带微笑,若有所指的问:   “你的身体最近怎么样了?”   蔚乘风心想,我身体好着呢,最近天天晚上做梦妖精打架。   可他和陈晏的生活圈实在不搭边儿,除了在歪歪上能听见他的歌声,其他时间根本接触不到。   而蔚乘风已经不满足每天只听听声音,不见人了。   更何况,只能听一小会儿的声音,还不是每天都听。   他心里嘀咕了一番,面上却轻快地答道:   “那天晚上看了你的急诊后,我第二天就看生殖科的门诊了,那个医生说,我的情况很不好,要好好调理身体。”   说到这里,他眼巴巴地看着陈晏:   “陈医生你方便给我留个电话号码吗?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你,那个医生太忙了,就给我看了一小会儿,怎么调理都没告诉我。”   虽然他早就有他号码了,不过他还是想亲自跟他要一下。   自己查来的,和他给的,意义不一样不是?   至于说自己不行,他并没有任何羞耻心。   他生来就被捧在众人的手心里,从小到大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从来不知道自卑为何物。   更何况,他知道自己不是不行。   至于陈晏,嘿嘿嘿。   总有他知道的时候不是么。   而陈晏听说他去了生殖科之后,脸上的表情便越发古怪。   眼看蔚乘风还要继续扯淡,他终于清了清嗓子,有些意味深长的说:   “生殖科是治不孕不育的。”   蔚乘风一呆:“……是嘛、、、哈哈哈…”   没想到陈晏给自己挖了个陷阱,蔚乘风脑筋急转,他急中生智地说:   “哈哈,正好我对女人硬不起来,我打量着,以后传统方式上的生孩子可能是不成了,做个代孕正正好,改天再去看看,嘿嘿嘿…”   陈晏被他的厚颜无耻给震了一下,他不好意思说,生殖科不做代孕,只做试管婴儿。   他向来不爱给人难堪,万事留有余地,于是只能附和着他轻轻一笑。   蔚乘风见他面上冷淡,丝毫没有被冷落的丧气,反而被勾的心痒痒:   “这边堵的挺厉害,陈医生你急吗?要不要我送你?”   陈晏用怀疑地目光看向他的车。   “嘿,你可别看不起它,”蔚乘风手指点了点马路上几乎瘫了的交通,洋洋得意地说:   “就这个速度,你天黑都到不了家。我这宝贝儿可就不一样了,放到马路上那叫一个如鱼得水,快捷方便,包君满意。”   陈晏还真有点心动。   不过他向来喜欢与人保持距离,戒备心也重,从不上陌生人车。   而蔚乘风只不过见了一面,他对他几乎毫无所知,谁知道这会儿碰见是真巧,还是他别有用心。   不过看蔚乘风一副大少爷做派,再对比一下自己这么个平头老百姓,陈晏觉得,他可真会给自己找脸。   但别人没有目的,不代表他会麻烦一个陌生人。   况且蔚乘风送他的话,他自己的车怎么办?放马路上不管,然后等着交警拖走?   蔚乘风像是知道他担心什么,咧了满嘴白牙,笑得灿烂无比:   “如果担心你车的话,给我个地址,我找人帮你开回去?”   “这倒没什么。”陈晏说。   这种塞车没有后座,让他一个男人坐人家前座,实在是为难他了,这个原因不好说出口,便只说:   “我是要去机场接人,路途太远,你会很累不说,你把我送到之后,怎么好意思把你一个人留在那。”   陈晏说到接人的时候,他的脸上绽放着一种他自己也没发现的柔情。   蔚乘风心里顿时冒起了酸泡泡,心道我就是知道你去会小情儿,才非要跟去的,嘴上说:   “没啥,到时候你要是觉得内疚,让我搭个顺风车回来就行,我这车是折叠的!还是说——”   蔚乘风嘴角突然勾起动人的弧度,身体灵活一动,车子便见缝插针地拐了进来,绕着车前身兜了一圈。   而后俯下身,那张过分妖娆的脸和陈晏凑近了,嘴角带着挑衅地笑意,一字一顿道:   “你、怕、了?”   陈晏淡定地和他对视,眼神并不闪躲,面上一派波澜不惊,好笑道:   “没什么怕不怕的,不过是不方便。”   可劲儿撩人的蔚乘风见他这样,心里暗暗奇怪。   难道自己魅力下降了?   不能吧。   时间不等人,陈晏面上应付着蔚乘风,其实心里早就急的蚂蚁上锅了。   傅彦成五点就到了,现在都快四点了,按这个乌龟爬的速度赶过去,还给个鸟的惊喜啊。   他看了看周围不动如山的黑压压一片。心里顿时有了决定,抬头朝蔚乘风真诚地道谢:   “不论如何,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不用麻烦你了,我坐地铁过去也是可以的。你自去忙吧。”   蔚乘风:“……”   他眯着眼睛看陈晏的车转弯,调头,慢慢开远,沮丧地脑袋都耷拉下来了。   他四处看了看,一脚踏上脚蹬,慢悠悠地荡到一个路边小卖部停下,   “有公用电话吗?”   老板正戴着老花镜看杂志,听了这话头也没抬:“这都什么年代了,哪有公用电话。”   “行。”蔚乘风点头,“那手机借我用一下,打个电话就成,不过我身上没带钱,唔——”   他左手倚窗,右手轻拍跨.下宝座,面带微笑地和店老板打着商量:   “这车送你行吧。”   那老板闻言,扭头取下老花镜,打量了两眼,带着褶子的脸上露出了笑意,从旁边的桌子上摸出了一个老人机递了出来:   “拿去吧。”   蔚乘风略有些嫌弃地打量着下那个不像手机的手机。   “要不要?不要算了!”   蔚乘风连连点头,憋着一口气接了过来,摸索着使用方法,捣鼓了半天,电话才拨出去。   等电话接通的时间,他问老板:   “有烟不?”   老板递出来一包劣质香烟,蔚乘风盯着这不认识的包装犹豫了一下,皱着眉头拆开了,又跟老板要了打火机点上。   刚吸一口,顿时一股呛人刺鼻的气息传来,一鼓作气从口腔弥漫到咽喉,嗓子里顿时奇痒又辣。   蔚乘风没防备,顿时呛住了,咳个惊天动地。   “草!”   蔚乘风咳得肺都要出来了,眼睛一瞄却见电话被挂断了。   “……”   老板手机欺负人,烟欺负人,连这个发小都欺负人!   他长这么大还没这么窝火过!   蔚乘风心头火大,他简直气笑了,也不咳嗽了,连打了三个电话,那头才慢悠悠地接了起来:   “哪位啊?”   蔚乘风磨牙:“你小爷我。”   这老人机的电话严重失音,那头一时没听出来蔚乘风的声音,顿时不高兴了:   “你谁啊?爷接你电话给你脸了是吧?我告诉你,有种你别挂电话,报上名来,爷一会儿杀到你家门口去!”   蔚乘风脸彻底黑了下来,咬牙道:“殷愁。你特么好样儿的。”   这句话多了几个字,那边立马听出了声音,顿时一个趔趄,连忙狗腿的道歉:   “是你啊小风,真是对不住啊,唉唉我一时没听出来,您大人有大量哈,别和我计较,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哈~”   蔚乘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拿腔捏调的道:   “你叫我啥?”   “啊啊,乘风,我刚儿喊错了,口误口误!”那头连连道歉,漂亮话不要命地往外冒,直到把蔚乘风哄高兴了,才问:   “话说你什么时候换号码了,咋整了这么个难记的号?”   蔚乘风刚放晴的脸上顿时又阴了:   “我现在在XXX路上,找辆车过来,把我送到机场去,赶紧的!” 第7章 第7章 接机   机场里,行人匆匆,人头攒动,闹哄哄的。好不容易挤了出来,又差点被迎面而来的热浪卷翻了。   时值正夏,即使接近傍晚,外面的气温也依旧烫的人心浮气躁。   一个身材高挑,妆容精致的女人一手提着行李箱,另一手拎着大包小包,累的肩膀酸痛不已,她又转眼暼了下身边的男人。   男人身材修长,相貌英挺不凡,脸上一副金丝边眼镜,眉宇间笼罩着丝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气,显得越发撩人。   然而平日里再撩人的相貌,此刻也抵不过他近乎两手空空来得可恨,女人终于忍不住控诉:   “傅彦成,我都快累死了,你就不能帮我提一下吗?”   可以看出她极恼了,连名带姓的喊人,然而面容冷峻的男人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只是冷淡地说:   “之前约定好了的,彼此的事情互不干涉,井水不犯河水。”   “难道帮女士提一下东西不是绅士所为吗?”女人不甘心地问道。   “对你,没有必要绅士。”   女人眼睛微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哧哧地笑出声:   “你不会还想瞒着陈晏吧?”   傅彦成冷着脸,没有回答。   女人惊讶地眨了眨眼,没想到还真是,顿时嘲讽地笑出声:   “你也太小看陈晏的傲气了,你以为你只是领证,不碰我,你们就能继续在一起了?”   似乎想到什么,她脸上的表情越发讥诮:   “你和陈晏认识十来年了吧,你知道他什么背景吗?他和你谈论过家里人吗?一句都没提过吧?告诉你,他这是防着你呢!真不知该说你真傻,还是说你装傻。”   傅彦成沉默了一瞬,道:“不关你事。”   女人气极,艳红的唇上尽是不甘,狠狠跺了下脚下的高跟鞋,站在原地,不走了。   路人注重到了这边的情况,忍不住指指点点。   傅彦成注意到了,却当做没看到。自顾自地向前走,他全程面无表情,好像丢了魂一样。   突然,他手机震了起来。   “到了吗?”是陈晏。   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澈依旧,只不过比以往的音调稍微高些。   傅彦成步子一顿,他艰难地张开口,干涩地道:“到了。”   那头疑惑地问:“你嗓子怎么了?不舒服吗?”   傅彦成扯了个难看的笑容,“没,就是有点渴。”   “哦,你到哪了?”   傅彦成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看了下周围,无视女人抱胸看好戏的姿势,说:   “刚出站。”   “是吗,看到前面那个XXX的广告牌了么?!”   傅彦成抬头,凝神望去,只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影。   “没有。”   他心里隐隐有种预感,连忙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正在此时,女人凑了上来,脸上是不怀好意地笑容,她说:   “你说陈晏知道咱俩的事儿了,会怎么想?”   傅彦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低声威胁道:   “你别太过分!”   电话那头传来陈晏疑惑的声音:   “怎么了?你在和谁说话?”   傅彦成眼皮一跳,硬着头皮说道:“没什么,被人踩了一脚。”   他刚说完,肩膀便被拍了一下,傅彦成心头一跳,转过身去,便看见了一张笑意吟吟的清隽脸庞。   陈晏笑眯眯地盯着他直看,放下耳边的手机,安静地站在周围闹哄哄地行人中,朝他粲然一笑:   “Surprise!”   傅彦成看着本不应该出现在眼前的人,心头直跳,不是欢喜的,是紧张的。   他又连忙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回头往身旁看,如蒙大赦般地发现女人不在他身边,已经随着人群走开了。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陈晏:   “来了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   陈晏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而是担心地道:   “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是不是累坏了?”   傅彦成僵着嘴角,支支吾吾地应了声,眼神躲闪地问道:   “对了,你不是在上班么?”   陈晏随口道:“我让夏丞给我代的班,下次还他就是。”   傅彦成眉头一皱,担心道:“主任那里……”   陈晏打断他的话,笑着拉他往前走:“主任那里早就报备过了,我做事你还不放心么,先回家吧,这边不是说话的地儿。”   傅彦成措不及防被他拉着,手心里是温暖柔韧的触感,他心头一烫,忍不住道:   “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公共场合……”   陈晏闻言回头看他,笑容里是猫儿一样的狡黠:   “小别胜新婚啊。”   傅彦成嘴唇轻抿,看了眼身边清隽雅致的青年,眉心渐渐笼上一层疲惫。   两个走了一会儿,傅彦成看了下路线,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们这是……坐地铁?”   “对啊,今天外面有点堵,我就把车留在医院了。”   陈晏着边注意着避开人群,一边说:“叔叔阿姨身体还好吗?”   傅彦成眼眸微垂,语调没什么起伏:“还是老毛病,没什么大问题。”   陈晏斜他一眼,疑惑道:“我怎么看你不太高兴啊。”   “没有。”傅彦成飞快地否认,镜下的眼睛微微闪躲,“只是有些累了。”   “哦。”陈晏点了点头,见他不在状态,便不再说话。两人的气氛陡然变得宁静。   傅彦成嘴巴张了张,有心想解释什么,还没说出口,便听陈晏问:   “你带零钱了吗?”陈晏无奈地摊了摊手,“来得赶了些,没带足够的零钱。”   傅彦成了然,正欲掏出钱包,一辆骚包的跑车停在他们身侧。   从副驾驶上走下来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他摘下墨镜,目光放肆地在他身上绕了一圈,像是打量什么货物。   傅彦成拧了拧眉,心里有些不快。   这个男人皮相非常出挑,就是穿得GAY里GAY气,身上老远散发着一股子浪气,典型的花花公子。   而让他更不快的还在后面,只见那花枝招展的男人非常高兴地朝陈晏招手:   “陈医生,真巧啊,没想到又见面了!”   陈晏扫了眼来人,驾驶座上的人长得唇红齿,模样伶俐,不认识,而靠在车前的,赫然是一个小时前刚见过的蔚乘风。   他已经换下了那身man到爆表的塞车服,而是换了身骚气十足的粉衬衫,墨镜别在领口,修身长裤,发型看起来刚打理过,衬得整张脸都在发光,像是时刻都在开屏的花孔雀。   也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他哪来的功夫又从医院过来,又换了这身行头。   伸手不打笑脸人,陈晏即使明白这不是真的巧,看着傅彦成投过来的疑惑眼神也以后忍了,心里憋着一口气回答:   “…巧啊。”   蔚乘风仿佛没看到他的冷淡,笑得让人牙疼:   “正好我也来机场接人,呐,这我发小,殷愁。”   那人早就机灵的下车候在一旁,听了这话连忙狗腿地伸手上前,   “陈医生好啊,我是殷愁。殷素素的殷,下雨不愁的愁。”   陈晏抬手虚虚一握,心里却是噗嗤一乐。   这人倒比他朋友有趣,一个略带阴郁文艺气息的名字,硬生生被解释成了这么个……四不像。   他忍笑道:“我叫陈晏,耳东陈,日安晏,这是我爱人,傅彦成。”   他这么说,换个环境绝对是惊世骇俗,然而,陈晏嘴角带笑,仿佛说今儿好巧一样,稀松平常。   他直觉地感觉到蔚乘风可能对自己有些心思,他不便明说,只好这样来表明自己的立场。   蔚乘风笑着的嘴角僵了一下,眼睛里的神采暗沉沉的。   眼前这个一脸温情脉脉地介绍他爱人的青年,恐怕不知道,他那个所谓的爱人,已经有了真正的爱人。   殷愁感觉到身后阴深深地气息,心肝儿一抖,连忙转头看向一直站在陈晏身侧,那个看起来冷冰冰的男人,干笑着伸出手:   “傅医生,幸会幸会。”   傅彦成对语气里的客气并不在意,面对陌生人,他依旧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右手稍稍轻握一下面前的男人,嘴里道客气,而后目光转向殷愁身后,那个花枝招展的男人。   他直觉这个男人对他有点敌视。   两人对视,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傅彦成没有主动打招呼的意思,蔚乘风就更不可能了。   蔚乘风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好男人,但并不觉得自己是个渣,他是风流,但他风流的光明正大。   他只有□□,虽然玩得开的时候,什么都试过,但他从来不玩弄感情。   所以,他对眼前这个霸占了陈晏近十年的光阴,却还占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男人,很是看不上。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起来。   殷愁为了活跃气氛,朝陈晏灿烂一笑,而后热情的邀请他上车,送他们一程。   陈晏客气一笑,“不好打扰你们,我们自己坐地铁也不算远。”   “不打扰,不打扰,”殷愁连连摆手,满嘴嘴炮顺手拈来:   “顺路而已。不必这么客气,陈医生别见外,我这人就爱乐于助人,路上见了野猫野狗我都要帮助一下,更何况我和陈医生一见如故,不顺便送你们一程,我心里头过意不去。”   外面太阳如火如荼,他说得口干舌燥,最后一捶定音:   “陈医生要不把我当朋友,尽管去坐地铁便是!”   陈晏确实挺喜欢面前这个活泼的小年轻人,如果是蔚乘风邀请他们上车,他一定会拒绝,然而是这个有意思的小青年……   他看了看傅彦成,心里有点动摇。   蔚乘风见状,也不和傅彦成较劲儿了,一手搭在殷愁肩上,大咧咧地靠过来:   “陈医生,上车吧,这个天儿,出门都要热化了!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你小男友考虑啊。”   傅彦成不太喜欢这个叫蔚乘风的男人,他看陈晏的眼神让他非常不舒服。   眼见着蔚乘风拿他做筏子,他心里恶心的要死,正欲拒绝,便听见陈晏痛快地说: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多谢啊!”   傅彦成:“……” 第8章 第8章 强求   陈晏笑吟吟地朝两人道谢,又拉了拉不情不愿的傅彦成,动作敏捷地俯身上车。   蔚乘风瞅了瞅他俩亲密的坐姿,感觉一阵刺眼。   他突然把前门一关,走到后门,朝陈晏露出一个明晃晃地灿烂笑容:   “前面风太大,和你换个位置吧。”   陈晏奇怪地暼了他一眼,却也没有迟疑,安慰地看了一眼傅彦成,便起身下车。   与蔚乘风喜欢的公路自行车不同,殷愁则偏爱赛车一类,平日出门也多开炫酷的跑车。   而他的跑车也大都是经过重新组装的,追求极限速度的车,不仅轻便舒适,还底盘极低,感官的刺激也因为视野的变化而加剧。   而也正是车的底盘低,让蔚乘风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些美景。   陈晏一手扶着柔韧的座椅,一脚跨出车外。   他腰直腿长,身材单薄却极具韧性,极大的高度差让他腰臀处裤子绷得极紧,勾勒出非常漂亮的弧度,像极了青涩诱人的青苹果。   蔚乘风情不自禁地喉咙一紧,视线在他腰臀处不动声色地流连。   下一瞬,他突然感觉到了一道冰冷的视线,蔚乘风抬头看过去,只见傅彦成端坐在车上,正带着敌意地看着他。   偷看别人被人男朋友发现,蔚乘风脸上一丝羞愧也无。   他反而大大咧咧地朝傅彦成挑衅一笑,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衣角,在傅彦成略带恼怒的注视下抬腿上车。   殷愁见人都坐稳了,便看了看路,把车开了出去。   这时,蔚乘风的手机嗡嗡地震了起来。   ——三少,你最近怎么不联系我了?   蔚乘风看到信息一愣,而后才回忆起来,这个号是专门联系那些小情儿的。   他一直是个还算不错的攻,出手大方又没什么特殊癖好,虽然床笫间不是很有耐心,但他一向持久,倒也没人说过他坏话。   因此,这个号还给了挺多人的。   他看了看备注,“沛沛”,隐约记得是个长得挺水灵的漂亮孩子。   那边久久等不到他的回信,立马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这么久过去三少都没联系我,怕是都把我忘了吧?人家可是想你的紧呢。   蔚乘风看着信息,心里一阵腻味,不太想跟他聊骚。   事实上他接近一个月了,不仅没找这个男孩儿,是所有的小情儿都没找过。   一开始他没觉得不对,后来半个月了没有晨.勃才陡然发现,他好久没找伴儿了。   就是提不起劲儿。浑身乏力的那种,打心底觉得没兴致的累。   就像是大活人突然没了生气。   他纠结迷茫了许久,直到那天晚上偶然看见陈晏,心里那股子混混荡荡地落空感才终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脚踩到实处的踏实感。   蔚乘风就知道,自己想要他。   无论有多少阻碍。   ——三少你不会真的不记得我了吧?   手机突然一震,打断了蔚乘风的思绪,他懒洋洋地瞄了一眼,随手回道:   ——当然记得。你眼睛挺水灵的。   那边沉默了许久,最后发了一句话。   ——三少,你以前是夸我腰扭得不错。   蔚乘风有些不耐烦了。他现在真的没这些心思了。   他今年29了,马上就三十而立了,之前碰见陈晏的时候,他也有认真想老头子的话。   玩儿了这么多年了,花样就那么些,早就玩腻了,他现在对这方面心思淡得很,也是认真地想收起花花肠子。于是,他回道:   ——抱歉我记错了,我现在不太玩了,以后就这样吧,这个号我不用了。   接着他就把手机往旁边一扔,不去管它,爱咋咋地。   可是接下来手机几乎是震个不停,眼见着别人的目光偷偷溜过来了,蔚乘风顿时恼了,拿起手机飞快地打字: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好聚好散不是?你不挺懂事一人儿吗,怎么今儿就不消停了?还是你想要什么?也行,说吧,爷看着能给的,也就给了,不能给的,你也别怪我。   那边安静了一瞬,一条新信息发了过来。   ——你小子钱还挺多哈?这又是打发哪个情儿呢?   蔚乘风一见语气不对,连忙看了下发件人。   没有备注。唔,号码有点熟悉。   他讪讪地回了过去:   ——姐,你怎么知道我这个号呀?   ——怎么了?我还不能知道了?   ——不不不是,我这不,有点惊讶吗。呵呵。   ——那还差不多。那个手机号你不用了?   ——没,就那个,走的时候挺急的,忘了拿走了,就让殷愁给我带了另一个过来。回去之后还继续用的。姐你找我啥事儿?   ——听妈说,你有对象了?   ——没,听她瞎扯,人家有对象。   ——哦,这么说,是真有喜欢的人了?   ——唔,啊,嗯,差不多,是的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嗯啊唔啊的?   ——是是是是是!   ——小风啊,那你这事儿干的缺德啊,人家有男朋友,你还插上一脚?   ——不是,姐,他男朋友劈腿,都结婚了,我这是解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呢。还有,咱打个商量成吗,能别叫我小风不?   ——不行,不和你扯淡了,我要去上课了。   蔚乘风:……   我特么我招谁惹谁了?   蔚乘风把手机往旁边一丢,便彻底不管它了。   在车辆频繁行驶的马路上,殷愁并没有开得多快,车的速度也就是普通的速度,他选了首轻缓柔和的音乐,顿时车内的气氛变得安逸又舒适。   按照平日,这时候蔚乘风早就四仰八叉,怎么舒服怎么坐,就是美美地地睡上一觉也未尝不可。   可是今儿看着旁边衣衫整齐,坐姿端正,从头到尾无不体现出良好教养的傅彦成,他突然不想被比下去了。   蔚乘风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腰板,目视前方,顺便光明正大的盯着陈晏看。   陈晏的头发并不长,却乌黑浓密,看上去却非常柔软,发尾一簇簇整齐地贴着柔嫩瓷白的脖子,看上去清新又干净。   蔚乘风的视线在他的颈部流连了许久,才移到他暴露在外的耳朵上。   他的耳朵外形很好,巧小而精致,看上去像是光滑细嫩的瓷器,漂亮的很。   不知道一口咬上去是什么滋味儿。   蔚乘风胸口陡然燃起了一把火。   他觉得这事儿挺邪乎的,他对着那群小情人一点劲儿都没有,怎么撩拨都不行,怎么到了陈晏这儿他就变成了个没见过肉的雏儿了?   那把火在他身体里肆意乱窜,到处惹是生非,他来回换了几个姿势,怎么坐都不对劲儿,再对比一下旁边傅彦成的气定神闲,蔚乘风突然就不乐意了。   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在这儿难受。   蔚乘风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嘴角挑起一抹坏笑,问旁边一脸性冷淡的人:   “傅先生是哪个科的?”   傅彦成警惕地看着他,说:“我和阿晏一个科的。”   阿宴阿宴阿宴。   阿宴你妹啊!乱秀什么恩爱!   明明是燕燕比较好听!   蔚乘风心里颇不是滋味儿的念着,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   “看你们感情那么深,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吧?”   傅彦成微微颔首,“认识十二年了,在一起也快十年了。”   “这么久了啊!那你们一准儿过了明路了吧?真是羡煞旁人!”蔚乘风眸光闪烁,笑眯眯道:   “现在的那些老顽固可真是想得开,殷愁家老头子成天念叨他,既然他喜欢男人,就甭天天在外边儿整那些花花肠子,就是给他娶个男媳妇儿也好,也别祸害人家小姑娘。”   他顿了一下,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差点炸毛的殷愁,见他乖乖坐回去了,才转头一瞬不瞬地直视着傅彦成的眼睛,沉声道:   “傅先生,你说,殷叔叔他说的对吧”   傅彦成的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   他立即扭头看向正在和殷愁聊天的陈晏,见他并未关注这边,又回看向蔚乘风,定定地迎视着蔚乘风: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若他真的娶妻,也只能是算两情相愿,事先都说清楚了,又没有谁逼着谁,哪里算得上祸害?”   “傅先生这话,倒像是人家小姑娘活该不知轻重,殷愁他这个享齐人之福的罪魁祸首,反倒无辜了。   也罢,既然这两个人两厢情愿了,成年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但,那个殷愁喜欢的人呢?他到底是算被男朋友劈腿了呢,还是算别人婚姻的第三者呢?   傅彦成的睫毛重重一颤。   而前面一直偷听的殷愁,则在后视镜里和蔚乘风进行友好的交流。   ——草草草草草,怎么扯上我了?   ——不扯你难道扯我?   ——不是,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喜欢男人了?还特么被结婚,被渣男了?   ——你自己都不知道,问我个鸟。   ——擦擦擦擦擦,蔚小风你真是我亲哥。   ——哎,乖。^_^   ——……   ——————   傅彦成沉默半晌,终于艰涩开口:“世间事向来纠葛缠绕,难分对错,不是一言一语便能断定,蔚先生又何必强求呢?   蔚乘风停下了和殷愁的扯皮,嘴角轻扬,肆意地笑道:“若我非要强求呢?”   若、我、非、要、强、求、呢!   傅彦成脑海里不停地回荡着这几个大字。   蔚乘风什么意思,他暗示地很明显了。   我看上了陈晏,你不珍惜他,那我就抢走他。   傅彦成像只要被夺走食物的刺猬,顿时立起了浑身的刺,语气低沉道:   “破坏别人的感情似乎不是君子所为,更不会被人祝福,蔚先生想必也出身富贵,都是顶要脸面的,想必蔚先生也不想让家族蒙羞,让别人耻笑吧?”   “等等,你似乎弄错了一件事。”蔚乘风摇了摇食指,淡笑道:   “我不在乎别人祝福与否,更不介意家族蒙羞,反正那些人知道了也不敢说什么。最后——”   他凝视着惊住了的傅彦成,一字一顿道:   “我从来不是君子。” 第9章 第9章 兜风   后面的人讨论后面的,而前面的两个人也在讨论他们的。   陈晏看着殷愁开的路线,眼见着越来越偏僻,他便疑惑地问道:   “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这边我怎么没来过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边儿是别墅区,因为偏僻,行人少,道儿又多,算是一个不成名的赛车道吧,我刚才就从这儿来的,从这边去你们医院那边特别快!”   陈晏揶揄道:“不是蔚先生去机场接的你吗?”   殷愁措不及防地呛了一下,心道这操蛋的玩意儿,连忙打着哈哈道:   “唉唉?刚才说到哪儿了?”   就在这时,陈晏隐隐听见后面的两个人在低声谈论着什么,因为车里始终流淌着音乐,他听不太清,于是扭头,想看一下什么情况。   殷愁注意到陈晏的动静,连忙着打哈哈:   “来来来,继续咱们的话题,陈晏你玩过塞车吗?”   陈晏顿了顿,便放弃了追问的心思,转过头来,摇了摇头,“一直没接触过这个圈子,没玩过。”   殷愁顿时嘚瑟一笑,“那你今天可就碰对人了,我玩这个都多少年了,今儿临时开这辆出来,是我下了大力气组装的,虽然比不过真正的赛车,但公路嘛,赛车又上不了道儿,这辆车正正好。”   说起赛车,殷愁格外地兴奋,   “再过两条街,我就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超风的男人!”   身为医生,陈晏首先担心的是安全问题,虽然现在说这个有点扫兴,然而,他还是略有些担忧的说道:   “赛车的话,现在大家都没有穿防护服,还是小心为重。”   “嗨!”殷愁不以为然地道,“放心吧,我是顶顶的老司机了,不会有事的。”   淹死的还大都是会游泳的呢。   陈晏不好把这句话说出来,看着殷愁有些不开心的脸,突地噗嗤一笑。   殷愁奇怪地道:“你笑什么?”   陈晏说:“没什么,就是你刚才说要做超风的男人,我突然想到了梅超风。”   殷愁突地浑身打了个哆嗦,惊悚道:“你怎么想起了她?真要让我娶这么狠毒的女人,我还不如直接和男人一起过得了!”   陈晏突自笑了一会儿,道:“也不一定吧,梅超风也不是天生就狠毒的,何况,她只对别人狠毒,对自己人,她的师父黄药师,师妹黄蓉,相公,甚至她的徒弟杨康,她都是全心全意地对他们的。”   殷愁想了一会儿,觉得这说法也没错,可还是总觉得怪怪的,“那你觉得哪个人最讨喜?”   “射雕里的人物都挺复杂的,不能以单纯的喜好来定论,只能说立场不同,身不由已吧,不过若论最讨厌的话,我想应该是最讨厌包惜弱的。”   殷愁瞪大了眼睛,“包惜弱怎么了?漂亮善良又温柔,还对他丈夫一片痴心!哦,对了,忘记你不是以直男的审美看待问题的。”   他想了一会儿,突然脸上露出了欠揍的表情:   “那么,就以你这种gay的审美,射雕里你喜欢哪个人物?”   第一次听到别人光明正大的叫他gay,陈晏愣了一瞬,而后轻笑着说,   “我喜欢金庸。”   殷愁愣了好一会儿,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妙!妙!妙!哈哈哈,陈晏你可真好玩儿,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陈晏唇角轻扯,露出一个清淡的微笑,而后扭头看向窗外。   与其说是他讨厌包惜弱,不如说他嫉妒。   有两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为她撑起一片世界,让她可以一直躲在一个自己的世界里,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想,甚至外界的流言蜚语都到不了她的耳朵里。   她柔弱,她没有复仇的能力,似乎都成了她待在一个男人身边,心安理得享受他的爱慕呵护的借口。   然而最可恨的是,她转眼又想让儿子杀了这个养育他那么多年的男人。   那么有骨气的话,当初不要接受他啊。   她真的很幸运啊。   陈晏羡慕地叹了口气。   其实,殷愁刚叫他gay 的时候,他真的吓了一跳。   毕竟这个时代对同性恋,还没有那么多的包容和理解。   他第一次接触到同性恋这个词,是他高中学校里偶然一次的反早恋行动。   夜深人静时分,几个教导处的老师带着个别优秀的班干部,人手一把手电筒,像警探追击穷凶恶极的罪犯一般。   从隐蔽幽静的假山,到层层叠叠花枝遮掩的凉亭,乃至偏僻黑暗的操场,到处都是他们的身影。   而因为事先有知情人士的通风报信,导致这次行动毫无所获,领导挂不住面子,改口下令去抓带头抽烟的害群之马。   一伙浩浩荡荡的人,又重新出发。   那个时候,学校对于吸烟是明令禁止的,到处都是吸烟有害健康的标识。   但那时候,学校里的半大小子叛逆啊,对于教育人士生就一副反骨,越不让他干,他偏要干。   逮着机会偷偷过一把瘾,没有人发现,就算自己赢了。身体的愉悦暂且不提,心里头的快感却更强些。   你看,你不允许抽烟,我现在抽了,你又能把我怎样?   世上兜不住风,学校领导也终有知道的一天,于是,这次行动,即使换了名头,也说得过去。   然而合该他们倒霉,这伙人走遍了大半个学校,也没有抓到一个违规抽烟的人。   就在大家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在操场拐角处偏僻的男厕里,出乎意料的逮住两个耐不住渴望而忽略环境,从而进行负距离接触的“害群之马”。   全部的人都僵住了。   接下来,便像是一场群魔乱舞的舞台剧。   全程没有声音,无声电影似的,只有一幕幕画面飞快地飘过去。   灯光下少年恐惧到茫然失措的脸,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身体,彻夜未息灯的教学楼,学校领导的齐齐驾临,老师的痛心疾首,父母的踢打怒嚎,还有格外受欢迎,人人都要从窗口晃一晃的教室办公室。   学校炸了。   整个校园里,人人对他们指指点点,一片指责漫骂,那两个人最终在众人鄙夷又好奇的眼光中,退了学。   陈晏参与了那次行动,在优秀班干部行列。   那次事件给他最深的印象,除了让他明白自己的性向,还有周围同学眼睛里忍不住的恶心和鄙夷。   之后的很长时间里,他都反复做着噩梦,而他每每想到同性恋,也总是条件反射地想起那些眼神。   以至于之后的十几年,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也始终对自己有恋人,而且是同性恋人的事讳莫如深,知道的人,一只手数得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告诉一个仅见几次面的人。   之所以他光明正大的介绍傅彦成是他爱人,不仅因为蔚乘风和他的圈子完全不重合,还是因为蔚乘风的态度实在可疑。   蔚乘风这种人,看上去就是花花公子,陈晏不了解他,也并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而蔚乘风之前的种种行为,无不隐晦地表示了一下性示好。   说他自作多情也好,多心也罢,或者他真的误会这个花花大少也未可知,但他只想先表明自己的立场——他是个有伴的人,是考虑相伴终生的那种伴。   他只是不想节外生枝而已。   而实际上,他非常注重隐私,也并不爱什么事都拿出来告昭天下,他更愿意两个人安安心心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不过分在意外人的看法。   所以,他这还是第一次在人前承认自己是gay 呢。   感觉,没那么糟糕。   正思考着,旁边的殷愁突然兴奋地叫出声:   “安全带系好了,都坐稳了啊,现在就来看看我这老司机怎么带你们飞的!!!”   他按了下控制的按钮,陈晏只觉得眼前一亮,车顶缓慢地自动打开,视野顿时开阔了许多。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周围是连绵起伏的青山,彩霞红透了半边天,空气中尽是清新的气息,光是彩的,风是暖的。   陈晏正沉浸在这难得的美景中,身体便一声招呼都不打地突然往后一冲,车边的景物以疯狂的速度向后移,本来柔顺的微风拂面变成了狂风肆虐。   陈晏手里死死地抓着什么,借此来稳固身躯,身躯里尽是肾上腺素过度分泌的热度,他奋力瞪大了眼睛想看清眼前的一切,却发现除了一片白绿交接的,被别人恶意涂鸦了似的,模糊不清的,根本不能称之为画面的画面。   他耳边尽是嗡嗡声,脸上冰凉刺骨,风从领口灌到胸前,像是从温暖如春的地区突然甩到冰天雪地里一般,不仅冷,还感觉整个人都要挣脱地球的引力,飘起来了一般。   他看了看还在拼命加速的殷愁,大声地喊道:   “我-都-还-没-有-准-备-好!你-开-得-太-快-了!”   殷愁的脸上是极其生动的喜色,他并没有听清陈晏的话,同样大声喊道:   “你-说-什-么--?”   “你-开-太-快-了——!”   “这-不-快-了!别-说-话,安-心-体-会!信我——!”   陈晏闻言,定了定神,试着让自己放轻松。   渐渐地,他稍稍适应了这个速度,可以微微睁开眼睛了,他眯着眼睛看殷愁脸上自信的神色,慌乱的心中突然一定。   他趁机扭过头飞快地看了傅彦成一眼,透过肆意飞舞的刘海儿,看见他牢牢地坐在椅子上,正同样在拼命地稳住自己。   陈晏心中一乐,紧绷地心突然就放开了。   他慢慢闭上眼睛,抛却脑中的杂思异想,最大程度的张开双臂,仔细地体会着这追风般的感受,渐渐地,他的嘴角不自觉地轻轻上扬。   真好。   仿佛一瞬间,就要飞起来了。   后面的蔚乘风看到这一幕,桃花眼里尽是笑意。   这两个人就算没有别人,也不会在一起多久了。   遇见一个新事物,傅彦成是死死地抵挡它,拼命地压抑着,永远保持理智,而陈晏则是敞开了胸怀去接纳它,体会它的好。   以一及众,傅彦成又是怎样看待他自己是个gay的事情呢?他会和家里说吗?   他们在一起十年,到现在还隐瞒的很好,究竟是哪个想一直瞒下去呢?   蔚乘风放松着自己的身体,放任它随着车的动作而摇摆,心情极度舒畅的时候,他仰天长啸一声,把其他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蔚乘风没有理会傅彦成看神经病的眼神,只是鼓励地看着陈晏,在风中大声地说着:   “你-也-试-试-啊!”   殷愁顿时笑开了牙,立即怂恿着陈晏:   “试试吧!像我这样——”   他笑着转头,迎着风,用力地张大嘴巴:   “啊————”   陈晏看着两人风度尽失的模样,嘴角狠狠一抽,心里却高兴极了。   他许久没有体会过这种自由自在的时光了,当下跟着用力地喊出了声:“啊————”   三人相视一笑,怪叫声此起彼伏,在清风玉露地山间回荡不绝。   陈晏抽空劝了一下傅彦成:“你也来一起玩吧?”   傅彦成不太想掺和进来,冲他摇了摇头。   陈晏心中略有失望,却也没有强求。   快乐的时光过得很快,几乎是一眨眼,车就重新上了普通公路,混入一群中规中矩开着的车流中。   车内重新安静下来,陈晏摸着跳动极为剧烈的心脏,感觉畅快极了。   他狠狠地喘了口气,感激地朝殷愁笑笑,语气轻快地说:   “今天实在太谢谢你了,真是太刺激了!”   殷愁不大在意的一笑,“改天一起出来玩儿?”   “一定一定。”   陈晏说完这句话,又回头看了一眼傅彦成,见他没有大碍,心下微松。   转眼,他又发现了些奇怪的事。   傅彦成和蔚乘风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僵。   或者说是傅彦成单方面的放冷气,人蔚乘风轻松自在的很,好像被放冷气的不是他一样。   陈晏思量着,莫不是傅彦成又闹别扭了?   正为难间,殷愁注意到了他回头的动作,嘿嘿一笑,“陈晏你是1,还是0啊?”   陈晏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顿时脸冒热气,却洋装镇定地问道:   “怎么啦?”   “没事,我看你挺照顾傅先生的,像一个温柔体贴的1号,耐心照顾自家小受的样子,真是太萌了!”   坐在后面的傅彦成顿时脸就黑了下来。   陈晏却笑个不停,点点头道:“对,我是1号。”   蔚乘风也突地笑了出声,殷愁也跟着乐,他看着长得一朵花儿似的陈晏,觉得太暴殄天物了。   眼见着快到医院了,车有些堵,殷愁没话找话,有些好奇道:   “你在急诊科,是不是经常碰到各种跳楼,车祸,自杀啥的?”   陈晏嘴角含笑:“哪里那么夸张,生活又不是拍电视,一般我们的急诊是个什么情况呢,”   他在脑子里思索了一下怎么措辞,而后说出来:   “→医生,我刚才被车撞了一下,你给我开个检查吧,有多少检查就开多少啊,药一定要挑贵的开啊!   →医生,我上次在XXX那看的,说我没什么问题,他妈的我没什么问题我去医院干什么,医生没说对不对?您要好好给我看一下,我觉得我浑身都不对劲。   →医生,我最近感觉肾有点虚,你能给我看一下吗?”   殷愁听了一半,听的正高兴,便顺着问:   “然后呢?”   陈晏面无表情地说:“然后他没等人说话就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裤子脱了。”   陈晏这话一出,车内顿时一阵哄笑。   陈晏见傅彦成的脸没那么黑了,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   在学生时代,傅彦成这种冷冰冰的性格非常吃香,曾经风靡整个校园无数少男少女,就算现在工作了,他身边也总有挡也挡不完的桃花。   陈晏一度非常迷恋他身上冷冷酷酷的气场,可真正生活在一处,才能明白和这种性格相处的疲惫。   两个人吵架,闹矛盾,冷战,先低头的永远是自己,生活中的打扫卫生,做饭炒菜刷盘子晒衣服等鸡毛蒜皮,却至关重要的事,他也一概不问,而一些重要的人情往来他更是全都不问。   更甚者,一些他不经意间得罪的人,自己都要想法设法的圆过去。   就比如这次,人家好心送他们,他也一句感谢也没有,还摆着张臭脸,无缘无故地和人较劲儿。   刚才两个人究竟谈了些什么,他不清楚。   蔚乘风是外人,他不好说什么,但是,傅彦成的所作所为却绝对不符合他的礼仪标准。   所以,他不得不开点无伤大雅的冷笑话,让面子上别太难看。   累么?   陈晏心里想,累他也是甘心的。 第10章 第10章 冒充   终于到医院,下了车,即将分别的时候,陈晏对殷愁这个只见了一次面,却极为投缘的人很有些不舍。   他笑着说,“留个电话号码吧,以后常联系。”   殷愁报出了一串数字,陈晏存了下来,转手又拨出去,见电话通了才道:   “这个是我的号码。”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陈晏和傅彦成便走了。   蔚乘风酸酸地看着殷愁,不阴不阳地说:“留个电话号码吧。”   殷愁朝天翻了个白眼,“我的祖宗,这点子醋你也乱吃!你以前不挺大方一人吗?”   蔚乘风顿时胸口一滞,理直气壮道:“我哪里吃醋了?反正你们两个0号在一起是不会有结果的!”   殷愁顿时炸毛:“草草草草草,都说了我不是gay了!”   蔚乘风抱臂靠在椅背上,但笑不语。   ——   陈晏和傅彦成一路步行回家,经过食堂边的小超市的时候,去买了点蔬菜和水果。   到了宿舍楼,回到家中后,陈晏一边换鞋一边问傅彦成:   “在那边玩得还开心吗?”   傅彦成兴致一直不太高,他将搭在手臂上的西装轻轻挂在衣架上,闷声闷气地说:“还行吧。”   “是嘛。”陈晏悄悄地来到傅彦成身后,一个轻跃,直直地跳到傅彦成背上,在他颈项之间狠狠落下一吻:   “有没有想我?”   傅彦成被他撩地心头火起,大步走向卧室,一把将人摔在了床上,覆了上去,在他身上印下密密麻麻的吻,低声道:   “你说呢?”   气氛陡然灼热起来,傅彦成的吻渐渐火热起来,双手在他的身上四处点火,陈晏轻喘着仰起头,抱紧了他,眼前一片迷离。   两人正难分难舍,突然傅彦成的动作一顿,陈晏茫然地看着他,却见他面容珍重,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串菩提手串,   “这是我回老家的时候在寺庙里求来的,我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觉得适合你,保你一生顺遂,驱灾辟邪,安康长寿。”   陈晏没有看那手串,反而奇怪地问了句:“你还回老家了?”   傅彦成的脸上闪过一丝狼狈,“就回去了两天。”   陈晏理解地点点头,“阿姨身体不好,是需要回去看看。”   他转而抬起手,笑吟吟地道:“呐,现在给我戴上吧?”   傅彦成看着他毫不知情的灿烂笑容,心里的难过几乎要泛滥成灾。   他眼睛一红,立马掩饰地垂下眼帘,郑重的握着陈晏的手,一丝不苟的戴了上去。   陈晏的骨架非常细,皮肤又白,红褐色的菩提衬得那双手非常典雅,有种宁静而别致的气质。   傅彦成仔细地打量了好一会儿,最后虔诚地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   陈晏被他亲的手痒,乐呵道:“又不是送戒指,这么肉麻兮兮的做什么?”   傅彦成的睫毛轻轻一颤,突然俯下身,用力地抱紧了陈晏,嘴里喃喃道:   “别动,我想睡会儿。”   陈晏:……   他他看着累极了的傅彦成,又看看自己已经被扯得七零八落的衣服,哭笑不得的看着已经闭上了眼睛的傅彦成。   嘿,你是不是忘记啥事儿了?   不过他到底没忍心打搅傅彦成。   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再看看自己腕间的带着丝丝纹路的手串,他一时间觉得心里被加了糖似的,甜滋滋的。   ——   而另一边,蔚乘风回到家后,直奔卧室,牢牢地守在电脑旁。   之前的每天晚上,陈晏都会去歪歪上唱歌,蔚乘风固执的认为他今晚还会来。   他一定会来!   虽然打心底认为傅彦成不是个威胁,但人家最起码现在是名正言顺的情侣。   小别重逢的情侣晚上会做什么事,蔚乘风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   因此,他拒绝去深想,一厢情愿地认为陈晏晚上还会出来爬麦。   蔚青山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网瘾少年的画面。   “出来吃饭了,让一家子人等你一个吗?”   心里正扎着傅彦成小人的蔚乘风突地抬头,一肚子邪火都撒了出来:   “哥你下次进我房间能不能先敲门啊?万一我在做什么事被你吓到了,你赔我的终身性福啊!”   蔚青山嘴角狠狠一抽,面无表情的说:“我每次都有敲门,是你自己听不见。”   蔚乘风闻言,炸毛的脑袋顿时就耷拉下来了。   蔚青山心里奇奇怪怪的小心思顿时就争先恐后的冒出来了。   蔚家这一代兄妹三个,老二是个标准强势的御姐,从小到大都顶有主意,连抹眼泪都很少。   到了蔚乘风这个老三,好么,家里人得着宝贝儿似的,对他千宠万宠,什么都不缺他的,更没了哭鼻子的软软和和的弟弟样。   从小到大都没有体会过做哥哥的乐趣,蔚青山其实一直蛮遗憾的。   他挺嫉妒殷家老大的。   从小到大殷愁那个浪来浪去的惹祸精可没少给他找麻烦,每次看殷家老大恶狠狠的修理殷愁,蔚青山心里都有点淡淡的羡慕。   而现在,蔚青山有点惊诧地眨了眨眼睛,发现他还真的没看错。   他那个从来要月亮没人给星星的弟弟,此刻正焉了吧唧地盯着电脑,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蔚青山压抑住内心的小激动,不动声色的挪动脚步,飞快地瞥了一眼屏幕,便明白了蔚乘风在纠结什么。   作为一个知心哥哥,蔚青山发誓他绝对没有看笑话的意思,他只是单纯地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   “整日打燕,也有被燕啄了眼的时候。”   蔚乘风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哥你别幸灾乐祸,没准儿哪天被啄了眼睛的就是你。”   蔚青山表情不变,“我并没有幸灾乐祸,我只是想给你出个主意而已。”   蔚乘风一愣,“你能有什么好主意?”   蔚青山看着蔚乘风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自动脑补了一个齐腰大小的小弟弟求知若渴,眼巴巴看着他的眼神,心里顿时软得一塌糊涂,面上却淡定地说道:   “虽然毁人姻缘这事做了不大光彩,但他们自己出了问题,那用些手段让他们早日分开,也就怪不得我们了。我见你对他是真的上心,那么拆散他们的事情你就不能出面。”   蔚乘风想了想道:   “人选有两个,不过都不是很妥当。”   蔚乘风这些年在公司里的表现蔚青山看在眼里,蔚青山最近有让他进董事会的打算,有意培养他独当一面,当下感兴趣地说道:   “说来听听。”   “第一个人当然是和傅彦成结婚的那个人。我查了下她的背景,有点复杂,和霍家有那么点关系。这个女人不太好控制,搞不好就被反咬一口。”   蔚青山惊讶道:“临城霍家?”   蔚乘风点了点头,又道:“第二个人选,是傅彦成他母亲。傅彦成这么多年都瞒着他家里人,他母亲一旦知道了他和陈晏的事,一定会闹得天翻地覆,到时候他们自然就会分开了。   不过这种方法有违人伦,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   蔚青山似笑非笑道:“你怎么不说你怕他母亲闹到医院,陈晏面子上不好看。”   蔚乘风耸了耸肩,不置一词。   蔚青山点了点头,笑着问:“没了?”   蔚乘风再细细思索了一下,确定道:“没了。”   蔚青山笑着点点他:“你漏了一种方法。舆论。不是只有人力才能拆散一对情侣,流言蜚语同样可以。   人类这个群居动物,天生爱凑热闹,爱跟风,对桃色新闻和丑闻尤其偏爱。   在医院里为傅彦成结婚的消息造势,只要有一丁点消息泄露,路人才懒得分到底是真和假,都不用你特意费功夫,不到一天的功夫,整个医院里就能传得沸沸扬扬。   而生活在这个圈子里的陈晏,又作为和傅彦成同住一个房子的多年好友,你猜他多久能听到?”   蔚乘风愣了一瞬,立即回绝掉:“不行,太决绝了,也太伤人了。这种方式对于一个真真切切用心爱人的人打击是毁灭性的。”   他认真地说:“我不确定,和傅彦成分手会给陈晏造成什么影响,但我想把这个影响降到最小。”   蔚青山愣了一瞬,长叹一声,而后拍了拍蔚乘风的肩膀:   “你小子,终于长大了。走吧,下楼吃饭。”   ——   陈晏是被一阵麻涨酸痛到几乎无知觉的异样感给闹醒的。   他抬头看了下时钟,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又看了看自己酸痛的地方,傅彦成枕着他的胳膊,睡得正香。   陈晏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感觉再不把胳膊拿出来,手就要废了,才小心翼翼的开始往后挪动。   他轻轻地下床,小心地关上卧室的门,去浴室洗了个澡,而后披着浴袍去厨房找了点吃的填饱肚子,最后才踏进书房,打开电脑,上了歪歪。   刚登录进去,就听一连片几乎要把他电脑震到地上的消息提示音。   陈晏大致扫了一眼,发消息的是不是同一个人,但大致表达的意思都是,想邀请他去参加一个叫“默守陈规”的歌手的三周年歌会。   陈晏皱了皱眉,虽然他在歪歪上唱歌,但他其实与这个圈子交流的很少。   平时空闲了爬麦唱唱歌,唱完歌就下线,因此他在圈子里并没有走得特别近的朋友。而这个什么默守陈规,他根本就没有接触过,怎么会突然受邀去参加他的歌会呢?   陈晏想了想,没有像往常一样去爬麦,而是上了扣扣,戳了一下列表里的一个妹子:   沉燕燕燕:妹纸,在么?   她回复的很快——   丐帮为什么要打奶花:啊啊啊啊啊,菊苣你居然戳我了!戳我了!戳我了!啊啊啊啊,菊苣你被盗号了吗?(⊙_⊙)   陈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究竟是潜水得多天怒人怨啊。在这一瞬间的功夫,妹纸已经发了不少消息:   丐帮为什么要打奶花:嗷嗷嗷菊苣你的声音超美,我超喜欢你!!!!\(^o^)/~   丐帮为什么要打奶花:菊苣你真的戳我了!我居然被美人翻牌了!啊啊啊啊,我要到楼底下跑三圈!( *︾▽︾)   丐帮为什么要打奶花:菊苣菊苣你屮粉吗?屮的话,考虑一下我好不好?ヾ(≧O≦)〃嗷~   丐帮为什么要打奶花:菊苣你怎么不说话?(>▽<)   丐帮为什么要打奶花:美人你是被我吓到了么?(~o ̄▽ ̄)~o 。。。滚来滚去……o~(_△_o~) ~。。。   陈晏被这个奔放的妹子惊了一下,却也没有当真,他笑了笑,飞快地回消息——   沉燕燕燕:没有,我是本人,就想问你个事儿。   丐帮为什么要打奶花:嗯嗯,美人你说吧!乖巧脸(⊙v⊙)   沉燕燕燕:你知道默守陈规吗?   丐帮为什么要打奶花:知道的,美人你是想要出嫁了吗?(⊙︿⊙)   沉燕燕燕:不是,呵呵,能跟我说说他的事儿吗?   丐帮为什么要打奶花:弱弱地问一句,窝能说真话吗?(⊙︿⊙)   陈晏想了想,大概明白了妹子在担心什么。也不隐瞒,直接说道—   沉燕燕燕:没事的,你尽管说吧,我不会说出去的^O^ 。是这样的,有人找我去参加他的三周年歌会,你也知道我和圈里人没有什么接触,所以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挺惊讶的,就想找人打听打听。   丐帮为什么要打奶花:咦,菊苣你居然不知道吗?   陈晏愣了一瞬,飞快地回她——   沉燕燕燕:知道什么?   丐帮为什么要打奶花:那个吧,前一段时间美人你不是唱了首青媚狐吗,然后,那晚的录屏被传出去了,之后默大在他微博上公开说喜欢你,你也回应他了呀……好多人为美人你惋惜呢,默大他其实风评不太好。具体我也说不清楚,只知道他的绯闻漫天飞,基本上和他合作的大大都被扯上了。   沉燕燕燕:……我不玩微博,那个回应他的不是我。   丐帮为什么要打奶花:草草草草草,有人伪装美人你?什么情况!!美人你别生气,窝要去召唤小伙伴们,一起告发他!   沉燕燕燕:先别急,我去微博上看一下吧,现在知道也不晚。谢谢小奶花。   陈晏安抚住了小奶花,便去了微博,搜索了一下“沉燕”,一次出来好多个用户。   还真别说,用微博搜索一下自己的昵称,却是在找别人,这感觉还真的蛮怪异的。   陈晏大致扫了一眼,看到其中一个有3万多粉丝的账号。   他点进去一看,第一反应这个不是那个伪号。   因为主页上的微博置顶的是一张明显精心拍摄的,不露脸的,半裸色.诱照片。   然而他往下面翻了翻,却发现这个号大多数都在和“默守陈规”打情骂俏,言辞间火辣奔放,引人遐思,而下面是一个个排着队,一边嚷嚷着狗粮,一边祝福的人。   而他微博的另一部分,则是每晚十点钟以后发布的动态,诸如:   ——今晚的状态不太好,大家请见谅。   ——小婊贝们,大声告诉我今天你们最喜欢我唱的哪首歌?   ——今天太累了,只爬了两轮麦,明天见哦。   ——今晚就到这里了,你们猜猜明天我会唱什么?答对了送无理取闹任性妄为爱睡懒觉的沉燕一只。   陈晏大致算了算,这些微博都是在他每天爬麦结束之后发的。   陈晏一条条地翻着这些微博,心中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真当我不上微博?   这种情况看起来,就像是自己有了个免费的经济人,每天在尽职尽责地帮他打理粉丝,顺便和别人调调请,调动粉丝积极性。   只不过,这样一边和别人打得火热,又一边发些露骨的照片吸引其他人,就有些过分了。   还是打着自己的名头。   陈晏唱了三年歌,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想大红大紫的想法,但他也不想平白无故地就这样臭了名声。   他开始冷静地想着对策。   不一会儿,他敲了敲在河之洲,把这件事说了一下。   在河之洲表示非常惊讶:   “卧槽,我一直以为微博上的是你真身!你等等,我立即来处理这件事,默守陈规这个贱人,劳资忍他很久了!”   陈晏连忙拦住了在河之洲:   “这件事先不要扯上默守陈规,免得一时掰扯不清,还被反咬一口,先解决那个冒充我的人,其他事需要慢慢筹划。这样吧,这事儿我来解决,等会你以团队名义帮我验明一下正身就行了。”   说完这句话,他去卧室把浴袍脱下了,换了件比较保守的白衬衫,又走到电脑前,爬麦,然后开始安心地等待。   他特地选了首从来没在歪歪上唱过的曲子,等一曲终了,趁着剩下的几十秒,对着大厅里的粉丝们说了句:   “等会儿我会上微博,届时,还有点事情需要麻烦一下大家,谢谢。”   看到公屏上飞过一串串的“美人,尽情地麻烦我们吧”,陈晏心里微微一暖,接着拿起了手机,打开了秒拍,开始唱起了刚才那首小短歌。   他没有露一整张脸,毕竟他不想就这样把自己的信息公之于众,但是嘴唇和下巴是露出了的,这样,也就避免了配音的嫌疑。   一首歌唱完后,他说:   “大家好,我是沉燕,乐府纯男声娱乐频道签约歌手。首先在这里跟大家说声抱歉,这件事我今晚才知道。   最近有件事可能大家弄错了,我在今天之前,并没有玩微博,所以大家以前知道的沉燕,也不是我本人。因为我的一些考虑不周,给大家带来的伤害,还请大家谅解。   我知道,这件事受伤最深的其实是你们,毕竟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是你们,对不起,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说完这句话,他朝镜头微微鞠了一躬,便朝前走去,拿起手机,而后点击暂停键。   视频拍完,他又注册了一个微博账号,把视频传了上去,又@了假沉燕,以及乐府纯男声娱乐频道官博,便把微博发了出去。   从头到尾,他的心态一直是麻木而平静的。   他在网上唱歌,其实也不过寻一块儿栖息之地,而现在,它彻底被人毁了。 第11章 第11章 子虚乌有?   乐府纯男声娱乐频道官博很快转发了那条微博: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因为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居然认错了自家歌手!但这件事它就这样灵异的发生了!好气哦!   大家注意啦,视频里的是正版美人沉燕@沉燕燕燕,之前是有人冒充!有人冒充!有人冒充!   想凑热闹的宝宝们,微博指路@沉燕 。   对了,我是不是应该祝贺一下,你红了?@沉燕燕燕(*^__^*)   作为唱见圈数一数二的娱乐频道,乐府的官博聚集了20多万的粉丝,每天都有大批粉丝在微博下撒娇卖萌,而这条微博一发出来,下面立即就有了评论:   “沙发!”   “沙发!”   “沙发!”   “都没点开,直接来抢沙发的举个手!”   “又没抢到沙发,不开森~”   而三分钟过去后,微博下的画风一变:   “我没看错吧?!!!!我粉的那个沉燕是假的?”   “这是搞事情吧!是吧!是吧!这年头蚊子大了,什么蚊香都有!居然冒充我美人!一巴掌拍死他!”   “目测有大事发生,吃瓜群众端好小板凳,准备西瓜汁。<( ̄︶ ̄)>”   “这种人渣就该挂墙头!沉燕菊苣真是太温柔了!”   “我不管他是谁,我就是喜欢他,菊苣你不要伤心,我永远粉你@沉燕。”   “楼上傻逼,鉴定无疑。”   在接近半个小时内,微博上几乎是一面倒的骂声,偶尔有个为假沉燕出头的,刚出现就被群起而攻之,合伙掐死了,不成气候。   而半小时之后,发生了一件令人大跌眼镜的事情。   默守陈规:感谢大家对我男盆友@沉燕的关心,也可能对他有些误解,但是,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我以默守陈规的人格担保,他是真的沉燕。我们已经奔现了,我生日的时候,他也单独给我唱过歌,是沉燕的声音没错。   他年纪还小,有时候可能做事有些不到位,得罪了很多人。如果他哪里做得不对,我就代他向你道歉,还请高抬贵手@沉燕燕燕 。   至于我男盆友所在乐团的声明,我不好说什么。我也知道我们在一起损害了许多人的利益,但是,我们只是刚好遇见了,相爱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贵乐团真的容不下他,那么我乐意之至,接管他的后半生。   这个微博发出来的时候,许多人都是懵逼的。   默守陈规虽然绯闻虽然多,但是他从来没有公开承认过,而现在他们居然都奔现了!   奔现了!   奔现是圈里所有人都极度渴望却又不敢奢望的事情,不说许多现实问题,就单单说颜值,也扼杀了许多想要奔现的小情侣。   更何况,默守陈规在圈子里,也待了接近十年了,属于老一辈的前辈了,他若是真心想带一个人非常简单,没有必要让自己男朋友担着风险去冒充别人。   沉燕真是冒充的吗?   本来立场坚定的人突然就不确定了。   再结合一下默守陈规后面已有所指的话,许多人不由得就阴谋论了。   “默默别烦恼,人红了是非多,看开就好,酷爱去安慰小娇妻吧!祝99!”   “心疼美人,居然无缘无故被诬陷了一通,快跑你的小攻怀里哭一会儿吧!”   “呵呵,年纪小就可以肆意妄为吗?奔现了,就能证明他是真的沉燕吗?默大都没有逻辑的吗?还是拿出证据说话吧!   还有哦,你们谈个恋爱,人家乐团碍着你了?真是烦死某些被害妄想症了!”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挡不住我想日更的心 第12章 第12章 OOC了   由于天色已晚,许多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大多数粉丝都以为陈晏已经睡了。   然而,出了这种事,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一个人坐在书桌上一边发呆,一边关注网上的动静。   所以默守陈规的那条微博发出来不久,他就知道了,顿时拧紧了眉心。   他平日只在歪歪上唱歌,并未对这个圈子深入了解过,这次也是事关己身,他才略费了些心思在上面。   因此他对这个圈子里的一些黑幕也不太了解,但他本身并不是刚出入社会的小青年,对澄清身份会遇到的阻碍,也并不意外就是。   但他没想到默守陈规会站出来。   在他看来,平日关系再好,一旦出现这种纠扯不清的麻烦时,人都会近乎本能的趋利避害。   默守陈规并不是他,那是个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的人,说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而混到他这个地步的,一般都非常爱惜羽毛。   而碰到这种事的时候,对方如果见他并未追究,心里也就明白了,自然都会绕道走。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皆大欢喜。   他正了名,他也没有名气受损,顶多是少了个打情骂俏的对象,网上的热度都停留多久,大家很快就会忘记这件事。之后该干嘛干嘛就行,照样逍遥自在。   而他说不定还会因为被骗情,落个受害人的形象,名气再上一层。   而如果一开始就扯上他,搞不好他会倒打一耙,装可怜也好,扮无辜也罢,只要一口咬定他没有和假沉燕联合起来骗粉丝就成。   反正是二次元嘛,谁又没有谁照片,他认错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这,也是一开始他不让在河之洲牵扯上默守陈规的原因。   到时候别没澄清还白做了小人。   然而,他千算万算,没算到默守陈规他居然站出来了!   一般人碰到这种事赶紧撇清要紧,谁会上杆子往上凑啊?   陈晏正若有所思中,在河之洲戳了过来:   “真是气死我了!沉燕燕你去看一下微博!你都没有玩过微博,你怎么有这么多黑粉?肯定是默守陈规那个贱人买的水军,他/妈/的气死劳资了!!!”   陈晏并没有急着去看微博,而是疑惑地问道:   “你怎么现在还没睡觉?这都要凌晨一点了!”   “嗨呀,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哪睡得着啊!你以为谁都像你没心没肺,拔X无情,天天爬完麦就跑?”   陈晏满头黑线,心里略过一阵乌鸦。   他在乐团里三年,时间不长不短,但在河之洲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是了解的。   那个人一向有点鼻孔朝天看人的感觉,对谁都不冷不热,现在突然用这种语气说话,陈晏觉得这人设……有点OOC。   但他见在河之洲并没有细说的意思,便也没打算多问。   转而拿起手机,开始刷起了微博。   作者有话要说:   嗨呀,晋江发个文居然要两分钟!!!!持续短小中 第13章 第13章 简单点(修BUG)   刚登上微博,上面无数的@和私信就把他的手机卡了好一阵。   陈晏无比惆怅地看着自己的爱妃,感觉可能要去找新欢了。   等界面稳定下来,陈晏大致翻了一下,不外乎就是两方粉丝的扯皮。   “假沉燕真心机屌,这照片里满满的色气看得我尴尬死了,默菊苣就不觉得头顶一片绿吗?”   “拜托冒充也找个像点的,我们美人才不是这样的妖艳贱货呢!”   “呵呵,纯路人,就觉得就算那个什么美人真是沉燕燕燕,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干净人,他拍得那个视频,一身禁欲系的白衬衫,露锁骨,露下巴,明显是别有用心,好显得撩人好吧?”   “楼上这是真.黑粉,假.路人吧?”   “我查了一下,假沉燕那个号也才刚注册一年多,这么久了,真的没有一个人发现吗?   只有我觉得,他们之前不爆料那个是冒充的,等到现在人家粉丝多了才爆料的做法,真的很心机吗?本来是美人粉,现在却对他有点失望,粉转路人。”   “楼上慢走不送!”   在网上一片腥风血雨的同时,一条微博被飞快地顶上了热门:   沉燕: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本来灰暗的心情顿时温暖了许多。   我也知道我平日太张扬,得罪了不少人,我做错了的,我可以道歉,但是请不要平白无故把脏水往我头上泼,我行得端,坐得正,从来没有冒充过任何人。如果你真的揪着不放的话,我不介意走法律程序。@沉燕燕燕   陈晏眼神带着火光,一字字地看着微博上信誓旦旦的话,还有那天微博飞速上涨的评论和点赞,心头的愤怒简直无以形容。   他动手转发了那条微博,同时评论道:   沉燕燕燕:既然没有冒充别人,那就简单点,还请移步乐府纯男声娱乐频道的歪歪,光明正大的唱一首歌,干脆利落,一了百了。如果你不敢去,那就当我没说。   还有,采取法律手段这句话不是空话,如果你是认真的,还请尽快,我等着接收法院传单。   陈晏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却没想到那边居然真的回了信息:   沉燕:既然如此,那就去歪歪上一辨真假。   陈晏的心头顿时一凉,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预感很快就被证实了。   一大堆粉丝闻风而动,立即涌向了乐府大厅。   而一阵哄哄闹闹中,沉燕的红马甲出现在了麦序中。   在河之洲飞快地戳了过来:   “你已经到大厅了啊,还真是速度,你等着,我这就和前面的歌手说一下情况,给你抱上1麦。”   陈晏一愣,他根本就没有上歪歪啊?   “我还没有来得及去啊。”   “不是吧,你看看。截图为证。”   陈晏死死地盯着麦序上顶着沉燕名字的红马甲,他指尖微颤,沉着心回道:“那个人不是我。”   在河之洲:“WTF?!!你的账号和密码泄露出去了?”   沉燕燕燕:“不太清楚,你先别打草惊蛇,我试下能不能登录。”   在河之洲:“还好我直接戳的你扣扣,没有戳你歪歪!我简直太机智了!~\(≧▽≦)/~ ”   陈晏没有心思和在河之洲说笑,他快速地打开歪歪,试着点击了下登录,果不其然,下一秒系统提示密码错误。   他手指动了动,转头切换了小号登了上去,输入乐府的歪歪号,直接进了大厅。   “沉燕”的红马甲赫然排在第四个。   他又不死心去戳了一下个人资料,一颗心不停地下沉。   不是高仿,是真.沉燕.马甲。   他的心直沉到海底。   他转念一想,又试着重新登录了一下其他社交网站,包括微博,全部都顺利地进去了。   那么,他的账号和密码就不是被人肉出来的。   因为他有许多社交网站的账号,为了避免麻烦,他所有的密码都是一样的。   如果人肉出来的,干脆登录他的微博,再似似而非地解释或者道歉一通,事情很快就解决了,那个假沉燕又何必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去歪歪。   那么,这个假沉燕又是从哪里得知他歪歪的账号和密码的呢?   陈晏把自己过往的人生细细回想了下,却一丝头绪也无。   他向来谨慎,从来只在自家电脑上登录歪歪,更不用别家的wifi,对自身的信息是非常注意的。   就比如邢萌萌那次,即使是两个看上去单纯无害的小姑娘不小心拍到的,他也再三告诫,别把照片传出去。   所以,是他主动泄露的可能性微乎极微。   而生活中,不谈歪歪账号了,甚至都没几个朋友知道他在网上唱歌。   从账号上找不着头绪,陈晏转而考虑密码的事。   这个泄露出他密码的人,必定认识他的人,却又必定不是和他非常亲近的人。   他极亲近的人,基本上都是知道他习惯用一个密码的。   陈晏的思绪在脑中转了一圈,却泄气的发现,他这个职业,三百六十行,形形□□的人都天天接触,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时间,被什么人无意间看到的。   比如,他哪次无意间用手机登录歪歪的时候,凑巧被人瞄到了?   陈晏身体微微往后一仰,整个人缩在椅子里,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所以,这个泄露他密码的人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网上的事情算是一个小□□,关系到燕燕和傅彦成分手的事,所以写的略细。虽然今天依然短小,但大家可以假装这是二更^_^ 第14章 第14章 飘飘然   然而却没有太多时间给他头疼。   在河之洲又戳了过来:“怎么样了?”   陈晏没有立即回他,而是找了根烟,动作熟练地点上,深吸一口,任由淡淡的烟草味弥漫胸腔,而后缓缓吐出烟圈。   昏暗的书房内只有电脑在亮着,朦胧地光透过重重缥缈的烟雾,笼罩在他带着几许迷离的脸上,像蒙了层轻纱,圣洁而遥远。   他静坐了一会儿,倾身拉开窗帘,月光如水,倾泻而下。   他静静地站在书桌前,看着窗外夜色下灯火通明的城市,满心的疲惫纠结气恼,突然消失一空。   指尖突然一烫,陈晏低头看了一下快要燃尽的香烟,随手捻灭,丢进垃圾桶。   他坐回电脑前,回了在河之洲:   沉燕燕燕:试了,登录不上。   在河之洲:啊?真的被盗号啦!!!你是不是在网吧上过歪歪啊?唉唉先别管这事儿了,你快试试重置密码吧!   沉燕燕燕:没用的,我没有绑定手机号,注册时候用的扣扣授权,而那个扣扣早就被盗了。   在河之洲:…………那我去把你那个号禁麦了啊,总不能任由一个冒充你的骗子在那瞎逼逼。   沉燕燕燕:不用了,还是看看他会怎么做吧,到时候见招拆招就是。   在河之洲:万一他放录音呢?   沉燕燕燕:不会的,放录音是最下等的手段,不出十分钟就能证明出来的东西,他放出来打脸吗?   在河之洲: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沉燕燕燕:什么也别做,耐心地等待就好。   在河之洲:wccccc突然觉得浑身热血沸腾!搞事情搞事情搞事情!   时间过得飞快。   即使在河之洲没有直接把“沉燕”抱上1麦,按照3分钟一轮的麦序,“沉燕”也很快就到了1麦。   之后的事情,用陈晏的感觉来说,很玄幻。   他并未开口,却正从歪歪里听着自己的声音。   不,或者类似于他的声音。   对于这一点,他并不意外,世界那么大,撞脸的都数不胜数,撞声音的也没什么稀奇。   毕竟,要找个人装成自己,没点真本事怎么行。   他不出意料地听着“沉燕”学着他平日的语气和大家打招呼,刚出声,公屏下忐忑等待的宝宝们就疯狂地刷起了屏。   电脑那边的人不好意思地笑了,尾音酥酥的,对有人骂他的事只字不提,只一味感谢:   “不好意思,今晚本来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却没想到招来了这种事情,本来在乐团唱歌是为了让大家开心的,却没想到还要麻烦你们为我辩护,非常感谢!为了报答众位宝宝,我今晚再给大家唱一遍青媚狐。”   不得不说,这个人对陈晏这个人研究已久,只凭平日短短爬麦时间的推测,连他遇到这种事所有的豁达和包容都想到了。   音乐渐起。   陈晏听着这和他声音几乎一丝不差的歌声,定定地看着公屏上满满地“骚气满满啊啊啊”、“不行了,腿软了”、“快来奶我一口”“我居然外放了!我的耳机呢!”、 “表白美人”,脑中有一瞬的恍惚。   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就好比你一直以为你是独一无二的,你虽然不引以为豪,却多少有点飘飘然。   然而某一天,这个世界上却出现了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他取代了你的身份,代替你活在了这个世界上,享受你应有的掌声和爱戴,继承了你积年累月攒下的名气,甚至用你的身份去做任何事。   讲真,如果他不是当事人,他都以为之前说这个人冒充的言辞是造谣了。   陈晏想着想着,嘴角突然一翘,露出一抹明艳的笑容。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有点脑残,被人无端往头上扣了盆狗哔——还笑得出来,简直神经病。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忍不住。   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明显,渐渐不可抑,低低地笑出声,笑得花枝乱颤,继而笑得弯下了腰。   考虑到卧房的傅彦成在睡觉,陈晏竭力地控制音量,忍得他眼角微红,泛着盈润的水光,整个人生动而艳丽,妖气四溢,有种摄魂夺魄的窒息美感。   而在他笑得不能自已的时候,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幕通过他电脑前面的摄像头,经过无数复杂的网线,统统收入另一边儿“心怀不轨”的人眼里。   蔚乘风呆呆地看着这个样子的陈晏,胸口有个地方,有些不受控制的疯狂跳了起来。   蔚如歌两眼放光,默默地花痴了一番,转头看见蔚乘风差点没流口水的模样,顿时嫌弃起蠢弟弟如此没出息的一面,拿出手机飞快的打字:   “去去去,我还没搞定呢,别捣乱!”   蔚乘风看到眼前突然放大的手机屏幕,浑身一个激灵,终于回神了,看着蔚如歌鄙视的眼神,反倒恶人先告状:   “姐你差不多得了啊!别扯什么手误,不小心的蛋,以为我不知道呢,你不就是想趁机看一眼他吗?   前面萌萌拍的照片还不够你舔屏吗?以后我把人娶回来了,随你看!但你今天做的真不对,我告诉你,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其实蔚乘风这么说还真冤枉她了,她真的是一时太过惊讶,手抖点进去了,但蔚如歌懒得解释,她向天翻了个白眼,打字道:   ——你找我帮忙的时候怎么不说这是犯法的?   蔚乘风不要脸道:“此一时彼一时!你刚才查的都是为了帮他!而你现在做的都是为了一己私欲!”   眼见着蔚如歌还要说什么,他连忙打断了:   “姐你查到什么了?”   蔚如歌果然转移了注意力,她眼睛盛满了见到八卦之时的兴奋,打字道:   ——准备迎接一大盆狗血!几对男男女女的爱恨情仇!   ——   陈晏笑够了,才有心思细细的听假沉燕的歌声。   这一听,他听出了点门道。   【沉燕的声音,是略显清冷华丽的0.5音,可攻可受,(此处省略50字)清清淡淡的,却有种迷人的腔调。   每当他唱歌的时候,让人不由自主地在脑中勾勒出,泠泠山涧中,身着广袖长袍的优雅贵公子,迎风立在微风中,安静地吟唱。   再加上“沉燕”乍一听像“沉雁”,继而联想到“沉鱼落雁”,这也是粉丝戏称他“美人”的缘故。   他之所以不参加歌会,不参加活动,每天爬完麦就下线还有那么多人粉他,除了他的声音迷人,这个称号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这是百度百科搜索他,出现的一段话。   看上去对他的声音大加赞赏。然而陈晏却并不认同。   声音如何,取自天赋,声音好听,辨识度高,那是祖师爷赏饭吃,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而他真正对自己满意的,其实,一直都不是声音。 第15章 第15章 美男出浴图   如果认真计较的话,陈晏觉得他对自己的气息最满意。   谁都能有一把好嗓子,但不是谁都能有毅力练出一副好气息。   陈晏一般很少对什么感兴趣,而一旦他动了心思,就一定会把它做到最好,唱歌也如是。   每次听歌的时候听见别人的换气声,他都会觉得蜜汁尴尬,所以他唱歌的时候都会尽量在意一下气息。   而许多歌手懒得去练,他们甚至反其道为之,把换气的声音特地带了点喘,偏色气向,这就是俗称的“娇.喘”,而他们也真的因此红极一时,被那些沉迷娇.喘的迷妹们所极力推崇。   而这个麦上的假沉燕,显然也沉迷此道。   尽管他唱歌的声音和陈晏极其相似,但每个人唱歌的小习惯都不同,而他和陈晏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几乎一句一换气,再加上这首本就撩人的青媚狐,一时间公屏上都在刷“找耳机”。   当然,仅此一点并不能证明他不是“沉燕”,毕竟他说的是粉丝福利,故意喘一下,又何妨。   陈晏的指尖在桌面上轻敲,思绪几转,而后戳了一下在河之洲:   沉燕燕燕:你认识后期大大吗?   那边几乎秒回。   在河之洲:wcccc你你你你你终于戳我了!你再不戳我我就怀疑你是不是还活着了!稍微有点名气的后期大大我都认识,你问这个干吗?   沉燕燕燕:我想问一下,他们对音轨的时候,能辨识是不是同一个人的声音吗   在河之洲:这个不能的吧,技术难度太高了,需要专业人士啊!要我说,别跟他瞎逼逼了,直接上去撕呗,微博上已经闹腾开了!默守陈规又在那装白莲花!咱们上吧,你前一秒挂人,我后一秒就转发!   沉燕燕燕:我先收集点证据,再想想看。   嘴上说着收集证据,陈晏心里却明白,即使后面证据拿出来了,也无济于事。他已经预料到了别人会怎么说:   “我不听我不听,你的证据是伪造的”   “呵呵,这是歌手自己炒作吧,当透明太久了,终于忍不住了,想红了吗?”   陈晏强打起精神,去戳了一位列表中久不联系的人:   沉燕燕燕:在吗?   陆庭知:在的。   沉燕燕燕:最近还好吗?   陆庭知:还不错吧,到处走了走,看了不少人和风景,最近在西藏,有空传几张照片给你。   沉燕燕燕:恩,于善他还好吗?   陆庭知:嗨呀,早分手了。   陈晏指尖禁不住一颤。   陆庭知和于善,就是他高中时被学校在厕所,误打误撞查到的那一对。   陈晏在他们退学后,悄悄地联系上了他们。   退学之后,两人换了学校,中间磨难颇多,后来辗转也在一起了。   他因为这一对知道自己的性向,心里对他们一直存着道不明的情结,一直把他们当做指明灯,亦或是人生的导师一般。   他把他们悄悄悬在心头的高处,对他们怀着许多美好的期许,就像幼儿时对童话抱着的心思一般,总希望他们能过得美满幸福。   却没想到,兜兜转转,他们还是分了。   沉燕燕燕:……抱歉。   陆庭知:没什么,这么多年,断断续续的,有什么情分也都折腾尽了,还是说说你吧,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   沉燕燕燕:是有点事想麻烦你。   辨认声音这件事,陈晏本来是不太想找陆庭知,谁让那个假沉燕唱什么不好,唱的是青媚狐。   毕竟之前陈晏在同学之间的形象,还是挺正经的一个人,而拿着自己所唱的小黄歌给别人鉴定,总有种突破他羞耻度的感觉。   只可惜,他只能找他帮忙了。   陈晏和在河之洲要了他之前唱青媚狐的录音,又找了今晚假沉燕的录音,一股脑发给了陆庭知。   沉燕燕燕:是这样的,我一个朋友他在网上唱歌,最近吧,遇到了点麻烦,有人在网上冒充他,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两份录音鉴一下?   陆庭知:小事一桩,三分钟后给你结果。   陈晏感激地道了谢之后,浑身顿时放松了下来。   说实话,他有点累。   此时已是凌晨两点,即使是盛夏的天,空气中也泛着丝丝凉气,缠缠绕绕的侵袭着他的身体。   周围的一片黑暗,有种诡异的寂静,像是孤军奋战一般,从四面八荒包围而来的无力和孤寂几乎要将他淹没。   陈晏在这种越来越让人伤感的气氛中,眉宇间渐渐染上低落和萧索,有种颓唐的苍凉。   正在这时,扣扣上有了提示音,陈晏顿时从那种莫名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他点开那个跳个不停的对话框一看。   在河之洲:这个是你吗?   他飞快地发过来一张图。   陈晏扫了一眼,整个人一僵,脑子里轰地就炸了。   那是一张美人出浴图,照片上的男子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浴袍,将将裹住身体,甚至从上到下隐隐露出了一条缝,□□在外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粉色,略显长的发丝不停地朝下滴水,打湿了胸前一小块,印出隐隐的雪白肌肤。   而男子正拿着长长的毛巾,一手擦着湿润的头发,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腰带,而腰带的另一头被窝在另一个人手里,两个人似乎正进行着拉锯战,一方死死守住仅有的遮羞布,一方则促狭的想要看见全部的美景。   虽然因为毛巾的下垂而看不见整张脸,但是一见这张照片就知道,一定颜值爆表。   而照片就是在这一刻抓拍的,整个画面不仅不显得色气,反而尤其唯美,温馨,灵动,浓浓的温情跃然而出。   然而,这张照片一直被很小心的保存在他的电脑里,连手机里的都删掉了。   沉燕燕燕:你是从哪看到的?   在河之洲:哇哇哇哇哇哇哇哇真的是你啊!简直男神啊!你这么帅却没有火简直没天理!难道你走路上就没有收到过名片啥的吗啊啊啊啊?   沉燕燕燕:……你是在哪看到的?   在河之洲:对哦,我把这件事给忘了,是默守陈规这个贱人发的!你去看一下就知道了!!!!啊啊啊啊不行了我血槽要空了,赶紧去舔舔屏!拜拜了您呐!   陈晏:……   他没有再纠结在河之洲的痴汉相,而是打开微博,去默守陈规的微博下看了一眼:   默守陈规:谢谢大家之前的关注,不好意思这是个误会,和大家闹着玩呢,@沉燕燕燕,他是我现实中的朋友,也是美男子一个,对于今晚给大家带来的误会,上一张美男出浴图给大家以示抱歉,好了,没事了,大家散了吧。   下面的图,就是在河之洲发的那张。   陈晏心底一直隐隐压抑地怒火腾地烧起来了。   太过分了!   从始至终,他做人都是给人留有一丝余地,他从小到大所受到的教育也不允许他把事情做绝,因此,他的表态一直没有过激,只是就事说事,不想涉及无辜。   却没想到,人家却并不领情呢。   这个圈子里一直有个规矩,圈子里的事,在圈子里解决,不要涉及到三次元,而这些人却步步相逼,给粉丝道歉是假,想要以此威胁他才是真!   陈晏深吸一口气,正打算有所行动,却见一条热门微博突地凭空跳了出来。   “真假沉燕,网络歌手再起纷争,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陈晏眉头一粥,他很清楚自己并没有花钱买热门,也更不会找人写这样的手稿,所以,这又是那个假沉燕用来炒作的? 第16章 第16章 真相大白(三更)   然而,等陈晏点进去的时候,却彻底愣住了。   上面只有一个视频,简简单单,大大咧咧,什么赘述都没有。   这,有点不像他们的作风啊?   陈晏抱着好奇心点了进去:   一个看上去单室套的房间内,满地凌乱的衣衫,地上还有用过的几团纸巾,不远地床上两个看上去像是在校大学生的年轻人,一躺一坐,脸部都被打了马赛克。   房间沉默了一会儿,躺着的青年终于开口,语气有些担忧,   “子扬哥,我们这样做真的行吗?那个沉燕,他不会找别的证据吗?”   坐在那的男子放松地抽着事后烟,语气淡淡:   “不用担心,我在他电脑里放了个小病毒,他一有动静我就知道了。就算他拿出证据又怎么样,已经过了最好的时机,粉丝是偏向于我们的,你自己别说漏嘴就行。”   青年翻了个身,好奇问道:   “你怎么碰到他电脑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事成之后,你就是沉燕,自己好好经营,走到什么程度,就看你自己的了。”   青年一阵沉默,语气柔顺地说:“我知道了,子扬哥。”   虽然看不清脸,但是视频里的声音却太熟悉,除了默守陈规和“沉燕”,还有谁。   画面一转,屏幕上一片黑暗寂静,什么杂声也无。   正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的时候,默守陈规的声音却凭空出现在耳边:   “学姐,我已经办妥当了,以陈晏的性格,以后估计不会再进唱见圈了。而且,陈晏看到那张照片,就应该知道自己的电脑被人动过了。   以他的聪明,应该很快就会发现是谁了,到那时候,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那声音与上个视频的冷漠相比,简直是柔情似水,话里话外,都带着浓浓地爱慕之情。   紧接着,出现一个年轻女子如释重负的声音:   “麻烦子扬了,这一年来,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忍不下去了,我忍得已经够久了,你不知道,那种人从我眼前被他带走的感觉……”   男子轻轻哄了一会儿,女子又突然问道:“就是不知陈晏他会不会查出来……如果他想鱼死网破的话,那我……”   即使说着这种担忧的话,女子的声音里也蕴含着一种高不可攀的傲气,有种难以放下身段的矜持感。   男子轻笑一声,柔声安慰道:   “学姐你不用担心,你一个星期前不是给了我他电脑的IP吗,我在他电脑里装了一个我自己编程的小病毒,他一联系上什么人,我这边立马就发现了。   唔,我来看看,好吧,他从半个小时前到现在,一直在电脑上听歌呢,还是轻音乐,估计是被打击到意志消沉了吧。”   陈晏听到这里一愣,他转头看了看自己的电脑,一个大写的茫然。   电脑屏幕分明和他之前一样啊,哪里有放什么音乐?   是不是哪里不对?   那边的声音还在持续,却都是些郎情妾意的体己话,而真假沉燕的事到这里,已经真相大白。   因为这条微博是买了热门,一时间,无数的新人进来,看了视频后,纷纷表示一脸懵逼。   而一些圈里从头观望到尾的老粉又纷纷站出来解释:   有个女人,约莫是沉燕三次元情敌,又知道沉燕在二次元唱见的身份,便找到默守陈规,不管怎样,反正就是让陈晏退出唱见圈,于是他们便钻了空子,找了个和他声音相似的人假扮做他。   紧接着,那女人又通过不知名手段,接触到了他的电脑,放了个病毒,监视着他,直到东窗事发。   沉燕发现了自己被假冒,便注册微博挂人,却被圈里的老人默守陈规,横插了一脚,中间的是是非非不再提,最后,沉燕大获全胜,揭发了两个人的阴谋,从而证明了自己的正身。   从东窗事发到误会解清,不过一个晚上,几个小时的功夫,有人说沉燕动作利索,有人说他事先有所准备,也有人说情节太狗血,他一准儿是为自己炒作。   更有甚者,说那个视频是人伪作的。   然而,不到一会儿,就有人跳出来证明了,视频全程无剪辑。   众说纷纭,但沉燕这次,是真的红了。   微博上频频提示的新粉丝声音,各种私信艾特,粉丝各种骂默守陈规,在河之洲和小奶花先后发消息过来恭喜他……   好像世界被轰炸了一样。   陈晏一直当做栖息地的宁静世界,突然不再宁静。   他退出了微博,又匆匆回了在河之洲,而后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   外界都说他做的好,然而他其实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   而且,只有他知道,那个女人逼他退圈,看上去没什么大不了的,实则,是真的抓住了他的要害。   毕竟,对他来说,唱见圈的意义,不仅仅是个圈子而已。   更何况,这里还有许多谜团没有解开。   第一,那个女人究竟是谁,为什么针对他,为什么对他这么了解。外人都说他大获全胜,其实他输的彻底。   说句矫情的话,在他的心里,红不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网上的一片净土。然而现在,这片净土被人毁得七零八落,更别提他的私房照泄露出去一事。   第二,他电脑的IP,那些人是怎么知道的?   第三,那个假沉燕,他在这里又充当什么角色?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究竟是谁帮的他?   正想到这里,眼前的电脑突然黑屏了,陈晏还以为到自动休眠时间,便没有在意,却不料,上面突然蹦出几个黄色加粗的大字:   我已经把你电脑里的那个病毒杀死了,以后小心身边人。   陈晏看着那个“身边人”,还没想出个什么,就见那字体淡化,另一行字冒了出来:   不用感谢我^_^。   陈晏一愣,心里正有了些猜测,那上面的字淡去,紧接着又冒出来一行:   别听他的,以后有机会了感谢我吧。^_^   陈晏:……   这是精分吗?什么鬼?   陈晏顿了顿,问道:“你是谁?”   屏幕没有一丝反应。   “你是谁?”——依旧没有反应。   “你能看得见我吗?”——屏幕像死了一样。   过了不到三秒,电脑的屏幕泛起蓝光,重新回到了主界面。   陈晏:“………谢谢你。”   他是真心地感谢这个人。   虽然他自己也已经找人帮忙鉴定声音,但最后总归又要扯皮许久,他还不一定能胜出,而这个人就高明许多,直接把幕后黑手给爆了出来,省却了许多麻烦。   只可惜不知道他是谁。   “你谢谁啊?”   身后突然传来傅彦成疑惑的声音。   陈晏吓了一跳,突地转过身去,看见傅彦成睡眼朦胧地盯着他,问他: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啊?”   陈晏愣愣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彦成一向对网上的这些事不太感兴趣,他说出来,也是徒增烦恼,他当下莞尔一笑,脸上的表情毫无破绽:   “没什么,就是睡不着。”   “那你怎么穿这身啊?还不开灯?”   陈晏低头看了下自己,上面的衬衫穿得有模有样,下面却只穿了条宽松的五分裤。   真特么雷。   陈晏脸轰得一红,支支吾吾地说了句:“这样穿凉快呗。”   傅彦成“哦”了一声,拍了拍他,“那就赶紧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起床上班。”   陈晏笑了笑:“我明天是夜班,你忘了?”   傅彦成正准备转身的动作一僵,而后强笑道:   “看我,倒时差倒的,都糊涂了,把明天记成今天了。”   陈晏心里隐隐有些异样,傅彦成对他一向上心,顺带的,对他的事情,记性也再好不过。   不过陈晏没有多想,毕竟,傅彦成也是人,人都是需要休息的,当下他把傅彦成往外推,笑着说:   “先去洗个澡吧,我一会儿去厨房弄点宵夜给你垫垫肚子,晚饭还没吃呢,既然醒了,总不能饿肚子睡觉。”   傅彦成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陈晏目送着他去卫生间,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才把门关上,来到电脑前,给陆庭知发消息:   “谢谢你帮忙啊,朋友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鉴定不用做了,总之,谢谢你啊!”   那边几乎秒回:   “你电脑怎么了?我那个早就弄好了,怎么一直发不出去啊?”   陈晏心里讪讪道,那会儿我电脑我自己都控制不了,还能怎么回事啊,不过他到底不是多嘴的人,人家好歹帮他一场,他只道:   “没什么,刚才电脑出了点故障。现在修好了。”   陆庭知:“哦。对了,你和……傅彦成最近怎么样啊?”   沉燕燕燕:“挺好的啊,怎么了?”   陆庭知:“哦,他前一段时间是不是休假了?”   沉燕燕燕:“对啊,这你都知道,他回了趟家,又去了趟巴厘岛。”   陆庭知:“哦哦,是嘛!呵呵,你们这么多年了,不容易啊,真羡慕。”   沉燕燕燕:“有什么羡慕不羡慕的,日子就这么过着呗,真要计较,我们到现在还没见家长呢,属于,黑户吧。呵呵。”   陆庭知:“不是吧?你们到现在还没见家长?”   沉燕燕燕:“嗯,他家庭是书香世家,妈妈还有心脏病,他又是孝子,唉。一言难尽。”   陆庭知:“可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他还能耗你一辈子么?”   沉燕燕燕:“呵呵,又不是女孩子,还要名分什么的,他耗着我,我又何尝不是耗着他。就这么走一步看一步吧,一辈子,说过去就过去了。”   陆庭知:“……祝幸福。”   沉燕燕燕:“谢谢。^_^”   两人不再多言,陈晏关了电脑后,静静地看了会儿窗外的夜色,便出去准备夜宵,等傅彦成洗完澡后,两人匆匆吃了饭,洗漱之后,便躺下休息了。   而千里之外地西边,一望无际的天空下,一个看上去沉稳内敛的英俊男人,微拧着眉,喃喃道:   “…难道是我看错了?” 第17章 第17章 口红(四更)   陈晏第二天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外面,瞬间被刺了下眼睛,连忙转头趴回床上,抱着被子拱了拱。   明艳的阳光透过偌大的玻璃窗照在米白色的被褥上,有种格外懒散的调调。在这样的气氛下,扰人清闲简直煞风景。   陈晏有点起床气,他苦着脸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语气不是很好的质问煞风景的人:   “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人仿佛没听到他恶劣的语气,声音非常热情洋溢:“呦,还睡着呐?昨天晚上生活挺愉快的呀。”   陈晏面无表情地笑了:“呵呵。”   电话那头的殷愁一哆嗦,很没出息地立马道歉,“嗨呀我错了,下次不这个点儿给你打电话了,我改个时间!要不这样吧,傍晚!傍晚你看成不?”   陈晏:“……”   不过对于这个似乎时时刻刻都在散发着活泼气息的小伙子,陈晏有一种莫名的包容力。   他揉了揉眉头,语气缓和了下来,“没事儿,我刚才态度不好,你别介意啊。”   那边瞬间忘了他刚才的恶声恶气,怪叫一声:“你还没起床呢!我都嫉妒死你了?我早上一大早就被我哥给喊起来了。这会儿还在哼哧哼哧上班呢!你现在才起床,你你你你你你这也太幸福了吧!”   陈宴挑了挑眉,:“幸福啊,幸福地上夜班。”   殷愁一拍大腿:“唉,少爷我就喜欢上夜班!咱俩换换?没准儿还能碰到个美貌如花,心地善良的医生妹妹,一起共建社会和谐啊!”   陈晏逗他,“医生妹妹是有一个,只不过不是美貌如花,心地善良的款,她呀,是个动刀子眼都不眨的御姐。”   “没事儿,我正好需要一个御姐的款儿来治治我!”   陈晏哭笑不得地按了按太阳穴:“得了吧您勒,你个大少爷上什么夜班呀,上个三天,一准儿连你哥都不认得你了。”   “那不正好嘛!正合我意,正合我意!”   陈燕又和他扯了会儿蛋,最后拍板道:“不说了,真不说了,昨天晚上我累狠了,今儿要休息休息。”   殷愁闻言,嘿嘿一笑,拉着嗓子说:“累狠啦?怎么个累法,说来听听?小爷我参考参考。”   陈晏笑骂:“去你的吧,你不是直男,你参考啥?”   殷愁扭捏了一会儿,终于小声地问道:   “我问你啊,就那男的和男的之间……”   陈晏听出他不好意思,却没点破,只故意逗他:   “嗯?”   “那个啥,男的和男的之间,”殷愁羞耻了一会儿,觉得这羞耻得莫名其妙,便索性放开了说:   “男的和男的,能得着趣儿吗?”   陈晏哦了一声:“敢情你还是个雏儿啊~”   “去去去!”殷愁连忙反驳:“谁说我是雏儿了?我15岁就给小姑娘□□了!我只不过有点好奇!”   陈晏笑:“得得得,我知道了。你那么好奇,你自己试试不就得了?”   那边静了好一会儿。   陈晏看了看外面的太阳,转头说:“真不说了,我要去睡个回笼觉,晚上还要上夜班呢,有空再出去玩啊。”   笑着和殷愁说完再见,陈晏放空了自己,直直地往后摔进床上,把头蒙在被子里,蹭了蹭。   然而,他却再也睡不着了。   一夜好梦,但是梦醒之后,那些睡觉之前所刻意回避的事情,就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陈晏眼中笑意渐去,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他的那件事在别人看来,似乎已经结束了,但是在他这里才将将开始。   就像戏园子里听曲儿一样,唱戏的人唱完便落幕,而听戏的观众,则在台下叫好,最多给个赏钱,然后便稀稀落落地各自回家了。而唱戏的人,却需要留下来收拾残局。   此刻的陈燕就是的,他一边享受着温暖阳光的照耀,一边把头蒙在被子里,在眼前一片漆黑的时候,把所有事情都捋了一遍。   但是任他想破脑袋,也没个思绪。   陈晏纠结了一会儿,也就把这事儿放到一边,慢腾腾地起床穿衣,悠哉悠哉地拉窗帘,把卧室里的花盆抱到阳台上。   转身,他又溜达到了卫生间,挤出牙膏,一手刷牙,一手动作熟练地把昨天两个人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   然而,突然有什么东西从一件衣服里掉了出来,掉在地板上,发出“啪——”地一声清响。   陈晏一怔,看了看手上的衣服,是傅彦成的裤子。   傅彦成一般不往身上放东西,莫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吧?   他低头朝地下扫了一圈,最后在洗衣液后面捡到了一个小巧的柱状物。   而等他捡起来的时候才赫然发现,这是一支女人的口红。   他脑子里轰的一声就炸开了。   这支口红是在傅彦成裤子口袋里的。   裤子口袋贴近大腿根,这么暧昧的地方,无论是傅彦成自己放进去的,还是女人塞进去的,陈晏都不觉得自己会开心。   他愣愣地看着那只口红。脑中思绪万千。   一时间,他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把这支口红。和昨天,语音里的那个女人联系起来了。   他真的很希望这是自己想多了。   然而脑子里总是有一个声音不停地提醒他,这就是事实。   那个女人为什么,说忍不住了,再也忍不了了,为什么说,有人从她面前带走别人的感受,为什么,正好是一个星期之前,他得到了自己的IP地址   又为什么。那个默守陈规说。以他的聪明,不久就会知道是谁动了他的电脑,到时候,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陈晏太阳穴突突地跳,他绞尽脑汁地回忆,而后突然想起,一个星期之前。傅彦成的电脑送去修了,而他课件又没做完,借自己的电脑用了一下。   一切的疑团似乎引刃而解。前方似乎一切都很明了,然而,陈晏宁愿自己不知道这个答案。   陈晏千想万想,却从来没想过,答案会是这样。因为,他从来没往相恋了十年的傅彦成身上想。   他宁愿是自己想岔了,或者,自己能再笨点。就好了。   他不敢相信傅彦成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十年的感情,足够他很清楚地认识一个人,傅彦成是一个,极为重情的人。   因为重情,所以不忍他母亲伤心,又因为重情,不忍和他分开,这也是他俩坚持了这十年的原因。   而让他去为了一晌贪欢,而劈腿,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看到这支口红的时候,他才那么惊讶。   陈晏想,他宁愿这背后有着他不知道的阴谋,也许,是哪个女同事,或者暗恋他的人,趁着他不在意的时候,放进他口袋里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陈妍不停地安慰自己。   但他脑海里,却突然想起了昨天去接机的时候,傅彦成见到他的时候,脸上一闪而逝的惊慌,以及他回头寻找着什么样的样子   陈晏当时没有多想,然而现在细细回想,却觉得一切都有所踪迹。   他的心口,噗的一下就凉了,整个人如坠寒潭,浑身上下都被寒冰严严实实地包裹着。   好冷。   陈晏意识到不对,赶紧打断自己的思绪,念着自己不要多想,一切都太巧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这一定是视频里那个女人的阴谋,一定是阴谋。   然而他还是忍不住偷偷的把那只口红藏了起来,然后,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把衣服一股脑扔进了洗衣机里。   有时候,人倒霉了,霉运就会一样接一样地来。   他昨天还以为,那件事对他来说已经够打击了,今天却发现,还有更坏的事情等着他。   他的身体几乎站不直,晃了好几晃,然后跌跌撞撞的,爬到了床上。整个人缩在了被子里。   两个人中间最重要的是信任,陈晏这样告诉自己。   然而其实内心深处,他却,动摇了。 第18章 第18章 打听   陈晏度过了浑浑噩噩的一下午,眼见着时间不早了,才强打起精神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迈着虚浮的步子去厨房煮了点粥,垫了垫快要造反的肠胃,才动身去科室。   路上经过了一家小卖铺,陈晏的脚步顿了顿,进去买了点吃食,大包小包地往科室提。   小心挤过嘈杂的人群,陈晏身形一拐,刷卡进了医生办公室。   办公室里最右角围了一圈人,夏丞跨坐在中间的椅子上,抱着水杯,说书似的,可谓是抑扬顿挫,唾沫横飞。   还是另一个女实习生先看见他,惊讶地喊了一声:“陈老师,你怎么来了?”   陈晏扬了扬手中的购物袋,“给大家送福利来了。”   听书的一堆人立马一窝蜂地涌了过来,独留下夏丞凄凉地呆坐在原地。   陈晏抱着手中的最后一杯奶茶,穿过人群上前,“看你神气的,赶紧喝点东西堵堵嘴吧。”   夏丞愤愤地瞪着那些拔X无情的人,接过奶茶,和它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狠狠地把吸管桶了进去,猛啄一口,却立马喷了出来:   “咳咳咳,草莓味!陈晏你怎么这么骚啊,还买草莓味!”   陈晏斜他一眼:“有的喝就乐吧,还挑三拣四。”   “好好好,是我错!给吃的是大爷,你可是我再生父母!陈老师大恩大德,我一定铭记在心。”夏丞贫了一句,便好奇地问道:   “怎么今儿有心情来病房了,你不是打算这三个月和病房老死不相往来吗?”   陈晏:“怎么,还不兴我偶尔闲一下,回来看看你们是怎么忙成狗的吗?”   夏丞:“行行行,腿长你身上,你爱去哪就去哪,嗨,我说你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出去走走,你看人傅彦成动作多快,媳妇儿都娶到手了,就你跟个慢步子神仙似的,优哉游哉,一点都不急。”   陈晏脸上懵了一瞬,“傅彦成结婚了?你哪儿来的消息?”   “嘿,你和他关系那么好 ,你不知道啊?”   陈晏沉默不语。   夏丞惊奇道,见陈晏脸上表情,便知道他是真不知道了,便往人堆那瞄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这边,便凑近了陈晏,悄声道:   “就今儿的事儿,别人都不知道,不过估计也瞒不了多久了。我姐姐,你知道吧,妇科门诊的,听说今儿来了一挺漂亮的女的来看有没有怀孕。   嘿,你猜怎么着吧,她掏化验单的时候不小心把结婚证给弄掉了,我姐捡给她的时候,看到傅彦成的名字了!她就问我知不知道。”   他朝陈晏促狭地眨了眨眼睛,“你说我上哪儿知道去,我又不是新郎官。”   “……也许是同名呢?”   “傻吧你,同名同姓长相又一样的,这世上有吗?”   陈晏扯着嘴角笑笑:“没准儿结婚证是伪造的呢。”   夏丞斜眼瞪他,不说话。   陈晏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颠三倒四地转,最后问:   “那女的怀孕了吗?”   “怀啦,三个月了都。”   陈晏扯了扯嘴角,又问他:“傅彦成在哪儿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木有榜单,我又成了短小君,说一下更新时间,我一般晚上更新,具体时间,等我攒了点存稿,就定为晚上21:12,这样不会太晚,让大家熬夜等更新。   还有昨天没有更新却没通知的事,抱歉抱歉,实在抱歉,以为不会有人等我,便没有多此一举,显得真有人等似的,事实上我认为木有人看我的文_(:з」∠)_所以更新比较随意,作者君瑟瑟发抖的跪在这里,以后不会了,有事或者懒癌发作一定提前说~   今晚太=_=,说好的二更就欠着吧,么!对了,评论的小天使,有红包掉落,不是什么大红包,只图个发红包的痛快~   对了,上错花轿嫁对郎真的好好看!我刷的停不下来!!!这种电视简直太良心了!啧,那演技,那服饰,那腹黑的男人们,啊,老夫的少女心啊_(:з」∠)_ 第19章 第19章 推论   陈晏神不思属地出了病房,一路走到急诊诊室,匆匆和人交了班。   等坐下来,手接触到鼠标的时候,陈晏不受控制地在电脑的医生系统里,搜刚刚从夏丞那套出来的名字。   他们医院系统就这点好处,搜索一个人的ID号,就能看到他过往在这个医院里,所有的诊疗记录。   不过陈晏不知道那个女人的ID号,索性就搜索名字,大不了一个一个猜。   “江茹。”   陈晏在电脑里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等界面的菊花缓存完,瞬间就冒出来满屏的信息,他大致数了一数,约莫一千多号人叫“江茹”。   排除不是挂妇科门诊号的,不是今天挂的号的,还剩下四个人。   陈晏一个个地点进去看,最后视线停留在其中一个人的信息上。   江茹,女,25岁,诊断:早孕 联系方式:XXXXXXXXXXX   他细细地翻了下这个女人的诊疗记录,发现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医院,约莫在一年前,江茹因为割腕自杀被送到医院,住了整整一个月。   主治医师是傅彦成。   如果,在背后指使人冒充他的那个女人,和这个女人是同一个人,那么,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一年前就出现了一个冒充他的人。   为什么那个女人说他从她面前带走了人。   为什么傅彦成在机场见到他的时候,没有欣喜若狂。   为什么昨晚回家傅彦成热情似火却不碰他。   为什么送他一株手串,却虔诚之至。   又为什么,傅彦成急匆匆地要休假,休假之前,还要回一趟老家。   陈晏眼中掠过一丝嘲讽,目光落在B超报告上。   他长长的睫毛颤了一颤,握着鼠标的手不自觉的去点了进去,紧盯着一片阴影处,中间透亮的那一点,瞅了半天。   这,就是傅彦成的孩子么?   陈晏心里五味陈杂。   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自己的推论。   若说相信,一切都太顺了,但也就是太顺,感觉才更像是有人故意露出马脚,迫切地想让他知道这件事。   若说不相信,他又在心里否认自己的念头。   傅彦成一向是个重情且有担当的人,大学时期他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虽然有些冷,但也是个认真负责的班干。   若是他真的机缘巧合之下让人大了肚子,以他的品性,打碎牙齿往肚子吞,娶了别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陈晏扔掉鼠标,往后一仰,靠着椅子揉自己的眉心。   不远处是抢救室,外面一片嘈杂声,乱哄哄地,吵得人脑仁疼。他站起身,缓慢踱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   窗外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上的喷泉几丈高,在彩色的霓虹灯下摇摆生姿,行人三三两两地经过,嬉笑怒骂,哀乐哭嚎,堪称人间百态。   再远处是马路,来来往往的车辆络绎不绝,汽笛声不绝于耳,哄闹个不停。   一时间,天地间好像就这个几近封闭的小房间是安静的,置身其中,犹如被困在了紧紧闭着的贝壳中,让人窒息地喘不过气来。   难过的情绪像排山倒海一般翻涌而来,陈晏双手用力地捂住脸,手指轻轻地哆嗦着,修长的指尖渐渐湿润。   他肩膀微颤,永远笔直的脊背似乎被压了千斤,慢慢地弓下了背。   “…陈…晏?”   身后有人疑惑地喊了下他,声音里满是不确定。   陈晏的身形微微一僵,他没有回头,略显沙哑的声音里透着平静:   “先等一下,我洗把脸。”   他挺直腰身,大步走到洗手池旁边,把水来到最大,捧起水用力地冲了几次脸,而后拿纸巾略略擦了擦脸,抬起头转过身,露出一张清隽中泛着水青色的脸庞。   适才的情绪收得滴水不漏,他面色平静地问来人:   “看急诊?”   来人是个二十出头,大学生模样的小年轻,长得粉雕玉琢,嫩得能掐出水来,神情怯怯弱弱的,纤细娇小的身躯倒是挺得笔直。   听了陈晏的话,他如同受了惊的兔子,连连摇头,摇完头,看见陈晏疑惑的眼神,他赶紧解释说:   “我是来找你的。”   陈晏对声音极为敏感,之前他没在意,便也没有听清,现在对方这一说话,他便听出了点什么——   这个人的音色,和他有七成相似。   不过他的是那种不急不缓,清澈如水的声音,而眼前的小年轻的声音,更偏向于温柔内敛。   陈晏挑了挑眉,眼睛一转,把眼前人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他不紧不慢地走到桌前坐下,端起了茶杯轻嘬一口,轻笑说:   “怎么,找我算账来了?”   那人浑身顿时狠狠一颤,受了惊似的连连摇头,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溜圆的眼睛瞪圆了,否认道:   “不不不不,我是专程来道歉的!”   陈晏的视线在他空空如也的两手间兜了一圈,似笑非笑道:   “道歉你空着手来?”   那人一愣,而后整个人犹如剥了壳的虾,从头红到脚,他低头看着脚尖,支支吾吾了那么一会儿,转头就要往外跑:   “我马上就去买!”   “唉——?回来!”陈晏轻呵一声,把他喊了回来,那人连忙老老实实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陈晏,等他开口。   “怎么那么不经逗。”陈晏笑说:“好了,坐下吧,有事说事啊,不用扯那些虚的。”   那人点头如捣蒜,连忙战战兢兢地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   陈晏轻轻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一副放松的姿态,他的手缓慢地磨着杯沿,说:“你找我啥事儿啊?” 第20章 第20章 道歉   来人叫袁北北,大一的学生,因为声音和唱见“沉燕”相似,被默守陈规,也就是他的学长莫子扬看中,蛊惑着他去假扮沉燕。   “对不起,都怪我鬼迷心窍。”袁北北不停地道歉,姿态放得极低,愁眉苦脸的骂着自己,转而又愤愤不平:   “莫子扬知道我喜欢他,骗我说帮他一个忙,说什么有人要黑他,让我假装一个人,然后引蛇出洞,但是一日一日过去,我一直没等到黑他的人,反而我自己沉迷在众人追捧的虚妄世界里不能自拔。”   陈晏惬意地抱着水杯,面容平静地看着他头要埋到胸前,双手不停地拧着麻花儿,   “一步迈错,步步迈错,渐渐地,我竟然开始不满足于只在微博上和粉丝聊聊天,不再满足于再做幕后,我每天偷偷地进房间,看你在麦上,一言一语撩得无数粉丝疯狂刷屏,我就想着,如果哪一天,在上面唱歌的人是我就好了,终于,这一天来到了。”   袁北北满含歉意地抬头,眼眶通红地的看着陈晏,   “之后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假的终究成不了真的。真的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对于给你造成的伤害,我一定会尽力弥补!”   陈晏招招手示意他别激动,然后问:“说完了?”   袁北北愣着点头:“说完了。”   陈晏把水杯往桌子上一放,身体懒洋洋地倾向前,靠在桌子上,古井无波地看着袁北北,   “我不知道你来这边究竟有什么目的,不过,既然你说完了,那我这个树洞的作用也就没了,还请你移步吧,我在上班,工作时间不适合说私事。”   袁北北涨红了脸,连连摇头:“我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想给你道个歉而已!”   陈晏左右轰不走他,终于不耐烦了,他嗤笑一声,“你家里有人教过你,什么是道歉吗?”   袁北北愣愣地摇头。   陈晏意味不明的笑了下:“真不知你是缺心眼呢,还是说你假不知呢,道歉这个事儿,在古有负荆请罪,在今有携礼上门赔罪,这其中其他杂七杂八的风俗就不说了,单就这两样,你家人没教过你,你小学老师没教过?”   袁北北:“我小学没好好学。”   陈晏:“……”   他气笑了,“那我就直说吧,我们的恩怨在网上,先不说你从哪里得知我的身份,就你冒冒失失地找到我现实生活中的工作单位就是大忌,更何况,谁知你是真绿茶,还是假白莲?   哦,你说你是来道歉的,谁知道你有没有偷偷录音,转眼就掐头去尾地把录音传到网上,再可怜兮兮地说一通,好嘞,转眼我就会成为墙头热门,标题我都能猜到,恩,就叫【一新白透真诚道歉,某知名唱见却不依不饶】。恩,你说这名字怎么样?”   袁北北眼泪巴巴地看着他,“我真的没录音,你可以搜我身!”   到这里,陈晏其实已经分辨出眼前这人是黑心肝的还是傻白甜的了,他摆摆手,和颜悦色道:   “算了,不逗你玩儿了,看你这逗不起的出息样,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道歉完了,这事儿就算翻篇吧,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回去该干嘛干嘛,如果真的想做唱见,回去好好练一下气息。”   袁北北见他眉宇间恢复了柔和的模样,提着的心便放了下来,乖乖点头道:   “谢谢你,粉丝们说的对,你可真温柔,我来的时候以为你会打我的,毕竟,我做的事情太坏了 !还有,你长得真好看!”   陈晏:“……”   “你人真好,我可以喊你陈晏哥吗?”袁北北期待地问道。   陈晏无所谓地点点头,“随你吧。”   “恩,那就不打扰你上班了,我走啦。”   袁北北依依不舍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往外走,眼见着他要走出诊室,陈晏突然想了起来,赶紧喊住他: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上班的?你还知道什么?” 第21章 第21章 隐情   袁北北又颠颠儿地回来,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乖巧地坐下去,小声说:   “那个啥,我不是和莫子扬住一块儿吗,他有好几次都趁着我睡着了偷偷和别人打电话,当我不知道呢,后来有一次我趁他洗澡的时候,悄悄地翻了他的手机,发现他和一个叫江茹的女人联系的特别勤,就,就,我就翻了他的聊天记录……”   陈晏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问:“然后呢?”   袁北北飞快地瞥了陈晏一眼,低声说:“那个女人说她丈夫出轨了,和他丈夫一起工作的医生,叫陈晏,她不甘心,想让莫子扬出手教训教训他。”   陈晏敲了敲杯沿,垂着眸子问:“她想怎么教训我?”   袁北北抬起头,同情地看着他:“想让他丢掉工作,退出唱见圈,一无所有。可惜……”   陈晏连忙打住他:“等等,我没明白你的意思,她让我退出唱见圈的事情我知道,她怎么就能让我丢掉工作了?”   袁北北叹了口气:“她手里有你的一张照片,她打算把你的三次元信息曝光的。”   陈晏好笑道:“她曝光我三次元顶多是我麻烦事多了些,她以为凭这就能让我丢掉工作?”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是,我说这姑娘是不是有点天真啊?她是不是对我这个行业有什么误解?我本硕博连读,十年的辛苦,仅凭着我在网上唱唱歌,我就能丢了工作?还一无所有?”   袁北北悄悄看他:“没有,她打算让我在网上唱唱小黄歌,安到你头上,然后举报网警。”   陈晏磨牙:“……这么处心积虑关照我,我还真是谢谢她了。”   袁北北继续之前的话:“可惜计划被打乱了,就昨天你们把那个视频发出来后,莫子扬就一直没联系上那个女人,急得团团转,还冲我发脾气,我一气之下,就……”   陈晏:“就怎样?”   袁北北惭愧地又低下了头,声音如蚊蝇:“和他打起来了。”   陈晏哑然半晌,方问:“打赢了么?”   袁北北头垂得更低了:“……没。”   他这么一低头,陈晏便发现了他白皙的颈部赫然一小块青紫,之前有头发挡着,他一直都没有发现,当下关心地问了一句:   “身上的伤严重吗?”   袁北北摇了摇头,“我看打不过他,嚷嚷了一句分手,就跑了。”   陈晏:“……”   他略无语了一会儿,便丢开不管,突自好笑道:“那莫子扬倒也听那个女人的话,为了拉我下水,连自己经营了十年的名声都不顾,他现在怎么样了?”   袁北北撇了撇嘴:“还能怎么样,死皮赖脸地待下去呗,反正他名声臭了也不是一天两天。”   陈晏看着袁北北的眼神顿时奇怪了,袁北北见他表情奇异,好奇地问:“怎么这样看着我?”   陈晏:“你早就知道他是什么人,怎么没早点和他分手?”   袁北北傻乎乎地笑了起来:“他颜好嘛。无论他做了什么,看着他那张脸,我就不去管了。”   陈晏:“……那这次的事他稍微色.诱一下,你是不是还要吃回头草啊?”   袁北北拍着胸脯:“我可是很有原则的,之前那是不关我事!这次他是连我一起算计了!世界上好看的男人多了去了!我干嘛吊死在他身上?”   陈晏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无语,不过这倒霉孩子有一点倒是挺让人佩服的,拿得起放得下,当断则断,毫不拖泥带水。   而这种行事方式,无论是他,还是傅彦成,都做不到的。   陈晏的情绪瞬间低落了几分,他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江茹他是怎么知道我在歪歪上唱歌的?”   袁北北:“这我就不知道了。”   陈晏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这件事到现在,就像是裹了千层假面的谜团,一层拆开,里面还有一层,竟是越来越复杂。   他逼着自己不要被情绪控制,强自冷静下来。   从头到尾,这所有的事情都和这个叫江茹的女人分不开。   先是控诉他抢了她男人,又故意暴露出已结婚,并有孕的事情,从头到尾,她的目的看起来很简单——抢走傅彦成。   陈晏得到这一推论之后,简直是啼笑皆非。   那个女人难道不知道,傅彦成只对男人硬得起来吗?   他正沉思中,便见傅彦成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看上去刚忙完,脸颊上还有层细细密密的汗珠,白大褂还没来得及脱。   他此刻看上去极为狼狈,衣衫不整,被什么淋湿了的模样,看上去比平时禁欲的模样,更添了点湿身的诱.惑。   一进门,看见陈晏,他也没管别人在不在,就迫不及待地问:   “听说你找我?”   陈晏见他狼狈的模样好奇地问:“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傅彦成摆了摆手:“刚才抢救的一个人走了,他家属拿开水泼的。”   陈晏绞紧了眉,顾不得复杂的心情,担心地上前打量:“没烫伤吧?”   傅彦成安慰地笑了笑:“不碍事。”   说完,他想说什么,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房间内的第三个人。   陈晏顺势看过去,只见袁北北正眯着眼睛笑,一脸痴汉的表情。   陈晏:“……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袁北北偷瞥了一眼傅彦成,脚步有点挪不动,他没话找话:“病人走了还不好吗,这家人可真过分!”   陈晏:“是、走——了!”   袁北北:“我知道啊,走了,能走了不就是没事儿了吗?”   陈晏:“……是死了。这下听懂了吗?” 第22章 第22章 重情   目送着袁北北走远,陈晏这才回头问傅彦成:   “什么情况啊,办公室的门不是有锁吗,怎么还被泼到开水了?你就不知道躲躲?”   傅彦成:“不是在办公室里,是在监护室门口泼的,这不是没防备么,谁能预料到呢,他不泼我硫酸就万幸了。”   “怎么说?责任方在我们?抢救不及时还是中间出岔子了?”   “也没有,他们家因为看这个病折腾的没钱了,想闹上一闹,让医院赔点钱吧。”   陈晏叹了口气,知道在这事上争论无果,便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傅彦成惊讶:“不是你找我吗?你平时都不怎么来病房,突然来找我,我以为你有急事。”   陈晏干笑了一下,不便解释说他是去打探消息的,口风一转:   “也不是专程找你,我不是下周就回到病房里了么,现在提前过去熟悉熟悉环境。”   他们医院的急诊科医生大体分为四块儿,抢救室一块儿,病房和监护各是一块儿,还有一块儿是诊室坐诊。   除了主任不动,急诊科所有的医生,在这四个地方轮流转,这也是考虑到急诊工作压力太大,常年留不住人,专门想出来的法子。   过一段时间换一下工作环境,有利于身心健康,社会和谐。   然而近一年没回病房,医生刚回去难免不适应,所以陈晏说提前去适应适应环境,傅彦成也没有怀疑。   毕竟陈晏一直以来就是这样,做什么都是稳扎稳打,按部就班地来,事先都是规划好了的,事到临头才不会手忙脚乱,也不容易误事。   他心里一轻,整个人放松下来,在陈晏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没什么要紧事儿就行,今天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陈晏听出他语气中的疲惫,刚想问他有没有吃饭,便听见对面略微沉重的呼吸声。   陈晏:“……”   他拿起手机订了外卖,而后抱着茶杯,静静端详着眼前的男人。   他趴在桌子上,睡熟的面容上笼罩着一层浅浅的疲惫,不明显,却也显得棱角分明的脸庞多了丝愁色,一对远山叠嶂的剑眉浓而厚,眉心微微隆起,像是为什么事烦心。   陈晏的手不禁悄悄得抚上了他的眉。   老一辈的人都说,浓眉的人重情,事实上,傅彦成也的确是个重情的人。   生活不是电视剧,不能只凭着简简单单的一个“渣男”来定义一个人,而无论从什么意义上来说,傅彦成都算得上一个好男人。   对父母他孝顺恭敬,对工作他认真负责,对朋友重情重义,知恩图报,责任心强,出什么事也能扛得起来。   真真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   只可惜,也正是因为他太重情,在感情上才显得优柔寡断。   不想放手,却也下不了决心出柜,去伤老人的心。   出柜一事,一直是两个人心里隐秘的刺,两个人面上若无其事,内里却心知肚明。   他们现在过的每一天,感觉都像是偷来的,两个人偷偷摸摸,你藏我躲,像是永远不能见光的老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很奇妙,明明他俩是两情相悦的情侣,就因为性别不对,相处起来却像偷.情。   秘密藏在心里,随着时间的流逝,要么堆积成沙丘,怎么碰也没有反应,要么聚集成火山,一触即溃。   陈晏心里一面有个胆小懦弱的人,祈求着这段关系别被人发现,尽量维持着眼前的和平,好好的过日子,别整幺蛾子。   另一面却又住着一个阴邪的魔鬼,它咆哮着想要把这段隐藏的关系宣之于众,想让所有人为之颤抖。   就像那年夜色下操场上的手电筒,把所有隐藏在深处的东西都大白于天下,一扫心中憋闷,堂堂正正,痛痛快快地干上一场。   麻木的山穷水尽之后,是痛哭流涕的柳暗花明。   “嘶…怎么这么疼?”伏在桌子上的人睡眼朦胧得抬起头,手上用力揉了揉左边的眉峰。   陈晏赫然从遐思中清醒过来,他打量了一下傅彦成,发现在他左边眉角赫然一道抓痕。   他心中一跳,想了想,试探着笑说:“我刚才看了下,你脖子上也有淤青,是不是和谁打架了?”   傅彦成一脸不疑有他的表情:“没有啊,在哪里?我看一下。”   说着他的手就举起来往后颈摸去,想要看看是不是哪里疼。   陈晏细细觎着他的神色,见他坦坦荡荡,心中一松,看来并没有发生他想的那个打架。   他笑着站到傅彦成身后给他捏了捏肩,笑说:   “可能我刚才看错了,你还没吃饭吧,等会外卖就到了。”   话音刚落,身前的男人转了个半圈,陈晏还没来得及问他做什么,便感觉腰身一紧,整个人被人牢牢实实得搂在怀里。   陈晏急忙回头往诊室外瞧。   “放心吧,我刚才看了,外面没人。”疲惫的声音在他腰腹间响起,说话的热气呵得他腰有点痒,他忍不住想躲一下,却被牢牢抱住了: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平日里越难以接近的高贵冷艳的主,撒起娇来越要人命。陈晏心里一甜,脸上漾起甜丝丝的笑,可是转眼他又想起了结婚证的事,心里跟着一闷,嘴角的笑容也耷拉下来了。   然而他犹豫了下,并没有当场问出来。   他对这份感情很珍视,如果没有绝对的铁证,他是不会凭着道听途说,或者自己莫须有的推论去拿锥子伤他心的。   两个人的感情是需要用心经营的,如果没有此事,一切只是他胡思乱想,那么他今天问出来,那么他就是在两个人的心上又添一记软刀子。   陈晏笑了笑:“累了就回家休息吧。”   傅彦成的脸在他腰腹间蹭了蹭,说:“我今晚就睡你这儿吧。”   蔚乘风来到诊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温情脉脉的一幕,他的脸瞬间就黑了。 第23章 第23章 堵不如疏   陈晏察觉有人进来,以为是外卖到了,推了推傅彦成的肩,不紧不慢地往后退了一步,整理了一下衣物,而后从容地转身,看见来人是蔚乘风,他愣了一下,问:   “你来做什么?”   蔚乘风瞪着人模狗样的傅彦成,心里憋屈,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他皮笑肉不笑得朝陈晏摆了摆手里的挂号单:   “来医院里,自然是看病的,难道来寻花问柳的?”   陈晏自动忽略了蔚乘风阴阳怪气的语气,和傅彦成对视了一眼,便坐下去,打开电脑,在挂号栏内找到了蔚乘风的名字点进去,一边看他病史,一边问:   “身体这次是哪里不舒服?”   蔚乘风无视他对面的傅彦成,径直走到陈晏侧面的椅子上坐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眉开眼笑地说:   “我呀,最近心里老是慌慌的,经常看着一个地方愣神,夜里一想到某个人,心脏就噗通噗通乱跳个不停,那是日不能宿,夜不能寐,脑子里,眼睛里全都是他,陈医生,你说我这是不是病了啊?”   陈晏眼皮子一跳,虽然蔚乘风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瞎子都能看出来,他悄然暼了傅彦成一眼,见他正若有所思得打量着蔚乘风,顿时心里一阵好笑。   这种突然有种“原来你也有今天”的痛快感是怎么回事。   这些年来,一直是他在为傅彦成的招蜂引蝶体质所发愁,而自己身边的桃花都在傅彦成不知道的时候被他打发了,这一次,却歪打正着得被他撞见。   脑子里一边胡思乱想,陈晏一边微笑颔首:“你不仅是病了,还病得不轻。”   蔚乘风见识过他的焉坏样子,听了这话并不害怕,反而扶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听他扯淡:   “哦?我是哪里病了?”   陈晏老神在在地盯着电脑,毫无自知地吓唬他,对着蔚乘风的清雅侧脸有种逼人的灵气:   “你这种病情是内分泌失调,病情可大可小,轻则精神萎靡,影响睡眠,重则引人神魂颠倒,产生幻觉,如果你不小心调理,以后的身体会越来越差,各路疾病也就离你不远了。”   蔚乘风嘴角一牵,宠溺地笑着:“那依你看,我要怎么调理才好?”   陈晏听这话音,奇怪地瞄了他一眼,却见蔚乘风脸上是标准的礼貌微笑,嘴角的弧度显得人不远不近,恰恰好,并没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他并不觉得是自己多想,心里约莫着是蔚乘风段位太高,当下也不敢过火,只中规中矩得回答:   “调理养生还是中医比较擅长,不过千变万化不过一个道理,堵不如疏,有什么需要,还是当下解决的好。”   傅彦成看着他俩的互动,知道两人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大抵也就是蔚乘风死缠烂打,看陈晏的态度,他应该没有什么威胁。   但是这话音里他一开始还能听懂,到后面,他却是听不懂了,不由狐疑得看着两个人,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傅彦成不知道,蔚乘风却是知道的清楚。   陈晏指得不就是自己上次来看病,说得那些话么,没想到自己就随口一说半个月没有撸.管,眼前人却记得这样清楚。   他稀奇地盯着陈晏。   明亮的灯光下,他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照耀的清清楚楚,像是旧照片打上了光晕,看上去温暖的不行。   他还真没碰到过这种人,把别人随口的一句戏言放在心上,还当了真。   蔚乘风笑弯了桃花眼,眼睛里细碎的光乍然绽放,嘴上不自觉得逗他:   “可是没有人给我疏啊,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是堕落了,自从短小了一次之后,整日沉迷短小_(:з」∠)_ 第24章 第24章 冲突   傅彦成在旁边一直静静地听着,蔚乘风的话一说出口,他当即撩起眼皮,语气冷淡地说:   “需要我们帮忙介绍一下中医专家吗?”   蔚乘风看向他,笑得有点假:“谢谢,不过不用了。我姐姐认识这方面的人。”   陈晏惊讶:“你还有个姐姐?”   蔚乘风收回和傅彦成对视的目光,“是啊,比我大三岁,现在孩子都十几岁了。”   “是嘛,这么早结婚生子。”   陈晏随口回了一句,突然想起来不对,他扭头看了下电脑上蔚乘风的年龄,29。   也就是说他姐姐才31,这个年龄就有了个十几岁的孩子,岂不是她十几岁就有孩子了?   蔚乘风顿了一下,说:“她还没有结婚。”   陈晏愣住了,顿时意识到约莫着又是一出狗血豪门感情纠纷,心里好奇的要命,却也礼貌地不再过问。   但蔚乘风却一反常态地对这些并不避讳,反而大大咧咧地说了出来:   “她年少不懂事的时候爱上了一个同,等她怀上了那个人的孩子,才知道人家有男朋友,虽然后来和那个人分手了,孩子到底是舍不得打掉,我们家养一个人也没什么,也不是特别在意名声,就把孩子留了下来。”   他这话虽然是对陈晏说的,眼睛却紧紧盯着傅彦成,傅彦成心里一跳,不知道这是确有其事,还有他瞎编出来戏弄自己的。   陈晏却没注意到两个人的暗流汹涌,他略羡慕地说:   “真没想到,你们家庭还挺开明的。”   蔚乘风抽空看了一眼傅彦成,得意的笑:“那是,我初中就和家里出柜了,他们不仅没反对,现在还在帮我讨媳妇儿呢。你呢?出柜的时候家里怎么说?”   陈晏沉默了一瞬,“我家里父母都去世了,长辈里,也只有外公在世。”   蔚乘风早就知道这些,并没有多么惊讶,反而是傅彦成愣住了。   陈晏从来没有和他说过有关家里的事情。   “你知道他什么背景吗?他和你谈论过家里人吗?一句都没有吧?告诉你。他这是防着你呢!”   傅彦成耳边不停地响起这段话。他有点发懵,脑子里嗡嗡作响。   而那边的谈话却没有断。   陈晏和蔚乘风似乎聊得非常投机,傅彦成看着看着,心头突然滋生了强烈的警惕。   蔚乘风又坐了片刻,就站起来道别,临出门的时候,他回头,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等她结婚的时候会给你发请帖,她很喜欢你。”   陈晏莫名其妙地看着扬长而去的背影,面对着傅彦成疑惑的眼神,不明所以地耸了耸肩。   气氛一直沉默。   空气中只有陈晏在键盘上敲击的清脆响声,呼吸声都变得轻微。   终于,傅彦成开口:   “你和他似乎很熟。”   “算不上熟,他是我的病人。”   “来看相思病的病人?”   陈晏打字的动作一顿,抬头:“你什么意思?”   傅彦成:“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陈晏深呼吸,扭过头:“别这样,我最近有点累,不想吵架。”   傅彦成放在桌面下的手握成了拳:“每次一说到你心虚的话题,你就是这个态度。阿晏,你怎么了?你这两天心事重重,你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了什么?发生了很多,和你说,你会听吗?   陈晏语气虚浮:“没有什么事,就是有点累。”   傅彦成皱眉:“你不用顾左右而言他,还是说,你和他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陈晏气得牙都哆嗦了:“彦成,够了!”   傅彦成被他红着眼睛的模样吓了一跳,陈晏平日里都是斯斯文文的,做什么事都是一副温温吞吞的样子,鲜少这样失态。他被蔚乘风激得发热的头脑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站了起来,低着头:   “对不起,我刚才头脑有点不清醒,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先回去了,你,你好好上班。”   说着,他就大步出门。   陈晏看着他出门,渐渐浑身失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第25章 第25章 变化   时光慢慢溜走,盛夏渐渐转到了夏末,城市里,除了风不再是炙热的,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马路上依然是车辆拥挤,夜晚依旧灯火通明,行人的步伐依旧匆匆,路边的小卖铺,依旧放着旧唱片。   变化,悄悄地发生在人身上。   自从那晚不欢而散,陈晏和傅彦成就陷入了一种另类的冷战中。   他们并没有分床睡,也没有不说话。   两个人早晨起床依旧一起去操场晨跑。   依旧一个人去科室打卡,一个人去食堂买早点。   下班后依旧一起去超市买菜,回家后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坐在客厅看新闻。   但是,两个人之前的气氛却明显冷了下来。   陈晏不再每天变着花样做点心。   每天一边放音乐一边打扫房间,也变成了看不下去了才草草收拾一下。   两个人各自去各自的地方上班时,更不会给傅彦成发微信。   不再费尽心思打扮,花样地撩人,晚饭后就一直躲在书房里,等入睡的时候才回房。   他的一系列消极怠工傅彦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自觉的放下身段,主动想着法子想和他多说几句话,却看到他反应平平的脸,顿时一股气憋在了嗓子里。   这种日子在傅彦成看来简直度日如年,他说不出哪里不对,只以为陈晏没消气,便按耐住急躁的心,慢慢等待。   日复一日,陈晏的消极态度不仅没有缓解,反而对他比以前更冷淡了,傅彦成忍了许久,这一天终于忍不下了。   因为陈晏不给他碰了。   两个人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做了,傅彦成是性子冷,可不是性致冷,之前顾忌着陈晏在闹别扭,他不敢妄动。   而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他觉得再大的气性,也耗得差不多了,更兼信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这天便花了些心思,订了西餐,鲜花和红酒,又趁中午休息的时候,借口有事,去买了香精和调气氛用的蜡烛和烛台。   其实以傅彦成的性格,是不会这么浪漫的,但是爱人最近有小情绪了,做为一个优秀的攻,他还是需要好好地哄哄的。   他姑且把陈晏闹这么久情绪的原因归于相处时间太久,日子过得太平淡的缘故。   不然以陈晏以前最讨厌花花公子的性格,怎么可能和蔚乘风走得这么近。   傅彦成仔细回想了下他和陈晏相处的这些年,突然惊觉,他好像从来没给过他什么浪漫的回忆。   彼时尚年幼的陈晏浑身上下一股子书生气,看上去也务实,傅彦成唯一送给他的东西,就是一本年代久远,书皮泛黄的《围城》。   而现在,陈晏居然欣赏起了蔚乘风这样的人。   傅彦成默默地想,莫非是年纪大了,少男心却占了上风,渴望浪漫和刺激了?   他思索了半天,想象着如果是蔚乘风的话,会送给陈晏什么,想了半天,最后去百度了一下,搜索烛光晚餐所准备的东西,而后悄悄准备了这些。   回来的路上,经过了一家音像店,他脚步一顿,进去了。   出来的时候,他手里拎着一个小包装袋,里面是Adam Lambert 的一张专辑,里面有首陈晏喜欢的歌里,他难得也喜欢的一首“Outlaws of love”。   晚上下班,陈晏例行逛超市的,傅彦成装作平常的样子,安静地走在他身后,他平素紧抿的唇角,在陈晏看不到的地方轻轻扬着。   陈晏只顾着专心挑菜,并没有注意到傅彦成浑身上下的粉色泡泡,结完帐之后,他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   此时刚刚六点一刻,外面的天却灰蒙蒙的,傅彦成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他清瘦了许多。   他上前一步,伸手,“菜给我拎着吧。”   陈晏摇头:“没关系,不重。”   傅彦成看着他漠然的脸,又转向自己伸出手的左手,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无力的挫败感。   他打起精神,见陈晏已经走远了,连忙收拾心情,跟了上去。   上楼的时候,傅彦成不经意地看到陈晏被西裤包裹下的腰臀处,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真是素久了,看到什么都觉得色.气满满。   陈晏进门,开了灯,在玄关换了鞋后,直接进了厨房,把菜放一边,先洗了手,而后一边解领带,一边往外走。   刚进客厅,他就被眼前的黑暗惊了一下。   周围一片寂静,鼻尖嗅到淡淡地头发烤焦了的气味,待渐渐适应了眼前的黑暗,他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弯腰寻找着什么。   陈晏扫了一眼客厅,并没有看到傅彦成的身影,他放轻了脚步,无声地退回厨房,拉开厨柜,悄悄地摸出了砍骨刀别在手里,而后一步步挪向客厅。   那个四处翻找的身影还在那个地方,陈晏警惕地盯着他,背贴着墙,一步步挪向玄关,一把按下开关。   骤然的光亮让他一瞬间闭上了眼睛,而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到那个偷偷摸摸的影子豁然抬头,愕然地看着客厅里亮着的灯,而后头慢慢转身。   赫然是刚才他遍寻不见的傅彦成。   陈晏:“……”   傅彦成:“………”   两人无语半晌,陈晏看看餐桌上精心布置的红酒和牛排,又看看窗边被拉上的窗帘,视线又转到了傅彦成手里拿着的装饰性蜡烛,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傅彦成:“……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那惊喜呢?”   傅彦成弯腰拾起了餐桌下的打火机,有些灰心:“还没来得及布置,你就出来了。”   “那要我关灯,重新回一下厨房吗。”   “还是别了吧。”   “哦。”   傅彦成想了想,有点不甘心,“唉,你还是回去一下吧。”   陈晏终于绷不住,笑了出声,抱胸靠墙而立,“那你到底是要我回去,还是不要我回去。”   傅彦成的目光瞬间就落在了他手中的砍骨刀上:“你拿着这个做什么?”   陈晏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面无表情地往厨房走:“拿着玩儿,不行吗?”   傅彦成看着他负气的背影,却是忍不住眼角眉梢都放柔了。   他知道,陈晏这是已经消气了。   虽然这场浪漫被他搞砸了。   他正畅想着今晚有个美妙的夜晚,口袋里的手机却嗡嗡地震了起来。 第26章 第26章 讨好   傅彦成盯着屏幕上“江茹”两个字,眉头一皱,毫无犹豫地挂断了。   然而那人却并不善罢甘休,仿佛在和他比耐力似的,手机第六次震起来的时候,傅彦成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拧眉走向阳台,接起电话:   “喂。”   那边懒洋洋地说了一句,“呵,我还以为你一直不接电话呢。”   “没事我挂了。”   “怎么就这么绝情呢,好歹夫妻一场。”   傅彦成冷笑一声,“怎么成夫妻的你心里清楚。”   那边静了几秒,声音顿时气急败坏了:“你在外面怎么样我不管,但你总要每个星期都回家一次,还真打算在外边住一辈子了?不然你妈明天来了我怎么说?”   傅彦成又惊又怒,“我妈好端端的,来这边做什么?”   那边也不气了,慢悠悠道:“当然是来照顾她未出世的孙子了~哦,忘记告诉你了,我怀孕四个月了。”   傅彦成气得青筋暴起:“你怀孕关我什么事,算我妈哪门子的孙子!”   那边得意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呵,我去做了人工受孕,你不是捐过精吗,我拿了咱俩的结婚证,都不需要找关系,医生就给做了。怎么办呢,现在四个月了,不能做人流了呢~”   傅彦成听了,大脑陡然懵了,心底泛起一阵阵凉意,人却安静下来,声音又冷又狠:“你不知道吗,除了人.流,这世上还有一种手术叫引产。再不济,饮食操控得当,你一样没命生下这个孩子。”   那边像是被吓到了,安静了三秒,突然大笑道:“你是怕陈晏知道吧?已经晚了,哈哈哈,他知道最起码半个月了,哈哈哈哈哈——”   傅彦成胸腔骤然升腾起漫天怒火,一把将手机狠狠地摔了出去,尤觉不解气,又喘着粗气狠狠地踩了两脚。   等胸中的气稍微顺了一些,理智回笼后,傅彦成干脆利落地整理了一下衣衫,转身打算回客厅,步子刚迈出去一步,身形却突然一僵。   他看着倚墙而立,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陈晏,心中发慌,“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陈晏仍然低着头,说:“你刚过来的时候。”   那就是全听到了?   傅彦成连忙细细想了下自己刚才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不由自主地解释道:“刚才那是我一个远房表姐,她怀孕了,看我妈在家没什么事,想让她……”   过去帮忙照顾一下。   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便听陈晏轻声说:“那个表姐叫江茹是吗?”   傅彦成愣了一瞬,“她来找你了?别听她瞎说,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信我。”   陈晏抬起头,目光定定地盯着他,眼睛里藏着他看不懂的东西,傅彦成心肝一颤,一时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儿。   陈晏打量了他一会儿,突然说:“我看到那个B超了。”   傅彦成不明所以:“啊?”   陈晏看着他,咧了咧嘴,笑了:“你表姐,她每个月都来做产检,就在我们医院做的,现在四个月了,我看了B超了,是个男孩儿,孩子挺健康的,就是孕酮有点低,平时要注意一点休息,定时复查,如果有必要的话,记得去医院打□□。还有……”   他说着说着,突然停住了,笑意略减:“哦,我忘了你自己就是医生了,你告诉她就行了。不好意思,职业习惯,职业习惯。”   他说完慢慢转过身,步履有些蹒跚,喃喃道,“我有点累,先睡了。”   傅彦成愣了一下:“可是你晚饭都没吃啊?”   陈晏背对着他摆摆手,“不吃了,你吃吧。”   …………   那天晚上,陈晏病了一场,不是大病,普通的感冒,却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大半个月,他也更沉默了,时常看着一个地方发呆,抽烟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傅彦成有时候想带他出去走走,散散心,他都轻声应着,却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当回事。   傅彦成看他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默默地不再言语。   陈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本来就纤细单薄的人,更是一阵风就要吹跑了。   傅彦成见他这样,竟然破天荒地体贴了起来,主动包揽了家务活,平日看上去不食烟火的人,竟然主动穿着围裙站在洗手池边,拧着眉洗起了碗。   然而他不着痕迹的讨好收效甚微,陈晏像是根本没发现他的改变似的,该做什么做什么。   而傅彦成现在轮班,去了抢救室,陈晏又去了病房,两个人的交集更小了些。   傅彦成经常会接到莫名电话,有时陈晏在身边,有时陈晏不在,但他一概拒接。   而夜深人静的时候,傅彦成没有发现,背对着他睡的陈晏翻过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彻夜未眠。   傅彦成觉得日子过得比之前更压抑了,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他有心去改变什么,但是无论他做什么,都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他渐渐感到泄气。   他开始想念陈晏没有生病时候的日子了。   ………   “我说你,得亏你还是个医生,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   环境清幽的酒吧吧台上,殷愁接过调酒师递过来的两杯鸡尾酒,一杯推到陈晏面前,一杯端在手上,絮絮叨叨地指责着陈晏。   而被指责的人却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直低着头,注意力全集中在眼前色彩艳丽的鸡尾酒上,对他的唧唧歪歪不置一词。   殷愁惊讶道:“我说你不是真打算吊死在傅彦成这颗树上吧?不是我说,你图什么呢?你都知道人家背着你结婚生子了,你还心甘情愿地和他在一起?”   陈晏眼尾扫过去,笑了笑,“很难理解吗?”   殷愁一拍大腿,赞同道:“太难理解了!”   陈晏端起眼前的酒,闭上眼睛轻轻嗅了一下,话声低不可闻:   “等你用十年来爱一个人,你就理解了。” 第27章 第27章 猎物   这一个多月来,殷愁和陈晏的友情进展那叫一个飞速,这对于一向慢热的陈晏来说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他也欣然接受,一切顺其自然。   而殷愁向来脸皮厚,他没有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一切凭着感觉来,别人入得了眼,他就走得近些,入不了眼,那就拜拜。   而一旦走得近了,那做什么事他就都可着性子来。   听了陈晏这句有装逼嫌疑的话,他当即白眼一翻,   “我是不明白什么十年之恋,但我知道这种渣男就应该一脚踹开,要么虐死他,要么整死他,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永远不要再见!”   陈晏掀开眼帘,眼睛里是细碎湿润的光,他低低地笑:   “哪有那么容易呢。”   殷愁皱眉:“照你这样说下去,你和他就一直过下去?”   陈晏怔了一瞬,摇头:“不,他已经是个有家室的人了,你知道么,我们这种人,要么对孩子不屑一顾,要么,把孩子看得非常神圣,而我和他又恰恰是后一种人。我们,迟早要分开的。”   “既然你迟早都要分手,为什么不早点做个了断,快刀斩乱麻,对你对他都好。”   陈晏有点喝多了,他歪了歪头,“我不甘心啊。”   殷愁瞪大了眼睛,“我还以为你是圣父呢,知道真相到现在不吵不闹,不报复,也不分手,我真是看不懂你!”   陈晏想了想,低声说:“我只是需要些时间,弄明白一些事情。”   殷愁并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他是站着的,比坐着高脚椅的陈晏要高出半个头,从他这个角度看下去,陈晏的脸半掩在斑斓的灯光下,一层层纱似的半拢在他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平静安逸。   他是有些佩服陈晏的。   一般人知道男朋友出轨还不发疯了,闹个天翻地覆,让他人财两空,再把他扫地出门。   他就没见过陈晏这样安安静静,像没事人似的。但是说他什么动作也没有的话,看他那淡然自若的样子,也不太像。   总之,这件事整体感觉挺迷的。   殷愁纠结了一会儿,突然表情略奇异地问:   “如果一个人,他看上去非常性冷淡,对前妻包括所有女人都反应平平,却对孩子悉心照料,爱护有加,你觉得他有可能是同吗?”   陈晏挑了挑眉,“没准人家是父子天性呢?或者天生喜欢小孩子呢?”   殷愁着急地抓耳朵,不知道怎么说好了:“不是,就,看他对他亲妹妹的孩子也没那么关心啊。真的没可能是同吗?”   陈晏瞥他一眼:“这么希望他是同,你喜欢他吧?”   殷愁表情有一瞬间的懵逼,而后恼羞成怒道:“我才不喜欢男人!”   然而他一个人在这信誓旦旦,恨不得对天发誓,心里又急躁又纠结了半天,才发现那人撂下一句话就自顾自地喝酒了。   殷愁:“………”   他掏出手机,趁着陈晏借酒消愁的时候,狠狠地按着手机发信息:   “你的人你自个儿过来伺候吧,劳资要过夜生活去了!!!”   手机那头,正逗着四岁的蔚垚垚的某人,看了这条信息后,整个人的棱角瞬间悉数收尽,柔情地不行。   蔚如歌正管着邢萌萌练钢琴,不经意看到这里,顿时白眼一翻,一把捞起蔚垚垚,万分嫌弃地朝蔚乘风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赶紧滚吧。   鬼机灵邢萌萌在一旁偷偷瞄他们,一时分心,不经意弹错了几个音符,顿时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蔚如歌逮个正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吓得她连忙一本正经地挺直了腰,做面不改色状。   蔚乘风笑了,顺便提外甥女求个情,拽着蔚如歌胳膊朝她撒娇:“萌萌今天都练习了一个多小时了,你就让她休息会儿,过犹不及不是?”   蔚如歌怀里抱着的蔚垚垚默默地转了个身,屁股对着他。   蔚乘风一巴掌拍到他风.骚的小翘.臀上,“不得了了啊你,敢嘲笑你叔叔我!嘿,我找你爸爸去,看他怎么收拾你!”   说着,他就不看邢萌萌求救的表情,一把抄起蔚垚垚,一边可劲儿欺负四岁的奶娃娃,一边发挥他大长腿的优势,三个阶梯一上楼,转眼到了三楼,敲了敲书房门,不等人应声就进去了。   “我有急事,姐她在看着萌萌,顾不过来,垚垚你就自己……”   带吧啊……   蔚乘风话还没说完,就见蔚青山急急忙忙地合上抽屉,一把打开文件,装模作样地看着什么。   蔚乘风啧啧称奇地走近了,厚着脸皮去翻抽屉,“哥你在看什么呀,有啥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啊,哎嘿——”   蔚乘风看着蔚青山一把按在抽屉边上阻止他的手,心里的八卦顿时冒出来了,   “哥你有情况啊!垚垚,你说你是不是要有新妈妈了?”   蔚青山心里尴尬地唱着西湖的水,面上却咳嗽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你让我办的事,有眉目了。”   蔚乘风顿时什么情况都忘了,惊喜道:“那我明天就能去上班了?”   蔚青山看不了他那没出息的样,嘲讽道:“堂堂蔚家三少去当实习生,还给他们捐一栋大楼附送一个小花园,谁傻了去拒绝吗?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到时候苦了累了,可别半途而废。还有一点要记清,只能旁观,什么决定都不要做,不然出了事我可不认识你!”   蔚乘风此刻哪里听得下去他瞎叨叨,大手一挥,把垚垚扔他怀里,“知道了知道了,殷愁等着我去解放他呢!我走了啊!”   蔚青山抱着垚垚一愣,“你的急事,就是出去花天酒地?哎可别怪我说你!你要是真出去逍遥自在,那这个实习的事儿我也就不给你张罗了,以后你爱咋咋地!”   蔚乘风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你错了,这次去逍遥自在的可不是我!是我那没过门的媳妇儿!嘿,花天酒地的可也不是我!我寻思着,殷愁那小子这会儿估计伴都有了,就等着我去解放他,他好钻温柔乡呢!”   蔚青山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直接抱着蔚垚垚追了上去。   楼下正坐在沙发上一边端着咖啡杯一边闭眼打拍子的蔚如歌听到动静,看他形色匆匆的样子,也要出门,连忙站起来打起了手势,问他做什么。   怀里的孩子悄悄动了动,蔚青山这才突然发现怀里还有个奶娃娃这回事,连忙把她扔给蔚如歌,急急交代了几句,就大步流星地出门了。   蔚如歌和兜兜转转又回到她怀里的孩子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也没瞪出个所以然。   酒吧里,蔚乘风和蔚青山到的时候,在吧台边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两个人。   虽说是清吧,但这酒吧也顶多就是比一般震耳欲聋的酒吧清静些,实则上人还是很多的,一时半会儿,真是没个头绪。   蔚青山皱眉问:“人呢?”   蔚乘风喘着气咬牙道:“殷愁这个不靠谱的,魂肯定全都粘在哪个小妖精身上,把陈晏忘得一干二净了,咱俩分头找吧!”   蔚乘风说找就找,一会儿就不见了踪迹的身影,而留下来的蔚青山看着周围的陌生的人,发热的头脑微微冷静下来。   他来这里做什么呢。   蔚青山脚跟在地上磨了磨,正欲转身就走,却措不及防被人摸了一下屁股。   啊啊啊啊啊!   蔚青山豁然转身,挺拔的身形带着巨大的压迫感,恶狠狠地瞪着周围的人,目光转来转去最后落到一个画着浓浓眼线,打扮妖娆的年轻男人身上。   那人看他凶神恶煞的,呸了声“玩不起”,就佯装淡定地转身,扭着步子快速消失在人群中了。   蔚青山一口恶气堵在胸口。   如果今天这人遇到的人是殷愁,稍微挑逗撩拨几句,估计那外强内怂的人硬着头皮也要上。   蔚青山往外走的脚步一顿,转了个方向,向酒吧的内部走去。   而另一边,经常来场合的玩乐的蔚乘风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陈晏。   彼时他正斜靠在角落的沙发椅上,面色酡红,眼波迷离,水光潋滟,衬衫的领带被扯得歪歪斜斜,领口露出一大片胸膛锁骨,整个人散发着青涩又诱人的气息。   而旁边一个看上去颇为妖艳的女人正一边娇笑着和他聊着什么,涂着艳红指甲的手一边不怀好意地占着他便宜。   蔚乘风绿着脸,面上的笑容几乎咬牙切齿:“不好意思,他已经有约了,怪我,来得晚了些。”   女人尤不甘心,怀疑地盯着他,“猎物可是我先盯上的,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框我的?”   蔚乘风脑子里几乎要发疯了,面上却迫使他很有涵养的朝她颇有风度的一笑。   而后他大步迈到陈晏面前,一把按着那个醉得不清的男人,把他掌控在方寸之地,胯部用力抵住他乱动的腿,低下头,用牙齿轻轻拨开他的领带,在他锁骨胸膛间肆意吻了一通。   有热闹看,周围的人不自觉得都围了过来,凝神看着。   蔚乘风却仿佛没注意到,专心地吻着陈晏。他鼻尖是陈晏身上混合着青草和酒气的清甜气息,耳边是他难耐地喘息,身下是他日思夜想得诱人身躯,他吻得很动情。   周围人在叫好,在吹口哨。而蔚乘风的动作并未停下。   先是粗鲁至极,再慢慢转为温柔,轻舔慢捻,最后由下向上,轻轻用舌尖灵活的含住了他的纽扣,在众人惊叹而炽热地目光中,一颗一颗地把陈晏的扣子全部扣了起来。   整个画面感极有张力,气氛一瞬间达到高.潮,表演吻戏的男人看上去脸不红心不跳,而周围的看官却个个紧了嗓子,看得一身的火气。   而那个始作俑者半直起腰,一双泛着湿气的桃花眼妖气四溢,轻轻地舔了下唇,哑声问身下的男人:   “我是谁?”   陈晏一时分不清状况,他半睁着迷离的双眼,平日素白干净的脸庞泛着红光,他含糊不清地回道:“…蔚…乘…风。”   蔚乘风这才转头,朝女人湛然一笑:“这下知道了吗?”   女人看呆了,双颊通红地看着他,两眼放光地问道:“可以留个电话号码吗?”   蔚乘风:“……”   他憋着气笑说:“不好意思,我是小众人。”   女人怅然若失地点点头,转身去寻找别的目标。   而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赶紧去找人消火了。   蔚乘风这才低头看着怀里面带艳色的人,磨着牙一字一顿道:   “你可真是让我惊喜。” 第28章 第28章 醉酒   然而陈晏现在已经喝得分不清东南西北,根本就没给蔚乘风一个眼神,看上去迷糊极了。   他本就长得清隽雅致,而今的模样更是显得乖巧,在幽暗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惹人怜惜。   蔚乘风敏锐地察觉到周围几道炙热的视线,暂时放下了逗陈晏的心思,半抱半搂地把他带出酒吧,费力地把他塞进了车子。   把他调整到一个舒服的体位,而后蔚乘风摆了个风骚的姿势坐在他旁边,就着月色打量着他的睡颜。   陈晏喝醉了也安静,不吵不闹,一门心思睡觉,乖得让人心都要化了。   突然,他的眼睫颤了一颤。   蔚乘风一愣,莫名感觉手心有点痒,他犹豫了一下,手悄悄地朝他的脸颊摸了上去,手下的皮肤光滑细腻,触感极好,蔚乘风一时忘形,不是捏捏他鼻子,就是掐掐他的脸蛋,弄得人眉毛直皱也没发觉。   被打扰到休息的陈晏五官都纠结成一团,苦着脸躲他,蔚乘风也顺势跟了上去,一边玩性大发地说:   “来,叫爸爸,叫完爸爸就让你睡觉。”   “来,快点叫!不叫不让你睡!”   “乖,快叫!”   蔚乘风一边逗他一边心里好笑,想他过往看上了谁,都是直接把他带上床,什么时候这么纯情过了,居然玩起了这种智障游戏,关键他居然还特么的乐此不疲!   然而他还没如愿听到陈晏喊他,就听见陈晏裤兜里的手机震个不停。   也许是手机震得他不舒服,陈晏的眉头不由得纠得更紧了。   蔚乘风怕真吵醒他,连忙伸进他口袋里去抓手机,岂料刚才乖巧无比的人却立即像是被格式化了一样,翻脸不认人,手脚并用的躲他,百般不配合。被吵得烦了,还不舒服地哼哼。   蔚乘风浑身一僵,骂骂咧咧道:“想明天起床后报警,你就尽管哼哼。”   陈晏百般躲他,闹得蔚乘风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荒.淫无耻的采花贼一样,他一边手脚并用地按着他,一边怨声载道:“你再动,我可就不管了!”   终于成功地把手塞进陈晏的裤兜,并摸到他手机了,蔚乘风手往外退的时候,有点不甘心,顺着他的大腿狠狠摸了几把才把手伸出来。   而没有陌生人的靠近,原本睡得不安分的陈晏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蔚乘风骂了句“小没良心的”,喘了口气,身体往后一靠,又擦了下脑门上的汗,才敷衍地看他的手机。   上面显示3个来电,傅彦成的。   蔚乘风本来心里憋着的气瞬间就更不畅了,他眼睛转了转,把手机微信打开,又凑到闭着眼睛继续睡的陈晏身边,唇角一勾,笑得很是欠揍,他半诱半哄地说道:   “来,跟他说你今晚不回去了。”   陈晏闭着眼睛睡,一丝反应也没有。   蔚乘风捻了捻他鼻子,放低了声音,诱.惑道:“乖,说你今晚不回去了,然后让你睡个痛快。”   睡着的那人半点反应也没给他。   蔚乘风又连着好几翻动作,奈何刚才还很精神的人竟然非常不给面子的睡熟了!他瞪着面前睡得极香的男人,半晌没辙。   没语音就没语音吧,省得有语音被别人听出声音不对了。   蔚乘风索性不指望他了,自己抱着手机给他讨厌无比的人发起了微信。   “太晚了,我今晚不回家了,你自己睡吧。(微笑脸)”   而手机那头的傅彦成盯着末尾的这个微笑看了半晌,犹豫着说:   “我可以去接你。”   “不用了,我住朋友家。(露齿笑)”   “哦。”   “嗯。(微笑脸)”   “别忘了明天白天开会的事,主任特地说明天要趁业务学习的时候开个短会,让所有人员到位的。”   “嗯,放心吧。(可爱脸)”   那边的傅彦成盯着这一连串的可疑笑脸,简直有点怀疑人生。   不过他最近和陈晏的相处如履薄冰,想了想,并没有问。   蔚乘风看那边不再传来消息,成功地恶心一把情敌后,蔚乘风恬一边把聊天记录清除,一边不知耻地说了句:   “居然不说晚安,差评。”   他满脸笑意的放下手机,抬头去看陈晏的情况,却没料到对上一双幽幽如深潭的眸子。   蔚乘风顿时抖了一下,尴尬笑:“你什么时候醒的?” 第29章 第29章 盖被子   眼前的人毫无反应,蔚乘风看着他瞪着眼睛,面无表情的脸,出声试探道:   “你什么时候醒的?”   陈晏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   蔚乘风心中如小鹿乱撞般,一般唾弃自己怂,一边色厉内荏道:   “告儿你,我刚才可是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如果不是我舍身救你,你就落入一个肥肠大耳的老女人手里了你知道吗,到时候你劈腿可就是板上钉钉了!”   陈晏依旧冷着脸,丝毫要感激他的意思都没有。   蔚乘风又解释了半天,看他依旧什么回应都没有,索性破罐子破摔,理直气壮地说:   “我用一下你手机怎么了?我手机没电了,还不兴借你手机照个亮吗?”   他说着用手推了推陈晏,“你倒是给点反应啊!”   话音未落,便看到陈晏的身体顺势倒下,头一靠,睡了过去。   蔚乘风:“………”   他心里憋着气,忍不住对着陈晏做了几个鬼脸,又骚扰了他一会儿,而后,直接把车开回他最近的一处房子内。   至于蔚青山怎么回,蔚乘风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又费力把人弄上床,看着昏睡不醒的陈晏,本来心里还有那么点趁人之危的心思也垂垂可危了。   不过虽然不能真枪实战,但是便宜还是可以占占的。   蔚乘风俯视着熟睡的陈晏,拇指慢慢摩挲着他的嫣红的唇瓣,看着看着,突然俯下身,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下,而后低着嗓音,沉声道:   “以后有你好受的!”   说罢他就去找了套干净的睡衣,忍着煎熬的身心给陈晏换上了,而后逃一般地奔向了卫生间。   而他进卫生间后,床上原本熟睡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遥遥望了他一眼,而后看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蔚乘风很快就披着浴袍出来了,他边擦湿发边走过来,因为家里没有外人,他穿得很是随意,浴袍的腰带松松一搭,浴袍的前襟也形成了一个长长的V字,露出里面若隐若现的胸膛,简直就是一个能行走的荷尔蒙。   等头发半干,蔚乘风直接掀开床另一半的被子,躺了进去。   这个房子只是个临时落脚的地儿,只有主卧一张床,而蔚乘风向来不愿意委屈自己,也没有都是同所以该避嫌的自觉,所以,他几乎没做二想,和陈晏睡到了一张床上。   当然,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自己委屈。这简直是盖上被子,连天都聊不了。   仿佛听见了他心里话一样,睡在旁边的那个人突然翻了个身。   一瞬间,蔚乘风就感觉到身后隐隐地灼热体温,而那人的呼吸不偏不倚地吹在他颈窝。   蔚乘风被激地浑身一颤,连忙朝床边移了移,感觉不到身后人的气息之后,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身后那人又是一拱,刚拉开点距离的瞬间被填平。   蔚乘风一动不敢动。然而那具炽热的身体一瞬间贴紧了他,蔚乘风觉得腰间什么一松,而后一只灵巧的手钻进了他的浴袍,轻轻搭在他腰上。   !!!!!!   蔚乘风连忙夹紧了双腿,在床上躁狂似的蹭了几下,再也不敢任由它动作,连忙按住它,腰际一扭,翻个身,狠狠地把那作怪的人压在身下,用胯部恶意地顶他,   “看清了!我不是傅彦成!”   陈晏躺在床上,脸上的表情似梦似幻,他轻声说:“我知道。”   蔚乘风喘了口气,“那你什么意思?逗我玩?”   陈晏眼睛轻轻眨了一下,似乎突然从梦中醒过来了,他说:“抱歉,我只是想试一下劈腿的滋味儿。”   蔚乘风一噎,“那你现在试的结果如何?”   陈晏愣了一下,目光顺着他的脸悠悠地向下,缓解尴尬似的吹了声口哨,笑说:“这不就是么?嗯,还挺大的。” 第30章 第30章 胡闹   蔚乘风一时不知道怎么接陈晏的话,他只是恶狠狠地瞪了他许久,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几乎要喷火,而始作俑者这次却在酒精的催眠下,真的睡了过去。   他真的睡着了,并不如刚才所见的安静乖巧样,反而有点孩子的调皮气,他睡得并不安分,爱踢被子,像是做了什么梦一样,表情一时精灵古怪,一时调皮傲娇。   都说睡熟了的人才会露出最真实的样子,而蔚乘风万万没想到陈晏内心还藏了个这么活泼的性子,目瞪口呆的同时,也有些心疼。   天知道他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才把自己约束成一个温润的谦谦君子形象。   窗外月色朦胧,楼下有隐隐的狗叫声,室内床头的壁灯温馨柔和,蔚乘风一时不知自己置身于梦幻之中,还是如何,他只听到寂静中自己不规则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咚咚——   许多事当时发生的时候并不觉得如何,多年后回想起来,才觉得弥足珍贵。   许多年后,蔚乘风仍然对这一晚的场景记忆尤深。   不是记住他如何心疼陈晏,不是记住这副月色睡美人图有多好看,他只是那时才开始绞尽脑汁地想——   陈晏究竟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试试劈腿什么滋味儿”那句话,而引诱失败后,他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笑着打趣,故意曲解人意的。   当时的他尚对感情处于摸索状态,并不了解一个久封内心的人在伤心难过的时候,向另一个人索取温暖时多么难得,也并不懂得索取失败后那人的心灰意冷,放任自己沉沦于黑暗的漩涡。   他当时只是单纯的认为,他想报复傅彦成,而已。   而多年以后细细寻思,才晓得后面发生的那些令人如何也想不通的事,都是有迹可寻的。   ……   第二天下午,陈晏准时去了科室,看上去一丝宿醉的痕迹都没有。   一路上和同事自然地打了招呼,他就直接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人差不多到齐了,因为领导还没来,大家说说笑笑,奇闻异事不绝于耳,偶然冒出几个荤段子,一片乱哄哄的。   傅彦成一身纤尘不染地坐在其间,冷冷清清的样子颇有些高冷男神的样子。   见到他来,傅彦成眼睛微微一亮,正欲起身,陈晏却看都没看他,经过他身边,不疾不徐地走到最里面的一个角落坐下,而后闭目养神。   傅彦成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自己面前走过,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发慌。   科主任周良清不一会儿就到了。这是个非常儒雅的中老年人,他身材清瘦,腰板挺得笔直,身上有股子文雅人的风骨,在百度上搜他后面跟的都是一系列的荣誉职称还有各种奖项,在医疗界很有名气。   他一进来,闹闹哄哄的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而眼尖的人也瞄到低调跟在他身后进来的俊俏年轻人。   那年轻人举手投足一股子贵气,在众目睽睽下走进来没有丝毫气弱,反而有种生来就活在鲜花之中、众生之巅的理所当然。   而第一眼没有被他身上气势镇住的人,才看清他长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他前额的头发全部梳上去,三七分,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一双桀骜随性的眉,四处放电的双眼,高挺又暗含暧昧的鼻梁,似笑非笑的嘴角,瞬间让那些人不淡定了。   再细看,他一身高定的西装,细节处也处处讲究,发型,领带,纽扣,腕表,皮鞋,还有他身上隐隐的香水味儿,简直是从头精致到脚后跟,那模样不是去参加一场学术会议,而是参加一场上流层次的晚宴一般。   会议室里瞬间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谁啊,这么嚣张。   不知道,难道是这次来上课的?不至于吧,这么郑重其事的。   还是来踢场子的?   我不管我不管,我只知道他好帅!一美二美都比不上!   啊啊啊啊!快掐掐我!快掐掐我!我的少女心啊嘤嘤嘤!   一群好奇心几乎炸裂的人中,陈晏和傅彦成有点懵,蔚乘风和他们这个行业没有丝毫联系,不知道他来这里做什么。   而在场第三个见过蔚乘风的小王默默地捂脸,目光在他和陈晏之间滴溜溜地转,简直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瞬间爆棚的腐女之心。   周良清在一阵纷乱中从容地迈到主位上坐下,一边笑骂:“你们这群人,让你们天天多读书,多读书,你们不听,看看现在,被人比下去了,不好看了吧?”   有人不服气:“多读书就能比下他了?”   周良清没有犹豫地说:“不能。”   众人:“……”   周良清又说:“但你能输得好看点。”   众人:“…………”   周良清闷笑了一下,“好了不闹了,正要跟你们介绍一下,他是我们科新来的实习生,叫蔚乘风。在我们科待的时间不定,你们也不必拘束,随意使唤他就行了。”   众人顿时明白,这个年轻人恐怕是不能使唤了,就算以后遇到了什么事,估计也要让他一让。   他们才不相信这个新来的年轻人是个单纯的实习生,哪个实习生这么大面子,让一介主任这么郑重其事地介绍,还特意叫上全科人?   周良清平时的规矩不大,重要的会议,类似于死亡病例讨论都不强求所有人过来,更别提像这种学术会议,那是纯属自愿过来。他们以为这次会议会发生了不得的大事呢,没想到就是介绍一个实习生。   不必拘束呵呵。   周良清不管众人所想,他和蔼地朝蔚乘风招了招手:“来,小蔚,你来自我介绍一下。”   蔚乘风听到这个周良清为了抬举他特地喊出来的昵称,嘴角轻轻抽了一下,而后大大方方地站了出来,   “大家好,我叫蔚乘风,云蒸霞蔚的蔚,乘风破浪的乘风,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以后,还请诸位多多指教。”   蔚乘风自我介绍完毕,就向众人绅士的一鞠躬,在一片掌声中,向周良清微微颔首示意后,大步迈向了陈晏的方向,和他隔壁的女生说了几句话后,那女生红着脸站了起来,把位置让给了蔚乘风。   在场的人心思浮动,有猜他会是将来的同事的,有猜他是来涨涨见识,学习先进的技术的,有猜测他是富家小少爷来体察民情的。   各种猜测不一而足,而坐在上首的周良清看到蔚乘风的一番动作,面上维持着平静的笑容,心里则叹气,胡闹,胡闹,太胡闹了!   追媳妇儿追到医院里来了!   周良清有心想提醒他低调点,可又陡然想到了什么,又默默地闷头喝茶了。   那一日,院长把他喊到办公室,态度从所未有的亲切,笑容满面地叮嘱他,“良清啊,小年轻嘛,小打小闹,你当做看不见就是了,等新大楼建起来了,下面四层都分给你,急诊科呢,也是时候发展起来了。”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院长却笑眯眯地提点他,“你们科那个叫陈晏的小伙子,有前途,有前途啊!记得好好培养他,把他抓牢了,有什么需求,都是可以通融的嘛!你可别犯傻啊,只要他俩真成了,你的好日子啊,在后头呢!”   周良清浑浑噩噩了许久,最后院长一锤定音,“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吧,实在不行,就把陈晏调去心内科吧,那边清闲,而且,我想赵老头也非常乐意接收他。”   赵老头和周良清是几十年的死对头了,那是个极擅于钻营取巧的人,也是这句话,最终让周良清坚持见了蔚乘风本人,又一系列的约法三章后,才同意蔚乘风进科这个看似极荒谬的主意。   绝对不能便宜赵老头。   而真正做下这个决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实习生没有执医证,不能下任何医嘱,也不能单独做任何治疗,病人也不会信任他的话,更何况,蔚乘风本人看上去极为聪明,为人也非常稳重(),不像是胡来的人(?),所以周良清稍稍放心。   一个小时的学术会议很快结束了,众人纷纷起身离开,傅彦成坐在原处等着陈晏,然而蔚乘风却一转身,挡住了傅彦成的视线,朝陈晏笑得一脸灿烂:   “陈老师,从今天开始,请多多指教啊!”   陈晏望着他客气地笑了笑,“恐怕最近不成,我从明天开始休年假。”   而后他站起身,没有管蔚乘风的失神,也没有理会傅彦成的欲言又止,找到了主任办公室,成功请到假之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消失地无影无踪。   一架向南方飞去的飞机上,陈晏看着似乎触手可及的蓝天白云,心里沉甸甸的。 第31章 第31章 找上门去   陈晏下了飞机后,又转了大巴,坐了三个多小时的车后,才在一个小县城下了车。   陈晏提着小行李箱下车,沿着马路边慢慢走着,一边观察着这个陌生的县城。   这是个节奏很慢的小城,没有高楼大厦,房子是一栋一栋的,路边是两人合抱的法国梧桐,午后的阳光透过繁盛的枝叶间隙洒下来,有种懒洋洋的气息,路边的商铺很少,短短三分钟的路,就看到了好几堆拿着蒲扇在树下下棋的老年人,女人们带着孩子在旁边洗衣服,拉家常。   有种别致的温馨。   陈晏近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个城市,他无数次渴望来的地方,终于是来了,像他无数个夜晚幻想的一样,这是个温暖的城市。   陈晏找了家小旅馆住下了,老板是个瘦黑的中年男人,他操着一口方言笑问:“小伙子不是本地人吧?”   陈晏点点头,“这么明显吗?”   老板一边给他登记,一边递过来一盘暗紫色的小水果,上面一粒粒洗干净了,表面上一层晶莹的水迹,他笑道:   “这是桑葚果子,外面太阳大,吃点解解渴吧!”   “不用了,谢谢,我不渴。”   “吃吧吃吧,自家种的,干净着呢。”   “真的不用了,我路上买了……”   “嗨,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赶紧吃吧,你们大城市没有的!”   陈晏犹豫了一下,朝老板笑了笑,捻了一粒放进嘴里,小心地咬着,汁水清清凉凉的,有种以往没尝过的甘甜,那股子甘甜在这闷热的天里,像是一道清风,吹得他那热到发胀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过来。   陈晏看着老板,不由得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老板登记完后,抬头看到他的样子,连忙拿一张纸巾过来给他擦手,一边嘀咕:“小伙子,桑葚果子不是这样吃的!”   陈晏愣愣地看着他给自己擦手,愣愣地看他接过盘子,向他示意道:“吃桑葚果子呢,是要这样吃的!”   他捻起一粒粒桑葚,吃花生米似的,一粒粒准确地抛进嘴里,而后抬头说:“要全部塞进嘴里才好嚼嘛,干净利落,你那样斯文的吃法,要弄得满处都是汁水啊!”   陈晏哑然半晌,才若有所思地道谢:“多谢赐教。”   ……   他在这个城市住了三天,他去了很多地方,走走停停,很是享受。   而在遥远的北方,医院里的一条消息悄悄地流传了起来,并且以一种轰轰烈烈地方式迅速传遍了医院。   傅彦成结婚了。   而应付各种八卦忙得焦头烂额的傅彦成,一直联系不上陈晏,他心里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其他滋味儿。   陈晏并未关注外界的信息,他的手机直接关机了,最后的一天,他去了一个之前刻意避着的地方。   这个地方在菜市场里,要走过几个小巷子才到他要找的地方,那是一连片的住宅区,有那么点闹中取静的意思,陈晏慢慢接近,远远地看到他要找的那家门口,有人在打理门前的花圃。   那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打扮地极工整,盘着头发,一身修身的连衣裙,看上去风韵犹存。   陈晏走近了,女人听到动静回过头,而陈晏也终于看清她的脸。   一双弯弯的细长柳叶眉,大眼睛,双眼皮,五官好极了,气质也上佳,像民国时期的大家小姐。   陈晏静静地看着她,眼眶微红,一时说不出话。   还是女人先打破了平静,她轻抿唇角,柔和地笑道:“年轻人,你这是迷路了?”   陈晏掩饰性地眨了眨眼睛,艰涩地笑道:“我是过来找一个朋友的,不过他们家已经搬走了,恰巧看到您在打理花圃,我也正好想养点花花草草,就顺便走过来看一看,学一学,如果打搅的话……”   女人嘴角的笑意深了些:“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你想学别的不成,想养花啊,可是找对了人了!”   陈晏感激地朝她笑了笑,而后跟在她身后一边帮她打下手,一边乖乖地听她说的养花经。   说到后面,女人感叹道:“这养花啊,你哪里不懂了都可以问人,并没有什么,最难得的是,有一颗温柔呵护它的心。   这些花花草草很脆弱,但是它们也是世上最真性情的,你对它敷衍了事,它就给你脸色看,你对它细心呵护,它第二天就能长得精精神神的,以此来报答你。”   陈晏安静了一会儿,说:“阿姨想必是个很细心的人。”   女人叹了一口气,也许是在陌生人面前比较容易流露心里话,她苦笑道:“不过是聊以解闷,哪里是天生细心呢。”   陈晏这次没有接话,然而女人似乎对他很有好感,转过头来慈爱地看着他,“你一定是个很孝顺的人,如果我的儿子像你这样,就好了。”   陈晏眼皮一跳,他状似无意地问:“阿姨你有儿子?”   女人似乎不想多谈,说了句“不孝子”,便问陈晏:“你呢?年轻人你家里几口人啊?”   陈晏垂下了眼睑,说:“亲人只剩下我外公和我自己了。”   女人的目光瞬间怜惜了起来,“你也是个苦命孩子。”   陈晏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的目光渐渐飘忽不定,语调平静地讲自己的故事:   “我父母,他们都是因为我而死。我高中毕业那一年夏天和家里闹了很大的矛盾,我很绝望,离家出走了,爸妈他们,因为找我心切,日夜不眠,在三天没合眼的情况下,因为疲劳驾驶,出了车祸。”   女人惊讶地看着他,喃喃道:“还请节哀。”   陈晏笑说:“谢谢。”   女人又说:“你看上去挺懂事的,怎么会离家出走呢?”   陈晏抬头定定地看着女人,惨淡地笑了,一字一顿道:   “因为我是同性恋。”   女人的怜悯的眼神瞬间变得躲闪了起来,她支支吾吾地想结束这个话题,陈晏却不容她躲避,一改之前乖巧的形象,语速极快地说出口:   “我那个时候什么都只懂一点,我只知道我是个和别人不一样的人,出门都感觉别人带有色眼镜看我,我心里压抑极了,怕别人看不起,怕别人耻笑,怕爸妈不认我这个儿子!”   女人出口打断他:“好了,别说了,不开心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我要说!我憋着一口气,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努力讨爸爸妈妈欢心,直到我高考考了一个很好的成绩,觉得他们不太可能抛下我了,才把秘密告诉他们,我渴望他们能理解我,渴望他们能安慰我,告诉我,孩子,你是正常的,但是没有。   他们很震惊,觉得我是被别人带坏了,把我锁在屋子里冷处理,每天只给我送一日三餐,等着我主动求饶,等着我变回那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我最后受不了了!我满脑子都是疯狂的念头。   终于,有一天晚上在他们送晚饭过来的时候,我趁机逃走了,去找我以前的同学,他们和我一样,也是同性恋,不过我比他们要幸运些,我没有被学校开除。   我在同学家过了一个星期才敢回家,我心里还想,他们再说什么让我改的话,我就再也不回来了。却没想到,他们彻底抛下了我。”   陈晏说到这里,眼前有些模糊,他低头眨了眨眼睛,又抬头看似乎吓到了的女人,一点一点笑出来:   “后来,我连续好几个月的时间都在看心理医生,直到我和班里的一个男生偶然相熟之后,才没有再去。哦,阿姨,忘记告诉你了,我大学学得是临床医学,在XX医科大学。”   女人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她虚弱地笑笑,“年轻人,我有点累了,我先回房。”   说着她就转身要走,陈晏却一把拉住她,笑说:   “阿姨不妨听我说完,这些话我从来没告诉过别人呢。   我和他后来在一起了,到今年十二月就十年了,不过他从来没向家里出柜,更没有把我带回他家过,以朋友的名义都没有过,就怕他妈妈看出来点什么。他不知道我多想去他家里,即使不出柜,我也有种畸形的被认同感。   但是我男朋友,他从来不敢提回家的事,每次过年都是他回家,我自己一个人留在一个房子里,这些年了,都是这样过来的。很好笑吧,我谈了十年恋爱,却从来没有被别人认同过。   有时候我也想,就这样过吧,别人的看法管它做什么,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但是,他最近却瞒着我结婚了,还偷偷地有了孩子,据说,是因为他母亲得了癌症。”   女人眼睛瞪得老大,瞪着瞪着,她面色瞬间苍白,呼吸困难似的喘着气,表情极痛苦地捂着胸口,陈晏老神在在地看着她,幽幽地说:   “阿姨,我来这边之前去了您的主治医师那里了,以学习讨教的名义翻了一些病例,其中有一份就是你的,不过那份病历伪造的很好呢,连傅彦成都没有看出来,如果我不是查了一个多月,查到蛛丝马迹,也不会知道这上面有猫腻。   阿姨,您并没有心脏病不是吗,您骗了傅彦成那么多年,阿姨,其实您也清楚你儿子和我一样,不是个正常的人对吗?”   女人努力喘着气的动作一顿,浑身僵住了。   “阿姨,傅彦成是孝子,重情重义,从来没想过您会骗他,从他失去了父亲之后,更是唯您的话是从,生怕哪里就刺激到了您,一心一意地对待您。那么阿姨,您有没有为您的儿子想过呢?” 第32章 第32章 争执·捉虫   傅母心知这人恐怕就是那个纠缠他儿子不放的人,当下收起了和颜悦色的脸,一把挣开他,退了一步,身子侧了侧,不再去看陈晏,她强自冷静地说:   “年轻人,你弄错了,我儿子和你不一样,他上大学前还谈了几个女朋友,现在也结婚生子了,至于你说的那些,都是你的猜测罢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的花圃收拾的也差不多了,年轻人你想养花的话,还是去请教专业人士吧。”   她说完就想进屋,陈晏盯着她几欲逃离的仓促背影,突然问:   “阿姨,您对自己的儿子了解多少呢?您知道他过得一点都不快乐吗?您知道他多次被病人投诉态度冷淡吗?”   傅母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她的步伐越来越快,眼见着她迈进了门槛,转过身,想要关门的时候,陈晏突然轻声说:   “您知道他有抑郁症,曾经想要自杀吗?”   傅母关门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她面上仍然平静,眼角却微微睁大,僵立在门前,头上的步摇簌簌颤个不停。   “你远道而来,无论如何,我要尽地主之谊的,进来喝杯茶吧。”   “不用了,谢谢阿姨,我不渴。”   “…外面太阳怪大的,进来说吧,避避太阳。”   “不用了,阿姨,我不怕晒,我们还是就在这儿说吧。”   “……”   陈晏仰头看她,见她终于不是那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油盐不进的样子,才不疾不徐地说道:   “阿姨,傅彦成和我提过,您中年丧夫,之后又家道中落,被亲人打压,对于您的遭遇我感到很抱歉,我也很佩服您没有改嫁,选择独自抚养儿子成人。   不过,据我所知,这些年来,您其实一直伤春悲秋,顾影自怜,并没有花多少心思在傅彦成身上,不是吗,特别是您撞破了他的一些小秘密后,更是选择自欺欺人。   后来看着儿子不对劲了,想要出柜了,您就突然有了心脏病,而现在,您看他年纪大了,想要他结婚,发现轻度心脏病吓唬不住他了,索性就得了癌症。   您骗他说您去化疗了,实际上您什么药都没有买,哦,这个还是我托一个朋友查得您的消费记录,才知道的呢。”   陈晏仰头,笑吟吟道:“阿姨,我说得对吗?”   “你…你这样是犯法的!”   陈晏摇了摇头,笑得很是从容:   “谢谢您的关心,不过您还请放心,我朋友处理的很干净,没有留尾巴,警察抓不住他的。虽然说这种手段不太光彩,但我只是想关心一下您不是吗。”   傅母气得胸口一堵,一时无言。   陈晏看着她平静的脸,问道:   “其实我非常不明白,十年了,您一次都没考虑过接受吗?那可是您亲生儿子,他不是怪物,我们这样是天生的,不是年幼有了心理阴影,也不是得了什么怪病,我们只是天性使然的,更关注同性,更想和同性在一起而已。   我想不通,什么能比您儿子的幸福更重要呢?”   “多了去了!”傅母平静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她似乎笑了一下:   “你懂什么?名利,地位,声望,这些方面拔尖儿的,你看有几个是同性恋的?是那些同性恋真的没有本事,还是大环境不允许呢?   幸福,幸福算什么?他就算幸福了,又能幸福几年?未来的事谁说的准?我以前不也幸福吗?十几年一过,你看看我现在活成了什么样子!”   傅母喘了口气,不想跟他说这些无谓的话,她索性直接问:“你说,他有抑郁症?还想自杀?什么时候的事?”   陈晏并没有想让她改变观念的想法,他只是笑:   “阿姨您别急,听我慢慢说。”   “我没兴趣听你讲故事!”   “怎么办呢,我还只会讲故事。”   “……”   陈晏看她无言以对,才慢悠悠得开始说:   “那是我们大一的时候,有一栋教学楼的围栏年代久了,那时候还刚开学不到一个月,就有学长课间靠着栏杆打电话,不慎从二楼的栏杆摔下去,后脑勺着地,死了。   学校对这个方面的事很忌讳,把消息捂得很紧,不过毕竟当时看见的人太多,消息就这样传了出去。那层楼直接拉了横幅,封了起来,不让人进,我当时是班干部,负责在围栏附近巡视。   也就是那次巡视,我正好看见他倚在栏杆上,似乎想跳下去。我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去,毕竟名头不好听,这件事传出去,恐怕人人都要避着他了。   不过我开始紧盯着他,防止他再次起自杀的念头,我也开始带他去看心理医生,积极治疗。一来二去,我们俩就熟了,也知道我们是同一类人,这个圈子里找个合适的人不容易,我们又各方面都合适,索性就在一起了。”   说到这里,陈晏忍不住笑个不停:“说起来,多亏阿姨您不去关爱他。没有这件事,我们还走不到一起呢。”   傅母觉得他脸上的笑容刺眼极了,忍不住打断他:   “那又如何,现在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你呢,他已经结婚了,还有了孩子,他已经走上正轨了!你现在还找上门来,你是想逼他做个不仁不义,不孝不慈的人吗?   还是你以为这样我就能接受你了?告诉你,没有我的允许,你一辈子都进不了傅家的门!”   看她如今仍然自欺欺人,陈晏摇头笑了笑,也不多说,只是反驳她:   “您猜错了,我今天就没打算进这个门,我到这个小城,只不过因为太想来了,我不想有什么遗憾。   而我今天到这里来,不过是想送您一份礼物。”   “礼物?呵呵,还是不用了,我收不起。”   陈晏想说的话说完了,他收起了浑身上下的刺,又变回了那个温润如玉,衣冠楚楚的年轻人。   他并未回应她的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长形小包装盒,走上前,递给她,   “这礼物,我买了近十年了,一直没能送出去,我已经换了好几个包装盒了,今天,只是想把它送到它该有的主人那里。” 第33章 第33章 簪子   傅母并不看他递过来的东西,只冷笑道:“无亲无故,我可不想平白收人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陈晏并不意外,他俯下身,将盒子轻轻放在门前,起身微微一笑,“送不送是我的事,至于收不收,那是您的事,这东西,我总不能留一辈子,那样的话,您也不想吧。”   傅母眼神一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晏又笑着低头拍了拍袖口,“如果您不想收,那阿姨清扫院子的时候,就麻烦您费费神,把它扫走吧。”   傅母听了这话,咬紧了唇,看着陈晏近乎洒脱的动作,最后也没说什么。   该说的都说完了,陈晏退几步,恭敬地向她鞠躬,傅母连连侧过了身体,不想受他的礼,陈晏却仿佛没看见,一鞠到底,而后站起身,挺直了腰背,和她道别:   “阿姨,刚才我冒犯的地方,还请你海涵,我这就离开了,我们,就此别过。”   他说完这话,目光复杂地看了看那围的四四方方的小院,又盯着那墙顶上的朱瓦飞角看了一阵,突然出其不意地说了句:   “阿姨,或许您可以尝试着出去走一走。”   说完这句话,他便不再看傅母的反应,转身大步离去。他来时步履沉重,走时却像是踩了一阵风。   傅母一直目送着他离开,直到他转弯消失不见,一直挺着的腰背才松懈下来。   她蹲下身,捡起陈晏留下的礼物,关上门进屋,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细细看了起来。   包装盒看上去非常典雅,盒身是和旧书籍一色的暗黄色,一副铜镜前独坐的仕女图几乎占了整个盒身,周边是细细雕琢的刺绣花纹,好看极了。   傅母眼睫轻颤了起来,用手抚摸了盒身良久,最后慢慢打开外面裹着的丝带,揭开盒盖——   入目是一根精雕细琢的发簪静静躺在雪白的绸布上,整体陈一朵盛开的牡丹形状,红翠相映,光泽柔和,却让人移不开眼睛。   傅母愣了一瞬,轻轻拿起它,仔细打量着,上面镶嵌的珠玉很是漂亮,晶莹剔透,饱满润泽。   而美中不足的是,中间镶串它们用的铜线颜色有几处暗沉的地方,看上去有些旧了。   “……这礼物,我买了近十年了。”   傅母怔了许久,匆匆把簪子放下,包装盒原封不动的包好,收了起来。   ……   陈晏到小旅馆退房的时候,老板有些惊讶,   “小伙子你现在就走啊?不多玩两天?告诉你,过两天我家那皮孩子从学校回来,他对这一块儿熟得很,有些好玩的地方啊,那是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   陈晏咧着嘴,“不用了阿叔,我这次来是来有事的,现在事情办完了,这就回去了。谢谢您哈!”   老板细细打量了他一眼,哈哈笑起来,“看来小伙子你的事办得很圆满啊,现在精神多了,嗨,你刚来的时候啊,小伙子好看是好看,就是没有人气!”   陈晏尴尬地笑了笑:“是嘛,哈哈。”   老板也干脆,“得,你是做大事的人,这个小城啊,就不留你了,现在给你退房啊。”   陈晏忙说:“刚没说清,是从明天退房,我明天五点多的车,一大早的,不想麻烦您,就现在来退了。”   “好嘞!”   陈晏结完账,快要上楼的时候,想了想,又问他:“老板,您的桑葚,能卖我一点吗?”   ……   这天晚上,忙了一天,精疲力竭的傅彦成慢慢走回家。   他现在看上去要憔悴许多,陈晏不在家,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他做起来手生,半天没个头绪,后来索性所有衣服送到干洗店,这几天全吃外卖。   反正每年都有一周这样的日子,他就算不习惯,也在逼着自己去适应。   而这还不算他最烦恼的事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结婚的消息被人透露出去了,他一开始并不知道,后来有人打电话跟他道喜,问他什么时候办酒席,他才知道这个消息。   而他想澄清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现在一面盼着陈晏回来,这样他的生活就不会一团糟,一面又担心他回来,听到消息自己要怎么解释。   还好,他还有几天才回来。   傅彦成一边头脑胀得发痛,一边自我安慰着,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上楼,拿钥匙,他一边开门,一边想着。 第34章 第34章 分手   开门之后,傅彦成打开门内的灯,一边把公文包放在玄关边的长柜上,松了松领带,弯下腰准备换鞋的时候,身形一顿。   原本满满的鞋架此刻空了一半,他又扫了两眼,发现属于陈晏的鞋子全不见了。   傅彦成指尖轻颤,他直起身体,僵硬地转过身,扭头看向客厅,只见消失了五天的陈晏此刻正端坐在沙发上。   他的样子似乎特意打扮过,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眉毛修饰得很仔细,下巴光洁白净,脸上似乎打了层光,看上去容光焕发。   再往下看,他穿着整整齐齐地西装,领结和衬衫都是最近上市的最新款,皮鞋擦得纤尘不染。   傅彦成记得那双鞋子,那是陈晏参加一次国家级高峰论坛的学术会议,为了会议后面的晚宴特意准备的,他一直很是爱惜,那次会议之后,再也没见他穿过。   傅彦成看着他盛装打扮地模样,一时竟有些心慌意乱,他搜肠刮肚了许久,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   “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是不是他知道了什么?为什么提前两天回来?傅彦成心里一团乱麻。   陈晏本来是低着头,看上去在沉思的样子,听了傅彦成的话,他缓慢抬头,像是经年的陈酿终于开坛,醇厚的酒香飘散四溢,傅彦成觉得他可能有些醉了。   因为他眼前有些模糊,他看见陈晏笑着朝他招手,“我过来,是给你带了点礼物。”   不是他以为的质问,傅彦成突地松了一口气,脑中一直绷着的弦松了之后,他赫然发现,自己后背竟然一片冷汗淋漓。   然而看着陈宴噙着笑意的嘴角,傅彦成强撑着没露痕迹,他俨然已经忘了换鞋的事,直接踏进了客厅,慢慢走到陈晏面前。   陈晏笑着示意:“坐啊。”   傅彦成紧抿着唇,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他直觉今晚的陈晏有点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清。   他有些摸不清陈晏想做什么,对未知事物的茫然,让他有些拘束,犹豫着在他侧面坐下。   陈晏说要给他看礼物,却一直没有动静,他安静地坐在那,侧脸看上去柔和平静,傅彦成不知怎的,竟然从他的侧面看出了一种别样的心平气和,看着看着,他一直七上八下的心,突然沉静下来了。   两人静坐良久,气氛难得的安宁,屋内灯光朦胧,人的剪影都温柔了,不知过了多久,陈晏颇有些怀念地说道:   “好久都没这样安静了。”   “……是啊。”   “咱们认识多久了?”   “十二,不……十一年又十个月了。”   “这么久啊……”   “……是。”   “这么久了,都没一起出去玩过呢。”   “玩过的。”   “嗯?”   “之前一起找工作的时候,有在各个城市游玩的。”   “那个时候一心找工作,哪里真有兴致玩呢,不过是出去散散心,何况你还一直冷着脸。”   “………”   “说笑的,我这次去了一个地方,那边很美,天是蓝的,云是白的,下雨后,空气中是清甜的青草香,路边很多树,马路上也没有很多车,孩子都是自己上下学。   那里的人很热情,街坊邻居都是认识的,他们也很爱美食,大街小巷都是各种我没见过的小吃。”   “……挺不错的地方。”   陈晏抬头瞥了他一眼,那一眼,傅彦成说不上来怎么形容他,却无端端觉得心惊肉跳。陈晏却什么也没说,而是起身去了厨房。   不一会儿,传来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碗碟的碰撞声,之后一阵静默,片刻后,陈晏端着一盘东西摆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他说:   “这是我从那个地方带过来的一种水果,你尝尝吧。”   傅彦成浑身僵成木头,他定定地看着眼前暗紫色的桑葚,半晌无言。   陈晏重新坐下去,他这次的坐姿不再那么端正,整个人陷入柔软的沙发上,整个人有些懒散,他说:   “卖桑葚的阿叔人很好,一天60块的住宿费,他只收了我50,还免费提供早餐,还有睡前水果。他有一个儿子,正在读高中,住校,每周回家一次,成绩大概不错,老板每次提前他儿子,脸上的笑都特灿烂。”   傅彦成顺着他的话说:“你有没有和他要联系方式,以后常联系。”   “没有,萍水有相逢,何必识英雄。那一瞬间他给我的感觉,我静静留在心底就好,免得将来物是人非,途生事端。”   傅彦成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当下也不知该怎么接他的话。   陈晏却话音一转,说:“不过他的一句话让我受益良多。”   他轻轻捏起了一粒桑葚,视线落在一小块一小块的果肉上,说,   “这个水果怪呢,别看它小,汁却多,我第一次吃的时候还闹了笑话,然后他告诉我,吃这个,要整粒放嘴里囫囵地嚼,不要一口一口去咬,不然,会弄得我满身汁水。”   傅彦成不自觉地坐直了,屏气凝神,却见陈晏抬头看他,笑容里说不出的释然:   “我当时就想到,做人做事也是这样干脆利落的好,一点一点地牵扯,拖泥带水的,不仅劳神伤情,最后搞不好还会沾得满身腥。所以——”   陈晏顿了顿,声音忍不住沙哑了几分,语气却沉稳,他说:   “我们分手吧。”   那一刹那,仿佛巨轮撞上冰山,又仿佛地震海啸,傅彦成的耳边嗡嗡作响,头疼地要炸裂,他好像一瞬间被这个世界隔离,眼前一切都看得见却摸不着,他看见陈晏又说了些什么,然而他却丁点儿都听不见。   终于,那阵耳鸣过去了,仿佛电影里魔法解除的一瞬间,傅彦成听见陈晏絮絮叨叨地说:   “你现在也是有儿子的人了,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妻儿,不要那么冷淡……”   傅彦成喃喃道:“你都知道了?”   陈晏点头:“是啊,我都知道了。一个月之前就知道了。”   傅彦成愣愣发呆,一时无言。   陈晏继续他的话:   “阿姨是个很好的人,看上去很大家闺秀,发起火来都温温柔柔的样子,不像我以为的,会对我大吼大骂,把我扫地出门的那种。   不过她可能很孤寂吧,你要对她再孝顺些,不要老是给她打钱,要多陪陪她……”   傅彦成惊疑不定地打断他:“你见过她?”   陈晏又笑:“对啊,我一直想拜会她,丑媳妇还要见公婆,我不明白我谈了十年的恋爱,不是情人玩乐,不是小三上位,更不是破坏人婚姻幸福,我怎么就不能拜见她了?哦,错了。”   陈晏自嘲地看着他一笑:“错了错了,是我记性差了。现在可不如往日,我现在可不就是破坏人婚姻幸福么。”   他是自嘲,傅彦成却以为他在讽刺自己。   心里一直小心掩藏的事陡然被人扒了出来,傅彦成有一瞬间的心虚,心虚之后,是恼羞成怒。   这五天他心里憋着的火气,再加上之前陈晏给他看了一个月的脸色,傅彦成心头的火越烧越旺,仿佛有头野兽在他心头嘶吼,暴跳如雷。   之前是有心求和,他还收着性子,而现在人都说分手了,傅彦成拳头攥得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身上的寒意也越来越重。   反复几次,他终于压不下心头的愤怒,陡然站了起来,泄愤似的来回踱步,冷着脸,寒声道:   “你查我?还找到我家里?陈晏你可真是好样儿的,一个月之前就知道了,你可真的沉的住气,啊?”   傅彦成瞪着陈晏,冷气十足得点点头,嘲讽地挖苦他:   “你可真了不起!真会演!我真是甘拜下风!奥斯卡都欠你一个小金人!   呵呵,你对我的事情可真是够了解的啊,我结婚了,有孩子了,你都知道,连是个儿子都知道,甚至我老家住哪你都知道,还找上了我妈妈!   你真够可以的,啊?   你说你当个医生多浪费啊,天天提心吊胆地怕病人家属跟踪,你怎么不去当个侦探啊?那时候就是你跟踪别人了!!!”   陈晏任由他发疯,等傅彦成骂完了,他笑着问:“说够了吗?”   “没说够!”傅彦成声音陡然高亢起来:“你把我的事查得清清楚楚,把自己的事却藏得严严实实!呵,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家什么情况,几口人,干什么的,什么背景,你是不是一直防着我呢?你说是不是!”   傅彦成说得累了,他直喘着气,看着陈晏端着笑,整整齐齐得坐在茶几前,越发衬得自己狼狈不堪。   发泄了这半天,眼前的人却油盐不进,傅彦成心里的火气不仅没降下去,反而又越燃越旺的趋势。   他陡然大步迈上前,逼近陈晏,一把提起陈晏的领口,用力把他拽了起来,紧紧逼视着他:   “你做其他的我没意见,但是你为什么要去找我妈!她有心脏病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陈晏看着他猩红的眼睛,嘴角笑意越盛,“我知道啊。那又如何。”   傅彦成紧紧攥住他领口,喘着气,死死地盯着他,看着他嘴角刺眼的笑意,忍不住悲从中来,大声吼他:   “那!是!我!妈!”   陈晏笑:“是啊,和我有什么关系么。我们分手了。”   傅彦成顿时愣住了,他浑身陡然生出一股子无力感,却死咬着牙说道:   “我不听,我不同意,我不分手!对,我不分手!你别想分手!”   陈晏叹了口气,挣开了他已经没有力气的手,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衣领,   “我的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也已经找搬家公司运走了。以后,不会过来了。   你以后呢,不要老是吃外卖,不干净,睡着了不要老是踢被子,衣服不要老是送到干洗店去洗,平时不要老是冷着一张脸,以后和妻子生活的时候……别老是让她做家务事,要好好对她,孩子呢,别太惯着他,好好教育他。   咱们,好聚好散,之前的恩恩怨怨,就一笔勾销吧,以后还是一个科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得别太难看。你,保重自己。”   说着,他就起身往门外走。   而傅彦成经他提醒,突然想起来刚进门时看到的鞋架,顿时心头像雪淋的一样,遍体生寒。   他无措地匆匆扫了一眼客厅,又跌跌撞撞打开卧室和书房的门,发现所有属于陈晏的东西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仿佛这里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   傅彦成这才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陈晏是要真的分手,不是闹别扭,不是闹脾气,不是想让他哄他逗他,而是真真正正的分手,断个一干二净。   他之前理直气壮得怒吼在此刻看起来很是可笑,傅彦成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急急地冲了出去,看见陈晏正站在玄关,从钥匙扣上拿出几把钥匙,放在他公文包旁边,而后说:   “这个,是房间的钥匙。”   傅彦成愣愣地看着那几把钥匙,心里本来想好的话顿时堵在胸口。   他本来想放低姿态求他,也想告诉他自己会离婚,更会光明正大地把他带回家,一系列地割地赔款他都愿意。   只要能挽留他。   直到看到陈晏取下了钥匙,他才明白,他心意已决,无论他怎样求饶,他都会分手。他,已近不要自己了。   傅彦成呆立原地许久,陈晏看着他像被主人抛弃了一般,略显哀伤凄凉的影子,不知道说什么,最后礼貌地微微一笑,转身打算开门。   “等等!”   傅彦成突然喊他。   陈晏回头。   “可以陪我听一首歌吗。”傅彦成看着他,静静地说。   陈晏站在原地不动。   “我没想做什么。”傅彦成有些笨拙地解释道:   “是之前烛光晚餐的那次,我本来买了一个CD,里面有一首歌,咱俩都喜欢的那首,Adam Lambert的《Outlaws Of Love》,本来想送给你的,现在你要走了,总要听一听的吧。”   他脸上是小心翼翼的表情,和之前有雷霆之怒的样子,判若两人。   陈晏想起自己经年才送出去的那份礼物,叹了口气,说:“好啊。”   傅彦成松了口气,去书房找了会儿,而后躲在电视机的DVD前捣鼓捣鼓,两人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   “Everywhere we go, we're looking for the sun,   浪迹天涯,只为找寻一缕光明,   Nowhere to grow old, we're always on the run,   无处终老,此生注定在劫难逃,   They say we'll rot in hell, but I don't think we will,   世人唾我们万劫不复,但我不相信, They've branded us enough,   不相信他们的论断,   Outlaws of Love,   爱的亡命之徒。”   作者有话要说:   陈晏的一直笑这个,是我妈妈教我为人处事的时候学的,她说,你想气什么人的时候,不用和他吵架,要有风度,你笑得越开心,越自然,他才会越生气。   还有那首歌,大家不妨去听听,配合断背山看,简直要心肝疼啊。   之后的内容,是小薇正式出场了,大概就是一直甜甜甜,撩撩撩了,各位小仙女,爱你们。 第35章 第35章 新居   接下来的两天,陈晏都在收拾房间。   他现在住的是一座独栋的普通小别墅,带个小花园,不比之前住在医院里,现在开车也要二十分钟的路。   不过这里虽然偏僻了些,环境却很好,处于一个半开放的度假山庄内,有山有水有树有花有草,还有雅居竹楼钓鱼村。   一道曲长蜿蜒的城墙将山庄与外界相隔开,山庄不远处就是大型超市和普通住宅区聚集的地方,既不脱离尘世烟火的气息,又能避开城市的喧嚣,是个很适合生活的地方。   整整忙碌了两天,从打扫房间,到收拾东西,现在终于忙完了。   陈晏把最后一本书放进书架上,环顾着这一丝一毫都布置温馨的房子,心里高兴极了,他笑着朝不远处的殷愁道谢:   “多亏了你有门路,我自己是找不到这么好的住处。”   此时的殷愁正穿着休闲装,哼哧哼哧拖地,可怜大少爷平时没做过粗活,弄得灰头土脸的,他听了这话,摆摆手,喘着气说:   “也不全是我的功劳,我朋友介绍的都是些华而不实的房子,要么是海景房,要么是豪宅,找这个房子啊,还是蔚小风插手的啦~”   陈晏愣了一下,倒也没太惊讶。毕竟殷愁和蔚乘风是关系很铁的朋友,他搞不定,去找蔚乘风也说的过去。   不过,他倒是又欠了人家一个人情。   虽然蔚乘风刚开始给他的感观就不太好,不过从认识到现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帮了自己好几次忙。   找个机会好好感谢他吧。   陈晏心里这样想着,一边走到殷愁前面,把他的拖把接过来,“无论如何,这两天辛苦你帮我搬家啊,今晚我做东,说吧,想去哪玩儿?”   殷愁甩了甩酸胀的胳膊,往后一仰,摔在柔软的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外面能有什么好玩儿的,不去不去。”   陈晏想了想,“那就不出去,待在家里,我主厨,请些朋友来做客,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吧。”   殷愁一拍大腿,惊喜道:“行啊!我还没吃过你做的菜呢!”   陈晏一边娴熟地拖着地,一边打击他:“就是些家常菜,何况我厨艺也不怎么样。”   殷愁朝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没说,他们这种人,最难吃到的就是家常菜。   “那你打算请些什么人啊?”   陈晏拖地的动作一顿,站直了身体,扶着拖把认真地思考了下,才说:   “这次只是租房子,不算买房,也就没有暖房的说法,请几个朋友来玩玩就行了。嗯,科里的同事就没必要请了,蔚乘风算一个吧,你一个,我一个,嗯,还有我一个高中同学,就这几个吧。”   殷愁陡然从他嘴角听见一个陌生人,想起好兄弟的嘱托,顿时警惕地问:“哪个高中同学啊?”   陈晏朝他安抚地笑了笑,“放心吧,他这个人很好相处的,你见了就知道了,这一个多月,我请他帮了许多忙,他正好最近回来了,就请他过来一叙。”   殷愁干笑了一下,点头示意他继续忙去吧,一边把脸皱成了一团。   就这样才更担心了好么。   他连忙偷偷和蔚乘风通风报信:   ——你的人有情况啊!刚送走了一个男朋友,现在估计又冒出来一个旧情人了!   ——是前男友。注意一下用词。   ——我管它的前男友不前男友,现在重要的是,他可能旧情人要上门了!!!   ——????   ——是陈晏他高中同学啊!陈晏说请他来暖床啊!!!   ——????!!!!   ——不不不,手癌手癌,我错了,是暖房,暖房。嘿嘿嘿   ——呵。   蔚乘风留给他一个高冷的微笑之后,再也没回信息,殷愁抱着手机怨念了半晌,最后脾气上来,索性不管了。   人家正主都不急。他急个什么鬼。爱咋咋滴   哼。   而手机里很高冷的蔚乘风,现实里却气得牙痒痒。   他这一段时间虽然没在陈晏眼前刷存在感,却也不是什么动作都没有。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他就趁着这一个星期,旁敲侧击,一点一点地去了解陈晏。   虽然没有得出什么太多有价值的信息,不过,也从侧面反应出了,陈晏这人看上去温和有礼,对谁都笑脸相迎,实则有些难以接近。   而现在居然冒出来一个高中同学?   这么久了还联系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见一斑。   他怎么不知道陈晏有个关系这么好的高中同学?   蔚乘风心里憋着一股子醋意,还有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虽然他也没出多大力,但是没有他推波助澜,陈晏怎么可能这么快查清傅母的账务,又怎么可能那么快从傅彦成那里脱身?   傅彦成好甩,他那个老婆可不是息事宁人的主,她手里零零总总捏住了陈晏几个死穴,没有他压着,现在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而现在,功劳都推到别人头上不说,刚没了一个前男友,又冒出来一个旧情人!   蔚乘风想了想,决定不能坐以待毙!   他想了想,走出医生办公室,直接去了主任办公室,敲门,进去之后,看着周良清说:   “主任,我肚子疼,请个假啊!”   周良清看着他一点没有痛苦之色的脸,说:   “最近是流行性生病啊,傅彦成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你也肚子疼。我看,不如你别请假了,我直接给你看一下,别人挂一个我的号都要好几百的,我免费给你看。怎么样?”   蔚乘风咧着嘴,“我这就中午吃坏了肚子,哪能担当得起您给我看呀,这都不是大材小用了,简直是暴殄天物啊,谁不知道您老人家一手医术出神入化,那叫一个手到病除啊!”   周良清被他捋得心气畅快了,再加上这人本就不是医学生,还是院长特地交代要多多关照,大行方便之门的人,他也不好为难,面子上过得去就成,当下端着架子哼了哼,   “走吧,下不为例啊。”   蔚乘风顿时喜笑颜开,又嘴甜得说了几句恭维话,才神采飞扬地走了。   周良清坐在办公桌前看他离去,摇头叹气:“胡闹,胡闹啊!”   蔚乘风刚出医院不久,就接到了陈晏的电话。见是陈晏,他脸上顿时笑了开来,不过他并没有立即接电话,而是理了理衬衫和领带,又清了清嗓子,才不紧不慢地接了电话:   “喂,哪位啊。”   电话那边有一瞬间的沉默,而后电话那头就响起了一道清如远山,泠泠润泽的声音:   “我是陈晏。”   无论他一个人悄悄地在网上听这人的爬麦录音听过多少次,蔚乘风还是被这声音惊艳了一下。   他本不是声控的人,对声音并没有什么要求,但是遇到了陈晏之后,蔚乘风就觉得,别人的声音都听不进去了。   心里高兴,他眉眼也染上一些笑意,不过还是稳着嗓音拿乔:   “哦,陈老师啊。您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啊?”   那边的陈晏被他阴阳怪气地语气弄得一愣,暗自想到莫不是自己以前得罪了他,嘴上轻声解释说:   “这次租房子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谢谢你啊,为了聊表谢意,我打算今晚在家里弄个小型Party,不知你今晚可有时间?”   “嗯,这个嘛,陈老师,不是我拿乔啊,我还真不能立即给你答复,我要先去问一下我的助理晚上有没有什么应酬,您知道的,我虽然现在兴趣所致,在医院做个实习生,但是我也要混口饭吃嘛,家里的生意不能落下了。”   陈晏“嗯”了声,理解道:“如果你不方便的话,那就……”   “方便!当然方便!”蔚乘风一边懊恼地踹着车子,一边扭曲着脸,笑着说:“陈老师您的邀请我怎么会拒绝呢?刚才说笑呢,就是有应酬,我也会推掉的,哈哈,哈……”   陈晏被他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道:   “晚上7点钟,过得来吗?”   蔚乘风一看,现在才下午三点,他连忙应声:“赶得及,赶得及。”   电话一时沉默,蔚乘风纠结了半晌,终于没忍住想找回一把场子:   “可以带家属吗?”   陈晏愣了愣,笑着说:“可以的,我总共没请几个人,我朋友他也是我们这种人,不碍事。”   蔚乘风:“……呵呵,是嘛……”   ………   挂了电话之后,蔚乘风忍不住一脚跺在车尾,“让你装逼!” 第36章 第36章 蔚垚垚   蔚家大宅。   蔚乘风一路风风火火地回到家里,直奔三楼书房,飞快地喊了一句:“大哥,垚垚借我用用啊。”   蔚青山最近生了病,没有去公司都在书房办公,正忙着的时候,突然听见蔚乘风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蔚青山抬头看去,哪里有人的影子。   他起身到门口,发现走廊、楼梯口都没有人,最后是在垚垚的房间发现了蔚乘风。   此刻他正蹲在垚垚面前,手里拿着衣服,好声好气地哄着他:   “垚垚乖啊,和叔叔一起去见小婶婶好不好?小婶婶可想见你了,那里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乖,咱们换个衣服,好不好?”   蔚青山好整以暇地抱臂靠在门口,乐的看他笑话。   “嘿,叔叔跟你说话呢。”蔚乘风戳了戳他的的小酒窝。   “嘿,说话啊。”   “蔚小爷,我喊你爷,你给点儿反应成不?”   蔚垚垚默默地转过身,避开他。   “哎嘿?小朋友要懂礼貌你知不知道?”   “告诉你,你这样很容易挨揍的你知道吗?”   “蔚垚垚!”   蔚垚垚木着脸放下积木,手举起来,默默地塞住耳朵。   四岁的小孩子,长得玉雪可爱,清爽利落的发型,粉嘟嘟的脸,表情却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但是蔚乘风看了看表,已经五点半了,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弯下腰,直视着蔚垚垚,凶巴巴问:   “非暴力不合作?”   “没听到叔叔说话是吧?”   “你一直不说话,叔叔就当你答应了啊。”   蔚垚垚抬头看他,无限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吵死了。   蔚乘风看到他的眼神,顿时脾气上来了:“唉?好哇,你个熊孩子,行!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刚才为了和蔚垚垚沟通折腾了一身汗,说完这话站起身,一把脱掉西服,解开领带,而后气势汹汹地走上前,一把捞起蔚垚垚。   蔚青山眼见着事情要向不可预见的方向发展了,连忙咳了咳,奈何蔚乘风一心扑在蔚垚垚身上,根本没听到他的声音,不顾小不点的挣扎,三下五除二把他浑身脱得就剩下一条白色小内裤。   “哼,凉快吗?”蔚乘风挑了挑眉,脸上除了常年挂着的骚气,还多了些流氓气。   蔚垚垚低着头,瘪着嘴,一脸不高兴地用双臂护住胸前,一声不吭。   蔚乘风贱贱地上去拨他的手,“遮什么遮啊,又不是没见过。你小时候我还给你换尿不湿呢,没想到长大了翻脸不认人。”   蔚垚垚头垂地更低了,嘴唇抿得死紧。   一直站在门口旁观的蔚青山终于看不下去了,走了进来,抱起蔚垚垚轻哄,一边呵斥他:   “多大的人了,跟小孩子过不去!衣服呢?他感冒了唯你是问!”   欺负人儿子被人发现了,蔚乘风干笑着,连忙殷勤地把衣服递了过去,等蔚青山给他穿好了衣服,蔚乘风才趁着蔚垚垚上厕所的空争辩道:   “男孩子嘛,要散养!你看垚垚出生到现在没出过门,跟养小姑娘似的,你也把他保护地太好了!”   蔚青山一直柔和的嘴角陡然僵硬了。他看着蔚垚垚的方向,面色渐渐沉重,   “我只是不想让他受到伤害。”   蔚乘风一直嬉皮笑脸地神色收了起来,他看着蔚青山,意味深长地说,   “有时候呢,我觉得你对垚垚很好,细心体贴,从不约会从不应酬,每天的空余时间都用来陪垚垚,什么都由着他来,他要什么给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又有时候呢,我觉得你是不是很讨厌他,他不想上学,你就请家教,他不想出门,你就不让他出门,他不想说话,你也由着他。”   他看着蔚青山沉默的侧脸,顿了下,突然问道:   “哥,你是不是恨垚垚妈?你从来没有提过垚垚妈,一句都没有,之前也没见你有过什么女人,如果不是你突然抱回来一个孩子,甚至家里人都甚至在猜测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   你为人正派,洁身自好,一夜情是不可能,也不可能和没有感情的人留下孩子,也不可能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我真的想不通,除了恨垚垚妈妈这一点,有什么能解释你在变相地把垚垚养废呢?” 第37章 第37章 谈话   “我们出去讲。”   蔚青山沉默了一会儿,这样说道。蔚乘风沿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卫生间的方向,便点点头,两人来到房间外,站在空旷的走廊上俯视下方。   “没有的事,你别多想。”   蔚青山有些漫不经心地说。   蔚乘风翻了个白眼,   “哥你从小到大都是最妥帖的,一出乱子,就是这么大的乱子,你让我怎么能不多想?何况,若不是垚垚的身世有问题,他怎么可能现在还没上族谱?难道你真要他一辈子背个私生子的名头?”   蔚青山却显然没有关注他后面的话,他脸色一紧,沉声说:“他身世没有问题。”   蔚乘风叹了口气,他这个样子,谁还看不出来他的欲盖弥彰?他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我们家的情况你清楚,最开明不过的,就算垚垚他妈妈身份有问题,只要品性过得去,没人会反对的,何况,垚垚他也需要一个妈妈。”   蔚青山并未立即回话,只是沉默地平视着前方。   他遗传了父亲的相貌,五官深刻,身材高大,面上常年不露笑容,有如一座厚重沉肃的高山。   而他此刻的沉默,却无端让那座山蒙上了一层阴影,迷雾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蔚乘风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   父亲体弱多病,蔚青山很早就一肩承担起蔚家的重任,他从来都是沉稳,自信,强大的人,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情绪流露出明显的低落。   蔚乘风叹了口气,在犹豫一下自己要不要给大哥一个拥抱,想了想,还是一身鸡皮疙瘩的算了,只说:   “大哥,无论如何,我们都支持你!”   蔚青山身形僵了一下,而后突然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叫‘青山’,而你叫‘乘风’吗?”   蔚乘风嘴角刚刚提起的笑容消失了。   他五官长得精致,脸部线条却略显凌厉,平日笑起来的时候,典型花花公子的玩世不恭,而他此刻不笑了,像脱了层狐狸皮似的,不再弯着的嘴角显得有些冷漠。   他说:“不要欺负我学渣。”   蔚青山:“……”   他说:“你不要闹,我这是很认真的和你说话,我……”   “打住!”蔚乘风朝他挑衅地挑了挑眉,“不要和我说什么‘青山不老,绿水长存’‘乘风破浪’的扯淡话,   也不要说什么你是蔚家长房长孙,就该一辈子守着家族老死,我是小三子,就可以活得潇潇洒洒,   告诉你,那都是太爷爷骗你的,你还当真了?   呵,我只知道,人生功名富贵,总有天数,不如图一个眼前快活!①,我们蔚家好日子过得也够多了,子孙后代想要什么,他们自己打拼去。   你自己怎么活,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如果你非要把所有责任都压在自己头上,活得不快乐,那也怪不了别人。”   他说得义正言辞,蔚青山却难得一见地笑出声来:   “你瞎想什么呢,我只是想说,山离不了风,风也必定与山共存,蔚家的这个担子,你逃不了几天了。”   蔚乘风:“……”   蔚青山一笑即收,和颜悦色问他:“你要带垚垚去哪?”   蔚乘风恹恹的神色瞬间消失,眉开眼笑的说:“就我媳妇儿那。”   蔚青山挖苦他:“还没追到吧,喊什么媳妇儿,别败坏别人声誉。”   蔚乘风眼睛一翻,“你就嫉妒吧,哼。”   “……参加party都有哪些人?”   “嗨呀嗨呀,我你还不放心吗,没有外人,就你弟弟我一个,殷愁一个,还有我媳妇儿。”   他选择性地忽视了陈晏那个高中同学。   蔚青山本来还要继续问下去,听了这话,身形瞬间僵了一下,而后他点点头,   “恩,垚垚是该出去走走了,不过他第一次出门,你估计搞不定他,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去。”   “唉唉唉?哥你不是忙着呢吗?”   “工作的事,什么时候不能忙?”   “可是你还在病着啊?你感冒到现在,你不是头疼吗?”   蔚青山不耐烦了,直接大步迈向卧室,边走边快速说:   “现在不疼了。行了,我去喊垚垚,你去喊秦姨给垚垚带两套备用衣服,免得中间出什么意外弄脏了,把前一段时间霍家送来的那个貔貅带去给他镇宅,然后去酒窖拿几瓶红酒带上,第一次上门,总不能空手,我们十分钟后楼下集合。”   说完见身后好一会儿没有声音,蔚青山转身问呆呆立在那里的蔚乘风:“有问题吗?”   蔚乘风目瞪口呆:“……没有。”   蔚青山立即转身,“OK,去忙吧,你不想去太晚吧?”   蔚乘风愣愣地看着他动作利落地开门,关门,表情迷茫地站了一会儿,而后脚步虚浮地下楼。   租房子,镇哪门子的宅啊。   而门内的蔚青山则看着自己乖乖穿正装的蔚垚垚,心想:“这么多年了,也该收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看来有好多人雷孩子的啊,今天掉了几次收,恩,感谢读者弃文不通知作者之恩。   ①来自于《初刻拍案惊奇》 第38章 第38章 逗你的   陈晏和蔚乘风挂了电话后,环顾着焕然一新的房子,心里的成就感简直爆棚。   忙了整整大半天,陈晏闻着身上的汗味,不适的皱了下眉,而后朝沙发上躺尸的殷愁轻笑一下,   “我先去洗个澡,等会要出去买菜。”   殷愁闻言抬头,看他转身,连忙招起了尔康手:“唉唉,洗澡带我一个!”   陈晏一边收拾换洗衣服,一边头也不抬地拒绝:“二楼还有个浴室,你去那里洗吧。”   殷愁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死皮赖脸地凑近了,笑嘻嘻地说:“洗鸳鸯浴我不介意的,大家都是男人你怕什么!”   陈晏从衣柜拿了件休闲西裤,目光落在隔壁一排衣架上,有点摇摆不定:“可是我介意。”   殷愁眼尖地瞄到清一色的白色衬衫,满满一衣柜,眼睛顿时就瞪大了,他上前挤到陈晏身边,确定自己没看错,惊讶地看着陈晏:   “你的衣服怎么都是白衬衫啊?天天穿不会审美疲劳?”   陈晏漫不经心地挑着衣服,“这有什么好疲劳的,它们每一件都是不同的,不信你看。”   殷愁有点不信邪,立马一件查看开了,版型有宽松的,修身的,气质有优雅的,高冷的,休闲的,正经的,严肃的,性感的,就连细节处也各有千秋,窄袖的,收腰的,印着各种刺绣和花案的。   他眼睛放光地看着陈晏,“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隐性的豪啊,就这些衬衫,你工作这几年,工资花完了都不够吧?”   陈晏嘴角轻扯:“只是用家里的钱,又不是值得炫耀的事。”   “嗨,你家里的钱不就是你的,一家人,没必要分的这么清,有能力让自己过得好点,为什么不做?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你的衬衫全是白色的啊?”   “因为我喜欢啊。”   “看不出来你还挺长情哈。”殷愁开了个玩笑,转而又问:   “那你怎么不干脆买房子,为什么还要租房子啊?”   陈晏并没有回答他,而是避重就轻地拿出一件休闲的衬衫,放身上比了比,问他:   “这件怎么样?”   殷愁瞬间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他的目光落在衬衫上,衬衫整体比较修身,细节处好评,左边靠胸口的地方绣着一朵黑色的花,特别衬陈晏的气质。不过……   “你今天不是还下厨吗?穿这个做饭你不心疼?”   陈晏挑了挑眉,“那这件就是不错喽?”   说完他一合柜门,一边抱着衣服挑内裤,一边说:   “放心,我做饭不会滴身上油的。”   殷愁却没注意到他的话,而是偷偷地瞄着他的内衣柜,而后崩不住笑得前俯后仰:   “没想到你还挺闷骚的啊,内裤穿得都这么性感!”   陈晏并没有不好意思,抱着衣服起身,朝他不露齿地优雅一笑:   “我喜欢,不服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服气服气,我甘拜下风!哈我总算是知道什么叫斯文败类了!”   陈晏没好气瞪他一眼:“什么斯文败类,这叫食.色.性.也,成语都不会用,小心被人骂语死早啊。”   殷愁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慢慢合上了张大的嘴巴,摸了摸鼻子,问:   “那你现在没有男朋友了,到哪解决食.色.性.也的问题啊。”   陈晏看着他眯起了眼睛,“眼前不就有一个吗。”   殷愁吓得立即往后跳了一下,“喂,你可别打我的主意啊,我可是喜欢女人的!”   陈晏眯着眼睛问:“你恐同?”   殷愁连忙摆了摆手:“不不不不,蔚小风就是同,我恐同怎么可能和他是好兄弟呢!”   “那你恶心同吗?”   “怎么会!”   陈晏慢慢逼近,表情暧.昧地看他:“那我们试试又怎样,你不是花名在外么,没和男人试过吧,你就不好奇吗?”   殷愁一步步后退,额头不停地冒汗,他脑子都要转不动了,愣愣地看着陈晏近在眼前的脸,大着舌头说:   “……可是……可…可是你不是0吗,我…我对男人硬不起来啊。”   陈晏轻笑一声,酥得殷愁全身发麻,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听他语调婉转地说:   “谁告诉你我是0的,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是1啊。”   殷愁头皮发麻,不由地屏住了呼吸,脸涨得通红,大脑一片空白。   陈晏的脸慢慢压下来,“和我试试吧,会让你舒服的。”   殷愁瞪着他渐渐放大的脸,正不能呼吸之时,眼前却突然一亮,陈晏抽身而去,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意味深长地笑:   “逗你的。”   殷愁看着他转身而去的背影,想到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却发现自己的腿已经完全软了。 第39章 第39 章 陆庭知   陈晏匆匆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出浴室的时候,看见呆坐在沙发上仍然灰头土脸的殷愁,问他:   “你怎么还不洗澡?”   “啊?哦,你刚才不是在洗吗?”殷愁有点心不在焉地回他。   陈晏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调侃他:   “你刚才不还嚷嚷着要洗鸳鸯浴?何况,楼上不是有另一个卫生间吗?”   殷愁眼睛转了转,理直气壮地说:“刚运动完不能洗澡你不知道吗?”   陈晏看他死撑着的模样,没有继续逗他,只是笑着说:“行,那大少爷请问你现在可以洗澡了吗?”   殷愁哼哼着点头,下巴微抬,眼皮下翻,表情不可一世地样子。   陈晏憋住笑,说:“衣服衣柜里有,内裤也有新的,自己找啊。”   殷愁愣住了:“不应该是你给我找吗?我是客人哎!”   陈晏刚擦完头发,甩着头发的时候,听了这句话,一记毛巾甩了过去:   “你算哪门子的客,爱洗不洗。”   殷愁:“……”   他怏怏地站起身,随便找了下衣服之后,浑浑噩噩的去了浴室。   陈晏看着关上的门,唇角一勾,说:   “底层受。”   他趁着殷愁洗澡的功夫开车去了趟超市,蔬菜水果啤酒沙拉酱,前后不到二十分钟,他就又回到了家里。   回到家里,刚到玄关,陈晏就在鞋架上看到一双陌生的休闲鞋。   他心中一动,顿时知道这人是谁了,当下加快了换鞋的速度,走进客厅才发现气氛有点不对。   殷愁臭着脸坐在沙发上,身上的衣服穿得奇形怪状,而他对面坐着一个一身休闲西装的高大男人。   男人长相俊挺,并不是五官出色的那种英俊,而是非常有男人味的,经历过尘世磋磨碾压,却仍然傲然而立的那种俊挺,他的脸上,是有故事的那种迷人。   与殷愁奇臭无比的脸相比,他的表情简直要多淡定有多淡定。   陈晏细细打量着他,这么多年没见,当年那个满脸桀骜不驯的人仿佛从来不存在过,他现在看上去沉稳内敛,仿佛把所有反骨都严严实实地藏了起来,给人无害的错觉。   陈晏看着他,想起这么多年他与于善的纠纠缠缠,不知怎么的,心里的难过几近排山倒海。   他鼻子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或许是感觉到了什么,陆庭知转过头来,视线瞬间和他对上了。   时隔多年再见,物是人非,刹那间,两人内心都感慨万千。   殷愁几乎立即就注意到了两人的安静对视,他眼睛在两人身上滴溜溜地来回转了几圈,顿时警惕了起来。   他一边心里琢磨着蔚小风车库里的宝贝这次该要哪一辆,一边站了起来,小炮弹一般跑到陈晏面前,挡住他看向陆庭知的眼神,   “陈晏你怎么才回来啊?你不在的时候,家里来色狼了你知道吗?”   陈晏愣住了,紧张地问:“什么色狼?在哪?”   殷愁多年来练就的嘴炮技能瞬间点燃了,他扭头一指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的陆庭知:   “就是他!这个人居然不经过我同意就想进门,还非要对我动手动脚!要不是我嚷嚷着要报警,你明天看到的头条新闻就是‘一男子豪宅被猥.亵,惨死朋友家中’啊!”   陈晏本来提着的心,在看到他的手指向陆庭知时,就瞬间放不下来。   和殷愁相处的这两个月,也不是白相处的,他一脸淡定地看着殷愁一副惨遭蹂.躏的哭唧唧样,理直气壮地污蔑着别人。   陈晏一边看,脑子里一边漫无天际地有神。   就在刚才,这个人对于同性之间还有点羞耻,他稍稍调.戏一下就脸红腿软,不过洗个澡的功夫,居然能理直气壮地拿自己的节操去污蔑别人了。   果然,风月场所里混迹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吗。   “喂,你说怎么办啊?”   “嗯?”陈晏正出神,冷不丁被打断,一脸茫然地看着殷愁。   殷愁一脸火大地看他一眼,指着沙发上的陆庭知:“这个人怎么办?这么个色.狼,要不要报警啊?”   陈晏“哦”了一声,问他:“你刚才怎么没报警?”   殷愁一噎:“我欺软怕硬嘛,打不过人家咯。”   陈晏无奈地叹了口气,正想介绍一下,一直沉默面对指责污蔑的陆庭知却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走过来,语速平缓道:   “这位朋友,如果我没记错,我进门是有敲门的,是你没有穿好衣服就出来开门,匆匆忙忙一不小心摔倒在我身上,浴巾也不是我弄掉的,所以,你说我是色狼,要把我送警察局,我可不可以告你,诬陷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是我错,今晚又短小了,等会还有一更,大家别等了,明早起来看呀~ 第40章 第40章 搭档   殷愁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我以为是陈晏我才开门的!你这人怎么……”   “好了好了!”陈晏好笑得制止要炸毛的殷愁,“都是自己人自己人,不就是浴巾掉了吗,刚才你还要和我一起洗澡呢,都是男人,怕什么。”   “是男人也要防的好吗?我的身体被他看光光了!”   “你从小到大,约过多少次炮了,被人看光的次数还少吗?”   殷愁:“……”   陈晏看他不说话,又凑近了,在他耳边笑说:“再说了,你不是直男吗,怎么现在又表现得像个死守贞操的gay了?”   殷愁眼睛一瞪,“我…我哪里有很在乎,我只是嫌丢人!”   陈晏好笑地附和几句,几句话把殷愁的毛捋顺了之后,才朝两人介绍一下彼此:   “这是陆庭知,我高中同学,非常博学多艺,也很讲义气。工作方面,摄影,IT,工程,还涉及到很多领域,他都很厉害的。”   殷愁本来站地笔直,端着样子等陈晏介绍,然而,陈晏越说到后面,他的眼睛瞪的越大。   这哪里跑出来的怪物。   而陆庭知只是在陈晏介绍完后,谦虚地笑:“他说的太夸张了,我每个方面都只是略懂,谈不上精。”   陈晏好笑地观察着两个人的反应,又接着介绍殷愁:   “这是殷愁,我朋友,性子直爽,够朋友,工作方面……”   陈晏顿了一下,看着殷愁瞬间紧张兮兮的样子,笑了笑,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是业余赛车手。车技很棒的,很多次比赛都拿奖的。”   殷愁提着的一口气顿时松了下去,脸上的笑不自觉灿烂了些,而后颇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哪里哪里,都是小打小闹。小打小闹。”   陆庭知看着他快合不拢的嘴角,微微笑了一下,两人又互相说了几句恭维话,陈晏说去厨房,殷愁连忙起身,说要去一下洗手间。   两人背对着陆庭知走了一段路,殷愁脸看着前方,眼神却看着陈晏,对他说:   “谢谢啊兄弟,没让我太跌份儿。”   陈晏朝他眨了眨眼睛:“应该的。”   目的地不一样,两人中途分开,殷愁一面走向卫生间,一面心里暖融融的。   刚才陈晏的介绍,真的是让他大吃一惊。   他一个无业游民,整天吃喝玩乐,身上有个挂牌的副总监,听上去好听,实际上就是一个只拿工资不干事的特殊职业,俗称背景专业户。明眼人一看就清楚。   但是陈晏说他是赛车手,这意义就不一样了。那是完完全全是自己一点一滴的血汗拼出来的。   一般人只把这个当玩乐,从来不把它摆到台面上认认真真介绍,而陈晏刚才介绍他,没有说他是殷家二少爷,没有说他挂职的身份,而是说的这个爱好。   殷愁那一瞬间,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里的感受。   就好像,他不是一个只知吃喝玩乐二世祖,他也是一个有用的人。   ……   陈晏正在厨房忙活,陆庭知走了进来,他抱着胳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墙站,一边笑着调侃:   “你那个小朋友,和你说完话了?”   陈晏没好气地横他一眼,“知道他小还故意逗他,这么多年了,以为你拿了那么多荣誉奖章,怎么也人模狗样的,谁知道还焉坏焉坏的。”   陆庭知挑了下眉:“彼此,彼此。”   陈晏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陆庭知静静地看着他笑,没说话。   “好了,站那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帮忙,不然等会有得你饿肚子了。”   陆庭知无声叹了口气,到洗手台认认真真洗了手,取下挂在墙壁的米色围裙,一边穿好一边说:   “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这次会看到一个颓废的陈晏。”   陈晏洗菜的动作顿了一下,说:“毕竟有一个月的缓冲期,而且我还趁机出去玩了几天,现在真正颓废的,应该是傅彦成吧。”   陆庭知问:“他怎么了?”   陈晏说:“听人说他这两天请病假了。”   “怎么,心疼了?告诉你,你可别傻,没准他就是等你心软呢。”   陈晏笑:“你想到哪里去了,他身边现在可是有人心疼呢。”   陆庭知沉默了一会儿,问:“你就打算这样放过那个女人?”   陈晏说:“怎么可能,对付她的事,我已经做了,只不过你们都不知道而已。”   这个陆庭知还真的不知道,他问:“什么事?”   陈晏低着头洗菜:“我休年假之前,托人帮我传消息的,医院里,傅彦成结婚的消息就是我传的。”   陆庭知把他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你是想让傅彦成以为是她传的消息?”   陈晏轻快地说:“毕竟是处了十年,我对他太了解了,所有发生的事,他只看重结果,谁从中受益,他就会怀疑谁。   他结婚的事,传出来只会让我们更快的分手,于我于他,都没什么,但是这却能让那个女人,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的视线里。所以,那个女人怎么解释他都不会相信。   而以傅彦成的性子,他可能根本就不会去问她,在心里就一棒子把她打死了。他们,不会幸福的。”   陆庭知从侧面看着他,日暮低垂,透着暖意的光在经过玻璃的折射打在他脸上,有种冷漠地距离感。   而这一刻,他脸上藏得滴水不漏的情绪才稍稍外放,对于那段感情,他并不是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动于衷。   陆庭知叹口气转移了视线,在一堆菜里挑挑拣拣,选了条还活着的鲈鱼出来,一边动作熟练的杀鱼去鳞,一边若无其事地说:   “不管怎么样,过去了就好,人总要往前看。”   陈晏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有些茫然地问:“你有没有觉得我这样对付一个孕妇很过分?”   陆庭知手一抖,手里的鱼差点被削成两半,他叹了口气,暂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说:   “陈晏,你上班的时候是医生,但你下班就不是了,那个女人是孕妇没错,但她首先是个抢你男人的女人。   她处心积虑地对付你,还迫不及待地把怀孕的证据摆到你面前,就是想让你自动退出,不想做直接拆散你俩的小人。   呵,她算盘打得可真精,干干净净地上位,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要我说,如果我是你,我会做的比他还过分!她毁掉的,可不只是你十年的感情!还有你的信仰,你的坚持,你一切对人生美好的向往!”   陈晏眼睫颤了颤,说:“不说我了,你呢?你最近怎么样?”   陆庭知静了一瞬,说:“还是那样呗。”   “你有没有考虑过把于善追回来?”   陆庭知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看到指尖没有烟,他静了几秒,说:“没考虑过。”   陈晏有些无言的发愣,心里一时有些难言的迷茫。   当时高中发生那样灭顶之灾的事,两人也咬牙挺了过来,反而是在漫长平淡的生活中争吵不休,磨掉了情分。   这两个人,可以说是他一直放在心底深处,附于所有美好期冀的白月光。   就像小心翼翼地种下种子,日夜期盼,精心呵护,期待它有一天成功发芽,成长,开花,结果。但是芽也发了,苗也出了,长到一半,它却枯死了。   这打击,对他来说是非常沉重的。   他一时心有戚戚,问陆庭知:“你说,我,还能重新开始吗?”   陆庭知的声音听起来沉稳厚重,他说:“能。”   之后两个人就揭过这个话题,开始搭配着准备晚餐。他准备的食材很齐全,考虑到不知道蔚乘风和他带来的人什么口味,索性中餐,西餐,清淡的,重口的,清汤和甜点都准备了些。   而殷愁进厨房溜了一圈,看搭不上手后,就非常高兴的出去打游戏了。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晚饭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陈晏知道是蔚乘风来了,连忙洗了洗手,和陆庭知打了个招呼出去迎人。   他刚到客厅,就看到殷愁已经在开门了,陈晏连忙加快脚步,正好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了两个男人……   那个男人高大挺拔,比蔚乘风要高半个头,身体看上去也比他结实些,陈晏想起蔚乘风之前说要带的“家属”,心里一时五味陈杂。   他以为这人就算不带女孩子,也会带漂亮白嫩的男孩子。   却原来,蔚乘风喜欢的是这种口味——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想看开车吗? 第41章 第41章 见面·捉虫   陈晏想归想,嘴上还是很热情的和两人打招呼,而后目光看向一旁的蔚青山,正要问出声,蔚乘风一边把手中的礼盒送给他,一边开口了:   “祝搬家愉快,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有,这是我大哥,蔚青山,他后面的是我小侄子,蔚垚垚。”   陈晏一愣,还有第三个人?   他一边嘴上客气,一边疑惑地向两人身后看去,最后在蔚青山的腿弯出发现了露出来的一抹衣角。   陈晏换了个角度,终于看到了蔚乘风口中的小侄子。   天色已晚,眼前的三人又都是穿的一身黑西装,难怪之前没有注意到这个小萝卜头。   那是个四岁的漂亮小男孩,五官非常精致,小脸粉雕玉琢的,头发梳成三七分,穿着一身工工整整的正装,踩着一双小巧的小皮鞋,此刻他正紧紧地抓着蔚青山的裤腿,整个人缩在他身后,看上去别样的萌。   陈晏:“………”   他以为蔚乘风说带家属,是带那种被人赋予另一种意义上的家属,却没想到,是真·家属。   蔚青山见他盯着孩子,弯腰把蔚垚垚拽到身前,指着陈晏和殷愁对他说:“叫叔叔。”   蔚垚垚虽然有自闭症,但是因为及时治疗,并不是完全不能开口,此时他措不及防地被拽到大人们的跟前,顿了一会儿,才冷漠脸开口:   “叔叔们好。”   他问好的时候,蔚青山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微妙,嘴角竟然有些轻轻上扬。   即使表情再冷漠,小孩子的声音总是软软嚅嚅,奶声奶气的,陈晏被叫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反而被他这样反差萌直戳心窝,   “快进来吧,外面热的慌。”   他一心忙着注意小娃娃,没留心关注一直咋咋呼呼的殷愁,此刻竟然眼神乱飘,格外沉默。   蔚乘风刚进屋就看见站在玄关口的陆庭知。   两人隔着人打量了对方几眼,顿时心照不宣。   几人又是换了鞋子,又是一翻介绍,客套之后,陈晏招呼几人坐下,给他们端茶倒水,又拿出家里买的一些甜品给蔚垚垚吃,才说:   “蔚先生你们先坐坐,我去准备晚餐,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口味,就乱做了一通,怠慢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蔚青山点了点头,“叫我蔚青山就可以,你先去忙吧,我们客随主便。”   陈晏推了推殷愁:“你好好招呼蔚大哥他们啊,我去忙了。”   殷愁如梦初醒般,连连点头。陈晏又朝几人抱歉地笑了笑,才进厨房。   陆庭知看他进去,也笑着朝众人说:“我去帮他的忙。”   而后他又瞥了一眼蔚乘风,才转身走进了厨房。   蔚乘风眼睛一红,就要追上去,却被蔚青山挡住了。   蔚乘风不解地看着他,“哥,那个人他别有用心啊。”   蔚青山淡定的给蔚垚垚擦嘴角,说:“急什么,你去了能干什么,添乱吗?要有耐心,方能成事。你啊,心乱了,回家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吧。”   蔚乘风顿时一愣,瞪着他半天没言语。   蔚青山没好气地瞪他,“不去厨房你就不能干点别的?饭要主人做,餐桌也要主人自己收拾吗?”   蔚乘风沉默地看了他和一边低着头异常安静的殷愁一眼,默默地去准备桌椅碗筷了。   蔚青山把人都支走了,这才把目光转向一旁低着头的殷愁身上,微微一笑,   “你最近在躲我?”   安静如鸡的殷愁顿时打了个哆嗦,他连连摇头说:“没有没有,我只是最近有点忙,嘿嘿嘿…………”   “是吗,我以为你不要那条放在我这里的内裤了呢。”   殷愁顿时呛住了似的咳个不停,他眼睛偷偷瞄着一旁吃甜点的蔚小萝卜头,一边打着哈哈:   “蔚大哥太客气了,那个东西扔掉就好了嘛,您日理万机,为我这点小事操心,真是太罪过了。”   蔚青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额头冒汗的样子,说:“毕竟是私人物品,你还是拿回去比较好。”   殷愁脸纠结成了一团,忙不迭地点头。   蔚青山这才不再言语,身体往柔软的沙发靠去,边闭目养神,边揉着蔚垚垚的小脑袋。   蔚垚垚皱着小脸躲了几下,却怎么都躲不过去,最后才一脸生无可恋的继续吃甜点,只不过速度要快了许多。   他俩两个悠闲自在,殷愁这边却有些坐不住,他变换了几个坐姿,最后还是没忍住跑去了卫生间。   洗手台边,他把水龙头开关打到最大,一捧一捧的水不停地往脸上洒,清凉的水却降不下他温度极高的体温。   他脑中全是那一晚上羞耻的画面。   昏暗的房间内,两个身躯的激烈碰撞,彼此不服输的争夺着地盘,拥抱,亲吻。   殷愁这些天尽可能让自己忘掉这些画面,他也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却没想到再次见到蔚青山,脑中这些画面又突然掀起狂风浪潮,挥之不去。   他苦恼地叹了口气,这以后该怎么愉快地见面啊。   说起来,这事还都怪他。 第42章 第42 章 利息   一周前。   酒吧内,蔚青山第五次被人搭讪之后,终于等到了经理。   那经理点头哈腰地跑过来,   “蔚总!稀客稀客。不知蔚总光临大驾,有失远迎,真是太失礼了,老板今天在外地,不然铁定亲自来迎您。不过您放心,老板已经吩咐了,您今天有任何差遣,定无二话!不知蔚总您今儿来是……?”   蔚青山没有和他客气,只说:“帮我找一个人。”   ……   蔚青山找到殷愁的时候,他正在一个混乱的包间内,看上去已经醉得不清,大咧咧地半躺在沙发上,衣衫半褪,一个妖娆的男人骑.跨在他身上,热情似火的吻着他。   蔚青山的眼睛里突地就燃起了火,死死地盯着两人。   包间里有认出来他的人,谄媚地靠过来打招呼,香风阵阵。蔚青山却看都没看她,直接绕过她,走到殷愁跟前,一把拽住男人的衣领,反手将他甩了出去。   他一把攥住殷愁的衣领,低哑着嗓子质问:“你不是喜欢女人吗?这他妈是女人?”   殷愁醉得不清,完全分辨不错眼前乱晃的人脸是谁,更听不清他说的话,只傻兮兮地笑:   “你功夫不错哦~”   蔚乘风:“……”   这时,男人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歪鼻子瞪眼地想撕上来,却经理后面跟着的保安一把按住。   男人脸都绿了,扑腾地厉害,“他今晚是我的!先来后到你懂不懂!”   蔚青山冷冷地看他一眼,“滚。”   说完他没再管男人,一把拽起烂醉如泥的殷愁,向经理点头示意后,不顾包间内其他人的眼神,一路把人拽出了酒吧。   看着空空如也的车位,蔚青山一愣,转瞬间明白了是蔚乘风先开溜了,顿时一口气堵在胸口。   正在这时,一旁东倒西歪的殷愁开始模糊不清地吐字:“…宝贝……怎么不继续了?”   蔚青山一肚子的嫉火,他冷笑一声:“继续什么?”   “嘿嘿嘿呀~”   蔚青山脸色铁青:“你他妈看看我是谁。”   “……知道啊!你是我的小心肝儿啊……”殷愁眯缝着眼,费力地看着蔚青山,大着舌头说。   蔚青山:“……”   他叫了辆的士,把殷愁带到离这里最近的房子,一路上殷愁大着舌头发酒疯,动手动脚地占他便宜,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俩好几眼。   蔚青山板着脸下车。一路连拖带拽,一点不留情地把人拽到房间,直奔浴室。   扶着软脚虾快速地脱了个干净,而后水龙头打到最大,开始一丝不苟地给他洗澡。而软脚虾从头到尾嘴不消停:   “这是去哪儿啊?”   “好难受啊,你抓我太紧了!”   “哎?脱衣服?这就直奔主题啊,宝贝你心太急了吧,嘿嘿~”   “哇,原来你想洗鸳鸯浴啊~我喜欢!”   “唉!你轻点!我手都被你弄疼了!”   “对,再往下摸摸……”   蔚青山脸一青,狠狠地撸了一下,顿时换来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   蔚乘风又把他人整个淋了一淋,冲干净了之后,才把人挪到卧室,给他吹完头发,就把人丢到床上不再管他,自己去了卫生间。   约莫洗了半个小时,他才一身湿气的从卫生间出来,他看了眼床上似乎已经睡着的男人,关了灯,一言不发地躺到另一边。   刚躺下来,旁边那个本来看上去已经睡熟的人却突然一个三百六十度翻身,一下骑到他身上,身体压下来,语气暧昧地朝他抱怨:   “真是,洗个澡这么长时间,我都快睡着了。小坏蛋,说,你刚才在里面干什么呢?”   蔚青山安静地躺在下方看他,一言不发,身体却瞬间绷紧了。   殷愁左等等不到他的回答,傲娇地哼了一声,而后偏头附在他耳边,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他的耳垂,轻笑着说:   “你不是想试试我的技术吗?嗯?本少爷这就让你试。”   蔚青山紧紧盯着开始浪起来的殷愁,目光渐渐暗沉,而那人偏没有危险即将来临的感觉,嘴和手一直在他身上四处点火,灵活的舌尖在他身上到处游走,蔚青山瞬间呼吸沉重了几分。   而殷愁却一心一意地在他身上煽风点火,像个好奇宝宝,   “宝贝你肩好宽。”   “咦,宝贝你胸怎么是硬的?”   “哇,还有腹肌啊——”   “啊!你怎么有丁丁!”   殷愁惊的酒气都醒了三分,他不信邪地拨拉几下,发现它在飞快地变大变硬,心里总感觉哪里不对,脑子却转不过来,只喃喃道:   “你好大啊。”   蔚青山狠狠喘了一下,猛地一个翻身,把人压在身下,他目光紧紧盯着殷愁有些懵逼的脸,唇角却带着难得一见的微笑:   “这就大了?让你看看更大的。”   殷愁快变成浆糊的大脑总算明白了些什么。   眼前的人不是女人。   眼前的人丁丁变大了。   眼前的人想上他!   殷愁立即头一歪,开始手脚并用地挣扎,然而蔚青山两手轻轻一握,他的手就动弹不得。   殷愁混沌的大脑开始费力地转动,直觉开始求饶:“你你你你你你别碰我啊!我有艾滋病的!”   蔚青山两腿压着他的腿,脚尖在他小腿轻轻地滑动,笑说:“没关系,我愿意陪你得艾滋。”   殷愁惊呆了:“你你你你你会死的!”   蔚青山嘴一咧,俯下身,同时下.身开始在他光滑的腿间缓慢地磨蹭,直到感觉身下的人成功硬了起来,才轻声说:   “看,你硬了呢。”   对着男人,你也硬了呢。   殷愁迷迷糊糊地朝下方看去,正想说什么,蔚青山却渐渐向下,将他整个含了进去。   殷愁被激地浑身一软,顿时什么也想不了,仰头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蔚青山觎着他渐渐迷醉的表情,渐渐加快动作。   某一瞬间,殷愁突然绷紧了身体,几秒后,又慢慢地软了下来,蔚青山看着他餍.足的表情,笑了下,说:   “轮到我了。”   殷愁迷迷糊糊感到一只手摸向他的身后,顿时菊花一凉,整个人都绷了起来,大脑也不含糊了,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   “你要干什么?”   蔚青山看着他紧张兮兮地脸,轻笑了下,不等他反应就整个把他翻过来,殷愁急得连忙抓住床单,想向床下爬去,却被蔚青山一把拽住,把他双腿并拢了,而后俯下身来,在他耳边低声说:   “第一次,不想在你意识不清的时候发生。先拿点利息。”   殷愁紧张地眼睛一瞪,紧接着就感觉到一个炽热的硬物在他腿间运动。   他腿心被撞的疼的厉害,心里也怕得要命,怕他一个控制不住就冲了进去,然而,随着时间慢慢延长,他竟然感觉有些痒……   ……………   殷愁唉声叹气地垂脑袋,虽然没做到最后一步,但是两个人见面毕竟尴尬。   何况,他该怎么和蔚小风说,我差点把你哥给睡了?   真是愁死个人了。   “你打算躲里面不出来了吗?”   正纠结间,殷愁突然听见人声,他抬头一看,蔚青山正靠在墙边,脸上是淡淡地笑容。   殷愁:“………” 第43章 第42章 捣乱   殷愁顿时呛了一下,他底气不足地笑了下,说:“不是,就…有点热,哈…”   蔚青山别有意味地从上到下扫视了他一眼,而后低下头对脚边的蔚垚垚说:   “叔叔看起来暂时不想出来,忍不住的话,你就先进去吧。”   因为身高问题一直被忽视的蔚垚垚一脸的看破红尘,他瞥了眼殷愁,脸都憋的涨红了,就是不肯进去。   殷愁哪敢让小太子真的就这样憋着,他连连打着哈哈让了出来,目送着蔚垚垚进去,面无表情地关门。   殷愁心里呵了一声,呦,还挺有自尊。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这个蔚家的小太子。蔚家这一代,这孩子算的上是长房长孙,多少眼睛都盯着呢,但蔚家意外地保护地紧,从来都没带他出来过,有点消息的人,也就只知道蔚家有这么个人。   当然,时间长了,有人不免猜测这个孩子会不会不受宠,毕竟蔚家到现在还没把他摆到台面上。   但是,今天见了这个小人儿之后,殷愁心里便明白,这个谣言多半是假的。   看蔚青山对这个孩子的宝贝劲儿,怎么看也不像个不受宠的。   “我是他快出生的时候才知道他的存在的。”   站在一旁的蔚青山突然开口这样说道。   殷愁愣了一下,没想到蔚青山和他说这样私密的话题,虽然理智让他不要问下去,但是心里却像是被猫儿挠了一下,抓心挠肺的。   殷愁最终还是没有抵得住好奇心,装作不经意地说:   “那个女人肯定很爱你,愿意为你生孩子。”   蔚青山却嗤笑一声,看他:“这话说出来你信吗?”   殷愁听了话音立马明白,恐怕又是个想母凭子贵的女人。   他当下摸了摸鼻子,不好继续问下去。   他朝蔚青山笑了下,结束这个话题,转身去沙发那边,拿着牙签一块一块儿地吃着陈晏准备的水果。   蔚青山却走了过来,并没有放下那个话题,而是说:“其实事先我都不认识那个女人。知道他的存在,也纯属巧合。”   殷愁噗嗤一笑,眼睛笑成了初七的月牙:“怎么会没见过,那你怎么知道孩子是你的?”   蔚青山直视着他,“孩子的确不是我的。”   殷愁眼睛一瞪,噗地一声喷出了嘴里的哈密瓜,他狼狈地连忙拿纸巾擦了擦,又手忙脚乱地收拾茶几上的脏污,然后喃喃说:   “抱歉啊抱歉,我先收拾一下,这边水果您就先别吃,我马上找陈晏要新的哈。”   他心里已经忍不住开始尖叫了,却连忙给自己催眠,这是幻听,幻听,一定是幻听!   他连连道歉,然后在蔚青山压力巨大的目视下,赶紧开溜了。   他转弯过了墙角,呼哧呼哧,气喘个不停,妖寿啦,蔚青山竟然和他说这种话题!   哪个男人想给别人养儿子,这不是头顶一片草原吗,卧槽卧槽,他今天居然告诉我了,我会不会被发配边疆啊啊啊!   蔚青山是什么人,从小到大他一直活在别人的仰望之下,大家还满院子玩泥巴的时候,人家跟在父亲面前学习家族务事,大家还满世界吃喝玩乐,每个月等零花钱的时候,他就已经接管了整个蔚家,成为说一不二的当家人。   殷愁以前每次见了他都禁不住小心收敛着性子,他觉得蔚小风这个大哥忒严肃,西装穿得一丝不苟的样子,俨然一朵冰清玉洁的高岭之花。   当然他也就敢心里吐槽吐槽他,当面说什么那是万万不敢的。   然而,上次却发生了那样的事,他第二天醒来简直是要疯掉。   晚上发生了什么他也就记得个大概,他就知道自己趁着酒劲儿,染指了多少人觊觎而不得一碰的蔚青山!   虽然和男人亲热这个事儿有点让人淡疼,但是多淡疼都比不上他内心把这朵高岭之花玷污了的窃喜。   他这人没脸没皮的,早年不懂事的时候干了不知道多少荒唐事,但是蔚青山那可是众所周知的洁身自好,和他不是一个画风。   这种玷.污了纯洁的白莲花的感觉,好过瘾啊。   然而心里窃喜是一回事,他也知道这种事还是立马忘记得好,不然保不齐他哪天醉酒就说了出来,到时候那就是真的玩脱了。   他也都忘得差不多了,他毕竟浪迹花丛多年,这么点艳事本来都不会在他心里留下痕迹,只不过那个人不一样,才显得这事格外刺激,不过时间久了,也就忘了。   但是他还没彻底忘记呢,居然又见到了蔚青山!而且看样子那人还有点不放过他的意思!   不就是打个没真枪实弹的炮么,有必要这么记仇吗?   殷愁叹了口气,愁得眉毛都快烧起来了,现在穿越回去,打死那个借酒占便宜的自己还来得及吗?   “你杵在这儿干什么?”   陈晏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殷愁几乎立即打了个激灵,他连忙抬头,佯装淡定地说:“就是来问问你还有没有水果。”   陈晏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往厨柜里一指,“都在那,自己拿去削吧,晚饭快开始了,别吃太多。”   殷愁眼睛转了转,连忙谄媚地说:“那就不吃水果了,我来帮你打打下手,端端盘子洗洗碗啥的,嘿嘿嘿~”   陈晏摇头,说:“不用了,这里已经有一个了。”   殷愁打眼一看,顿时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好么,蔚乘风正站在洗手台边拿着碗一个个开始烫。   他惊奇不已地走过去,看蔚乘风烫得有模有样,手都不带打滑的,顿时竖起了大拇指,   “可以嘛小风,你手活不错嘛!”   蔚乘风得意洋洋地哼了下,而后斜着眼瞥了他一下,“你叫我什么?”   殷愁心里一顿,连连道歉:“乘风,乘风,嗯,口误,口误。”   陈晏和陆庭知在一旁看着这两个人,满头黑线,这两个人是来搞笑的吗?   “好了,开饭了。动作快点啊。”   蔚乘风连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然而越忙越乱,一个不小心,碗就飞了出去,啪地一声脆响,碎了。   他立即像受惊了的大孩子,站的笔直,一脸乖巧地看着陈晏,手一指殷愁:   “不是我,是他干的。”   殷愁一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   蔚乘风头也不回,看着陈晏和陆庭知,一脸淡定地说:“没错啊。”   殷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立马收起来脸上的震惊,平静地看向陈晏,说:   “没错,是我弄碎的。”   陈晏:“………”   陆庭知:“………”   陈晏出了厨房,不一会儿又拿着扫把进来,一边扫着地上的碎片,一边说:   “不碍事的,碎碎平安,你们继续吧。”   蔚乘风看了看他的动作,去接他手上的扫把,“我来吧。”   陈晏摇了摇头,“你没做过,会伤到手,还是我来吧。”   这时陆庭知走了过来,“还是我来吧,我做过家务,不会弄伤自己,饼干已经烘培好了,你去忙吧。”   陈晏一听,立即把扫把给了他,转身去忙,陆庭知看了一眼蔚乘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低下头开始扫地。   蔚乘风顿时气得一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才转身烫碗。   殷愁在一边幸灾乐祸:“哼,就算让我背黑锅,你的印象分也没涨多少嘛。”   蔚乘风抬头瞪了他一眼,殷愁立马闭嘴不言。   蔚乘风又低下头,面无表情地吐出了两个字:“欠.操。”   殷愁脑子里不知道哪根弦突然被拨了一下,他眼睛一红,非常硬气地推了一把蔚乘风,“你说什么?”   话音没落,蔚乘风手下的碗就一歪,一个带动一个,哗啦哗啦地全部摔了出去。   正在扫碎碗的陆庭知看了过来,蔚乘风悠哉悠哉地朝他吹了声口哨,   “清洁小能手,慢慢扫啊。”   ——   晚上,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怪异。   陈晏照顾着蔚垚垚吃饭,却也没冷落其他人。   饭桌上,陈晏、殷愁、和陆庭知穿得居家休闲,蔚家三口穿着一身正装,两伙人根本不在一个画风,然而表面上却显得很是和谐,蔚乘风带来的红酒被拆了,陈晏买的啤酒也拆了。   就是几个人的小聚会,没那么多讲究,何况陈晏手艺还不错,大家倒也吃得尽兴,就是气氛有些怪。   殷愁和蔚青山之间的暗潮汹涌,蔚乘风和陆庭知的互相拼酒,陈晏敏感地察觉了什么,却也没有说破,只是若无其事地照顾蔚垚垚。   蔚垚垚虽然小,却很听话,桌上不吵不闹,餐桌礼仪也很好,只不过从头到尾没有说过话。   陈晏渐渐地也察觉出了什么,他不好直接问出口,只是目光疑惑地看向蔚乘风,蔚乘风轻轻地朝他点了点头,陈晏顿时心下了然,对这孩子也存了几分怜惜。   晚饭后,几人把东西收回厨房,陈晏就带着蔚垚垚在一旁看电视。   殷愁挤在蔚垚垚的另一边,蔚青山瞄了他一眼,坐在他们侧面。   中途蔚垚垚上卫生间的时候,陈晏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口:   “不知道垚垚他……有没有看医生?”   蔚青山点了点头,“看过了,就是常规用药,医生说要家长的关爱呵护,不过我一向比较忙,陪他的时间很少。家里的其他人,他也不愿意让他们带,和他们完全不沟通。”   陈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蔚青山话音一转,又说:“不过他倒是和陈先生你挺投缘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没有排斥你,还和你处得很好。”   陈晏一愣:“有吗?”   蔚垚垚从头到尾都很安静,并没有对他很热情啊。   蔚青山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和陌生人见面没有大吵大闹。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   陈晏听他这样慎重,面色不由的严肃起来,“您请说。”   蔚青山安抚地笑笑:“看陈先生你很喜欢小孩,我冒昧地问一下,能不能把垚垚寄宿在你这儿。   他第一次对外人亲近,我觉得,这可能是个突破点。只要他能好起来,一丝一毫的希望我都想要抓住,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不知道,陈先生你愿不愿意?”   陈晏摆了摆手:“叫我陈晏就好。”   蔚青山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陈晏,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毕竟第一次见面,还是个陌生人,我知道我的请求有些强人所难,所以你不想的话,直接拒绝就好,都是可以理解的。”   陈晏点头,细细思量,蔚青山也没有打扰他,而另一边的殷愁在一边听着他俩的对话,感觉这世界都有点玄幻了。   陈晏没有思索太久,他抬头看蔚青山,“我是医生,平时要上班,可能会对垚垚照顾不周。”   蔚青山心里有些遗憾,却也释然一笑,“可以理解。”   陈晏却看着他摇头:“不,你可能理解错了我的意思。”   他静静地朝他笑了一下,秀雅的脸宛如一朵花盛开:“我是说,我愿意带他。”   蔚青山看着他,刹时间就愣住了。这一刻,他突然有些羡慕蔚乘风。   那个小子,从小到大,运气都很不错。他想玩的时候,玩得痛快肆意,现在想收心了,又碰到了陈晏这么个人。   这运气,可真真让人嫉妒啊。   作者有话要说:   如此粗长,如此勤奋,你们怕了嘛~(≧▽≦)/~ 第44章 第44章 目的   陈晏已经同意了,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蔚青山再三道谢,陈晏笑了笑,“不碍事,我看垚垚很乖,我又恰巧很喜欢他,所以才想和他相处一段时间。”   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所以对于孩子,他总是格外怜惜。   其实他愿意带蔚垚垚,除了想办法治他的病,还有一个原因。   连续十年,他的生活中都是两个人,现在突然就变成他自己,他担心自己很难走出来。   而蔚垚垚,出现的恰到好处。   他完全可以把他当成自己的寄托,倾注感情和精力,不用空闲的时间东想西想,伤春悲秋。   不过……   陈晏说:“我上班的时候没法照顾他,又不能带他去医院,那里病毒细菌多,一不小心就感染了什么,把他一个人留家里又不放心,所以……”   蔚青山斟酌着和他提议:“这样吧,我把对门那栋房子买下来,让乘风住,一来你俩上下班有个伴,二来,你忙的时候,他也可以帮忙带带。”   陈晏挑了挑眉,“我的意思是,之前你忙的时候,是谁在带垚垚呢?有没有家政什么的,或者我现在请一个也行,蔚乘风的话,他毕竟是个成年男子,总有自己的私生活,在这边带孩子的话,会不会不方便?”   蔚青山连忙替自己弟弟洗白:“没有,他这几个月天天晚上回家住,也没在外面乱来,想来晚上也没什么事,何况,他自己亲侄子,让他带一带怎么了?”   陈晏眉心微蹙,仍然有些犹豫,蔚乘风对他的心思,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而他现在并不想开始另一段感情,和蔚乘风走太近,恐怕对两个人都不好。   蔚青山知道他担心什么,宽慰他:“我的弟弟我了解,他拿得起放得下,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如果你真对他无意,也是他没有福分,怪不得别人。”   陈晏垂下了眼睫,若有所思,蔚青山看他略缓和的态度,又加了一注:   “你在医院工作,生生死死恐怕已经看惯,谁也不知道下一秒和一辈子,哪个先来,为什么不让自己活得潇洒一点呢。”   陈晏顿时就愣住了,他安静半晌,才释然一笑:“是我着相了。”   这就是同意了。   蔚青山朝他感激一笑,至此,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一半。而剩下的一半……   他的目光移向不一旁安静如鸡的殷愁。   殷愁正发着呆,感觉周围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他疑惑抬头,却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殷愁左看右看,一脸懵逼,   “怎么了?”   蔚青山朝他温和一笑,循循善诱道:“小愁,你喜欢垚垚吗?”   殷愁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样叫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然而相比于称呼,他觉得蔚青山的笑容更惊悚。   而这时,卫生间的门开了,蔚垚垚走了出来,乖巧的坐回蔚青山旁边。   蔚青山摸了摸他的头顶,脸却对着沉默的殷愁,反问他:“你不喜欢垚垚吗?”   小娃娃很敏感,听到了他的名字,立马面无表情的顺着蔚青山的目光看向殷愁,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直勾勾地盯着他。   殷愁被他萌的心肝发颤,连忙看着蔚垚垚点头:“喜欢,很喜欢。”   蔚青山微微颔首,又问:“你和小风关系好吗?”   殷愁拍了拍胸脯:“那还用说,我们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哥们儿!”   蔚青山听了,顿时嘴角的弧度变大,朝殷愁缓缓一笑,这一刻,他身后仿佛有条护理尾巴在摇,他说:   “那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小风一个小忙?” 第45章 第45章 下套   这一刻,殷愁再察觉不出来进了蔚青山的套,他就白长这么大了。   然而他现在已经骑虎难下。   他看看蔚青衫微笑的脸,再转头看看瞪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蔚垚垚,一句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   殷愁点了点头。   蔚青山见他乖乖点头的模样,心下好笑,面上却仍不动声色,他说:   “你也知道,小风他也要在医院实习,是不能随意翘班的,所以,他和陈晏上班的时候,能不能请你帮忙带一下垚垚?”   殷愁眼睛立马就瞪大了,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蔚青山会让他带孩子!   他立马支支吾吾地说:“蔚……”   蔚青山温柔笑道:“和小风一样,叫我大哥就好。”   殷愁愣了一愣,语无伦次道:“大哥,我……我这人性子糙,哪里会带孩子啊?你看看垚垚这小胳膊小腿儿的,我怕我一不小心就给他弄折了……   再说了,我就一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身上都是歪风邪气,你……你让我带垚垚,这…这不是把他给带坏了吗。”   蔚青山摇了摇头,看着他怂怂的样子,又低头看了眼表情里带着点小鄙视的垚垚,心里直乐,眼里也带了笑意:   “没事的,垚垚他很好带,他自理能力很好,吃饭刷牙洗脸上厕所穿衣服,他基本上都是自己做,至于一日三餐……我可以让程嫂每天做好了送过来。你只需要看着他别出事儿就成。一有事打我电话就好。”   一旁的陈晏听着他们的话,立马抬眼看了他一下,目光在他和殷愁之间来回转了一下,若有所思。   蔚青山察觉到他的注视,当下转头看他,嘴角微勾,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   陈晏目光变了几变,表情也变得玩味起来。   这蔚青山,不愧是大家族当家的,这一石三鸟玩得倒溜,既能帮助垚垚,又想撮合两对人。   真是不得不服气。   蔚青山见他明白了,面上又微微带了些歉意,说白了,他刚才和陈晏说好的事,虽是临时决定,但也有利用的成份,若是陈晏不在意也罢,若是他在意,这事反而不美。   陈晏摆摆手,丢给他一个随意的眼神。   蔚青山松了一口气,心里更加羡慕蔚乘风的同时,又有些遗憾。   这么好的人,怎么现在才让小风遇到?   不过姻缘命理,皆有天定,小风出现的时机恰恰好,谁知道他早些出现了,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时候,或许他的出现正好催化了陈晏和傅彦成也说不定,到时候不仅一点可能都没有,反而可能会推了他俩一步,让他们名正言顺,感情更好。   想这么多也没用,蔚青山把目光移向殷愁,还是解决当下的事情为要。   他看着殷愁有些犹豫不决的面色,又加了重筹码:   “听说布加迪威龙最近要出一辆限量版最新款敞篷车,你带垚垚一个月,跑车出了之后,我第一时间送到你车库里。”   本来有些举棋不定的殷愁顿时就眼睛一亮。   他立马热情地说:“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带垚垚,他这么乖,我很喜欢他,别说带一个月,就是一年。我也愿意的。”   蔚青山表情微妙地笑了一下,看着他没吱声。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之后,就是蔚青山在和两人说着蔚垚垚的日常生活习惯。   而他们讨论的主角,此刻已经无聊地跑到沙发另一边,一个人吃水果去了。   这边几个人聚在沙发上聊天,气氛很好,而另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不是那么融洽了。   蔚乘风今天心里有点不痛快,他吃完饭后,就走到走廊上,点了根烟,一边靠着栏杆,一边看着灯火通明的室内,心里渐渐平和了下来。   这边环境很好,周围都是高大的树木,很安静,偶尔有蝉鸣的声音,间或还有鸟叫声,周围点点路灯照耀,这种夜景,还是挺漂亮的。   蔚乘风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有些享受这种难得的平静。   就在这时,走廊的门打开了,蔚乘风抬头一看,见到是陆庭知,他便无趣地继续眯缝着眼睛,百无聊赖的抽烟。   并不打算鸟他。   陆庭知看他一副沉默抗拒的姿态,也不生气,只是走过来,靠在蔚乘风旁边的栏杆上,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根烟,问他:   “能借个火吗?”   蔚乘风半睁开眼睛,直接撂给他了一个打火机。   陆庭知接过打火机,低头给自己点了个火,烟火明灭间,他侧脸的神色有些捉摸不透。   两个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地抽着烟,一个闭目养神,一个盯着室内。   约莫半根烟的功夫,他突然打破了平静:“你和我们家陈晏认识多久了?”   蔚乘风霎时揭开眼帘,看他,反问了一句:“你们家的?”   陆庭知歉然一笑:“哦,不好意思,叫惯了。”   蔚乘风头转了过来,哼了声,没吱声。   陆庭知又问:“你认识他多久了?”   蔚乘风不耐烦地掰了掰指头,叼着烟,拽拽地说道:“两个多月吧!怎么了?”   陆庭知哦了一声,说,“我和他是高中同学。认识十五年了吧!”   哎嘿,这什么意思啊他?   蔚乘风的眼睛紧紧盯着陆庭知,问:“你认识他十五年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陆庭知看他的神色,笑了笑,说,“别紧张,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看看,一个两个认识陈晏两个多月,就能登堂入室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蔚乘风问:“那你看清了吗?”   陆庭知摇了摇头:“一个人哪能一面就看清了,更何况知人知面不知心。”   蔚乘风顿时就不耐烦了:“你这人会不会聊天?”   陆庭知说:“会聊天又怎样,不会聊天又怎样。过日子可不是靠聊天就行。关键是交心。”   蔚乘风哼了一下,说,“聊天都聊不下去,交什么心。”   说完,他就捻灭了烟头,腰板一挺,神神气气地进了屋子。   陆庭知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表情有些莫测。 第46章 第46章 回归   大约十点左右,这场小聚会也差不多结束了,蔚家三口和殷愁陆陆续续离开。   陆庭知最后一个离开,临走之前,他看着陈晏低垂的眉眼,突然笑了笑,打趣说:   “那个叫蔚乘风的,我看着还挺有趣的。”   陈晏知道他什么意思,拿眼皮瞭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得说:“大少爷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想换换口味尝点清粥野菜罢了,和他认真就输了。”   陆庭知笑着摇头,“人生总要冲动一下才不留遗憾,你这么多年一直行规倒距,不防试试另一种生活方式。”   陈晏心中一动,抬头看向陆庭知,他却洒然一笑,弯腰进了车子,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陈晏站在原地出了会儿神,又慢慢转身进了屋子,他摸摸索索在屋子里转了会儿,看着屋子里人走茶凉的萧索,愣了半晌,才颓然得在沙发上坐下,抓着一个抱枕搂在怀里,整个人重重的陷了进去。   之前看着这栋小别墅的时候还觉得很满意,三室两厅两卫,一百八十多平的房子,一间卧室,一间做书房,一间客房,外面环境还有着天然优势,饭后可以出去散散步,早晨还可以起来晨跑,住着很舒服。   然而等房间里就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这房间里显得太过空荡,他走到哪,哪里都有一种浓浓地孤寂包围着他。   在这一刻,他格外怀念和傅彦成在一起的日子。   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和傅彦成好好沟通,没有在一切都没发生的时候,和傅彦成一起想办法去努力克服困难,而是就那样不作为的等候,静静地等着一切的裁决。   他就那样轻易地放弃了两个人十年的感情。   陈晏的脸埋在抱枕里,眼前一片黑暗。   世界一片寂静,周身有点发凉,而他心里的后悔也渐渐扩大,终于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的时候,猛地站了起来,抬头去找手机,想打电话给傅彦成,想打给他,说……   光明进入眼底的一瞬间,陈晏愣住了。   说什么呢?   说我们不分手了,重新开始吧?   还是说你离婚吧,咱俩当什么都没发生,孩子我愿意养?   亦或是打电话痛骂他一通,知道他也过得不好了,自己心里也就痛快了?   又或者,他现在正在那个女人的床上,两人正如胶似漆地滚床单,没空接电话?   陈晏没了魂了似的一屁股坐下,这一刻,他终于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已经和谈了十年的男朋友分手了。   回不去了。   心底的难过瞬间弥漫开来,陈晏哆嗦着身体弯下了腰,无言地抱着抱枕躺在沙发上流泪。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从刚才那股灭顶的绝望情绪中缓了过来,他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已经十一点了。   他坐着发了会儿呆,知道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有些后悔怎么刚才不直接让蔚垚垚留下,怎么也有个伴,然而他心里也清楚,蔚青山肯定把一切都打点好才会让蔚垚垚搬过来。   陈晏想了半天,起身开始打扫屋子。   其实奔波了几天,这两天又搬家,又收拾房间,他已经很累了,可以说是身心俱疲,然而他不敢让自己停下来,怕一停下来又要伤春悲秋。   然而,屋子本来就不是很乱,他也很快就打扫好了。   陈晏在屋子里转了转,最后进了书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看的书。   睡不着觉,看看书也可以静心的。   找书的时候,陈晏不经意间看到了书架旁边的纸箱子。   他的眼睛一亮,顿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陈晏把纸箱子打开,手脚麻利地装起了设备,不大一会儿,唱歌的设备就装得差不多了。他又打开电脑,一边下载了歪歪,一边开始调设置。   这个电脑是上次那个事情之后,他重新买的,还没有用它唱过歌,所以很多东西都要重新调。   从安装设备到调音频,前后约莫花了十几分钟,他才登上了歪歪。   一登陆歪歪,各种信息就响了个不停。陈晏翻了下消息记录,发现除了几个要找他合作的人,基本上都是在河之洲发过来的消息。   陈晏一向不接私活,所以那些广告他一概没看,只是打开了在河之洲的聊天记录,从头看下来:   “美人你可以啊!我以为这件事怎么也要风风火火得闹上好几天,翻转好几次才能了结,没想到才几个小时,风波都没能翻多少,你就解决了!”   “美人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乐团里最近来了好多你的新粉,你要红了也别忘记老本行啊,来爬爬麦好不啦!”   “默守陈规那贱人终于得到报应了,你造吗,他这次踢到铁板了,居然被粉丝举报他艹粉!现在正在被学校劝退呢!真是苍天有眼!”   “美人你怎么还不出现啊,你要趁机多爬爬麦,接点原创歌啊,广播剧ED啊,翻唱什么的,打打名气,我们乐府就指望你成神带我们飞了!”   “美人你怎么不回消息啊?快回快回啊!最近XX游戏更新新玩法,正在找人唱原创歌呢,你去报个名吧!”   “美人美人?你再不出现我就给你报名了啊!”   “我真的给你报了!”   “美人,你还在人世吗?_(:з」∠)_”   陈晏噗嗤一笑,给他发了个安好的表情,解释了一下最近三次元在忙。   但是在河之洲现在似乎不在线,陈晏也没在意,他直接进了乐府的小窝里。   这个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了,因为明天是周一,很多歌手要上班,所以小窝里的人并不是很多。几乎在他的红马甲出现的一瞬间,公屏上就刷起了屏,陈晏大致扫了一眼,都是些“美人好!”“美人?”“美人来了!”之类问好的话。   陈晏心里微微一暖,他手指颤了颤,在公屏上敲了几个字:“大家好,我来了。”   公屏上本来一些本来正打着盹儿,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的人立马就激动得满血复活,互相在群里奔走相告。   要知道,沉燕已经很久没有上线了,几乎都可以算得上是“失踪人口回归系列”了!   陈晏和大家打完招呼后,看了看在麦的歌手,一共就两个人,他手指动了下,点了爬麦。此时麦上的歌手已经差不多唱完了,还剩十几秒的功夫,他和陈晏打了个招呼,就嘻嘻哈哈地说:   “小美人儿啊,多亏你来了,终于有个拯救我的人了!我要被这些小妖精们缠得精.尽人亡了!不多说了,我下了啊,你们好好玩儿。”   陈晏一直郁结的心情,终于忍不住慢慢消散。   正在这时,在河之洲戳了过来:   “谢天谢地!你终于出现了!总算没耽误,今晚是最后一天了,你快去XX网页上报个名,就剩最后十几分钟了!” 第47章 第47章 土豪再现   陈晏看了看麦序,“还有一分多钟就到我了。”   在河之洲干脆利落道:“我和前面打个招呼,给他控一下麦,你先去报名啊,这个游戏偏古风,它的原创歌应该很适合你的!”   陈晏有些无奈地看着在河之洲,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   陈晏飞快地打字:“谢谢你关心,不过我最近心情不太好,不太想接新,而且,乐府红得发紫的歌手已经够多了,不缺我一个,我红不红,对乐府应该影响不大吧。”   在河之洲沉默了几秒,才又发过来一条消息:“我这次不是为乐团考虑,是真心为你考虑的。算是为了感谢你吧,帮我好好地整了一下默守陈规这个渣男。”   陈晏:“……”   总觉得这句话信息量好大的样子。   他犹豫了下,还没问出口,在河之洲就主动说了出来:   “你猜得没错,我刚入圈的时候被他骗了。偏偏那个时候他在圈子里已经是老一辈成名的了,他粉丝又多,无论我怎么说,别人都说我是爱而不得,由爱生恨什么的脑残黑粉。   我当时真的很无力,我百口莫辩,那个时候真的是很绝望,整个人都心灰意冷,真的很想退圈,结果我哥哥知道这个事之后,就组建这个乐团。   结果乐团越做越大,名气越来越好,我们反而束手束脚,不方便出面直接怼他了,而且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我心里说实话也没有什么感觉了,顶多就是有一口气没出来,不舒服罢了。”   陈晏看完这一段话,静了一会儿,说:“我觉得可能有个人和你会有共同话题,唔,改天介绍你们两个认识认识?”   在河之洲:“谁啊?我认识吗?”   沉燕:“认识的,就是之前冒充我的那个人。”   在河之洲:“卧槽?”   在河之洲:“卧了个大槽!”   沉燕:“他也被骗了,一个挺好玩的孩子,咳咳,具体什么事,你们到时候自己聊吧,我不太方便说。”   在河之洲:“说嘛说嘛!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好想听!QAQ”   陈晏冷漠脸,你以为你卖萌我就会告诉你了吗?   然后他就告诉了在河之洲袁北北的事。_(:з」∠)_   说完之后,在河之洲惊叹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   “是不是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卧槽卧槽卧槽,美人你居然忽悠我!”   沉燕:“嗯哼。”   在河之洲:“啊啊啊啊!那是个很好的机会呀!你为什么不好好把握!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沉燕:“我已经报名了。”   在河之洲:“为什么为什么!沉燕我告诉你,你绝对要后悔的你造吗?你居然……咦?等等,你什么时候报的名?”   沉燕:“就在你说你的悲惨遭遇的时候。^_^”   在河之洲:“………………”   和他聊了这会儿天,陈晏的心情已经非常不错了,他起身泡了杯热茶润了润嗓子。   等着麦序到自己的时候,他清了清嗓子,在公屏里问了几句话,直到音量大小合适之后,他才点了首比较轻快地歌唱了起来。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就在这时,公屏上突然出现个土豪洒“豪华邮轮”,众人定睛一看,还是那个熟悉的ID,乘风会浪。   最近守着乐府小窝的人基本上都知道这个人,他一直在小窝里挂机,一句话也没发过,关注的人只有一个沉燕,除了上次沉燕唱青媚狐他刷了漫天礼物后,就一直在静静躺尸。   而在众人以为这个号会一直躺尸的时候,他居然又刷起了漫天礼物。   一群公屏宝宝冷漠脸,刷吧刷吧,有钱随你浪,你豪你自由。   陈晏唱完了一首歌之后,也注意到了这个乘风会浪的人。看着这个略有些熟悉的ID,陈晏的心里微微一动,他私戳了这个人,试探道:   “这么快就到家了?”   陈晏等了好一会儿,那个账号才回消息,和他疯狂地刷礼物的行为不同,他本人要显得有些冷:   “我一直在家,怎么了?”   沉燕:“没什么,我发错人了。”   乘风会浪:“哦。”   沉燕:“谢谢你的礼物,不过这么刷礼物太浪费了,太让你破费了。给我一个卡号吧,我等会把你上次和这次刷的礼物钱还给你。”   乘风会浪:“不用了,我喜欢刷礼物。”   沉燕:“……”   乘风会浪:“?”   沉燕:“没什么。”   他只是在想歪歪上有没有拒收礼物的设置。  最终两个人的话题无疾而终。   陈晏又唱了几首歌,感觉差不多累了,有点困意了之后,就下线了。期间乘风会浪乖乖听话没有再狂刷礼物,陈晏松了口气。   他去浴室冲了个澡,就躺到床上,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陈晏醒得很早,才五点半,躺着也是躺着,他干脆起床出去顺着青石小道跑了一圈,又冲了下澡,才换好衣服开车去医院。   周一早上大交班会议的时候,陈晏在人群里扫了一眼,没有看见傅彦成,他步伐略顿了一下,也就不再管了。   陈晏随意找了个偏僻的位置站着,正百无聊赖等时间到的时候,旁边有人悄悄地挤了过来。   陈晏转头一看,是蔚乘风。   此刻他穿着一身白大褂,收拾得干净利落,眼里没有带桃花的笑意,脸上的表情很是有些正经,加上身材高挑,长相出众,倒也很唬得住人。   陈晏正看着他发呆,蔚乘风却转头冲他咧嘴笑了一下,一身正经禁欲的气息瞬间消散。   陈晏转过头,略有些无语。 第48章 第48章 风波   早交班结束的很快,不过交班结束了之后,陈晏身后多了条小尾巴——蔚乘风。   陈晏瞥了眼一副规规矩矩好学生模样的蔚乘风,没说什么,开始跟着主任一起早查房。   急诊科四大块,大主任是书生气浓厚的周良清,底下还有三个小主任。抢救室一个,监护一个,病房一个。   而病房的这个主任,是个一言难尽的人。他好大喜功,交际能力极好,一张嘴巧言善辩,谁都说不过他,却极讨厌麻烦,属于翻脸不认人的那种。   一个个病人看过去,一开始还风平浪静,没出什么岔子,直到查到一个看上去恢复不错的病人。   那个男人是和别人追尾了,划伤了右手,住了五天院,不是什么大问题,一般这种情况也就住院观察几天就出院了,之后在社区医院常规换药就行。   这个病人的治疗手段也不外如是,管床医生常规汇报病情后,建议出院,主任背手站在一旁,一派温和宽厚的模样。   病床前,那个半坐在床上的男人知道能出院了,立即满脸的喜悦,连连朝主任和他的管床医生道谢,男人估计是公关部的,嘴里的好听话一套一套的,赞美之词溢于言表。   他的管床医生眼角眉梢是止不住的得意,嘴上却谦虚着“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陈晏从头到尾听着,看着那个抱着病历本,满脸傲气的男人,不怎么感冒。   他百无聊赖地捶了捶腰,这时旁边的夏丞凑近他耳边低声不屑的说:“切,当自己治好了什么疑难杂症似的,尾巴都翘上天了。我就看不惯他那样。”   陈晏挑了挑眉,回头和夏丞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又转过头继续听着他们打太极,说场面话。   夏丞朝天翻了个白眼,看着主任也加入了打太极的行列,顿时和陈晏抱怨开了,却见陈晏的始终沉默地低着头,目光定定地看着病床。   夏丞凑过去小声问:“怎么了?”   陈晏没有回头,喃喃道:“有点不对劲。”   而目光一直在陈晏身上的蔚乘风,则看着他和夏丞若有所思。   此时几人的客套已经进行到尾声了,主任正准备转身走,陈晏却突然问那个病人:   “病房里蚊子很多吗?”   男人疑惑地看着他:“没有啊。”   其他人也一头雾水地看过来,陈晏却没看他们,而是问男人:“可是从查房到现在五分钟不到的时间,你挠了不下十次痒痒。”   陈晏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瞬间移到了男人身上,只见他此时正用力挠着腿,他的腿上一片红的同时,还起了一片白花花的碎屑,而病号服露在外面的地方,同样如此。   男人见大家都看着他,有些瑟缩地缩了缩手,“不能挠痒痒吗?好吧,我知道这有点不礼貌,不过我忍不住。”   那一瞬间,稍微机灵点的人瞬间心里一个咯噔。   主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的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泛黄的?”   男人有些懵逼:“我皮肤一直这么黄啊。”   主任又问了几句,男人可谓是一问三不知,他最后也放弃问病史了,直接问他的管床医生周旭:   “他的尿常规有异常吗?”   周旭此时脸色有些发白,他小心地看了一眼主任,低声说:   “我开了尿常规,但是病人一直没留小便……”   主任脸色一沉:“那生化结果呢?”   周旭低声说:“他说想少抽点血,我问他,他说只有手伤到了,其他地方没有受伤,我也就没给他开。”   病人看着瞬间降至冰点的气氛,又看看其他人大气不敢出的反应,有些反正不过来,“医生,你们什么意思啊?我有什么事吗?”   主任目光冰冷地瞪了一眼周旭,说了一句:“把他的检查给我补齐了。”而后大步离去。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周旭身上,他脸色青白交加,抬头不阴不阳地看了陈晏一眼,狼狈地抬脚离开病房。   陈晏对于他的挑衅非常淡然,倒是夏丞为他打抱不平:“这什么人啊,小心眼儿成这样我也是佩服。”   陈晏轻轻笑了一下,不予置词。   倒是蔚乘风站了过来,表情玩味地看着周旭的背影,问陈晏:“这人很叼?”   陈晏转头看了蔚乘风一眼,他脸上是一片遇到了感兴趣的猎物时的趣味盎然,看上去在打什么坏主意。   陈晏提醒了他一句:“别乱来。”   蔚乘风勾起唇角,轻轻笑了一下,没说话。倒是周围出现一片稀稀拉拉地抽气声。   陈晏转头看了下周围,发现一群女同事在眼冒粉红星星地看着蔚乘风,就差没捧起脸尖叫了。   陈晏摇头轻笑。这群颜狗,还真是可爱。   那个病人当天没有出院,而是面临着一大堆检查化验,那人憋着气把检查做了,结果很快出来——慢性肾衰竭。   那人当即闹到医生办公室,手也没事了,拽着周旭衣领吼他:“我就是和别人追了下尾,伤到手了不是伤到肾了!怎么冒出来个肾衰竭!”   “是不是你们给我乱用了什么药!我人好好地进医院,这才几天,怎么就被治成了这样!你说是你们是不是黑心医院!”   “好啊!我要告你们!一群黑心肝的,没把人医好还把我治成这样!我要告到你们坐牢!”   有人上去拉架:“你是之前就有肾衰竭,只不过你之前不配合,检查没做完,所以没查出来。”   男人转头开始怼他:“我怎么不配合了?我从头到尾很配合!我又不懂!我没有留尿医生怎么不提醒我?哈,我是不想抽太多血,但我又不知道这检查这么重要?我只知道你们把我治成了肾衰竭!你们别想推卸责任,这事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那人尽量耐心解释:“这个和我们医术无关,你是之前就有这个病,你身上痒痒吗,那个是高磷血症的症状,是慢性肾衰的时候才有的。”   “你之前才有病!我以前身体好得很,什么毛病都没有,就是住你们医院才有的这个病!”   ………   陈晏当时正在别的病房给病人换药,等他听到外面动静大的时候,看到医生办公室外面围了一堆人,一群病人和家属站在边上指指点点。   陈晏沉着脸上前看,是早上那个病人操着椅子往周旭身上砸,而周旭也不是个吃亏的性子,他一直躲,却挨了好几下,脸都青了几块。   他狠狠一抹嘴角的血,赤手空拳上去和病人扭打了起来。   而周围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唯恐不乱地说:“快看!医生打人了!医生打人了!”   陈晏眉头直皱,急急和一边的夏丞说:“快打电话给保安!”   说着他推开人群要进去,却被人一把抓住,不让他上前。   陈晏心里发急,他回头一看是蔚乘风,冷着脸不客气地说:“放开我!”   蔚乘风拧着眉:“你别去,你是医生。”   陈晏用力挣扎,却没挣开,他听着人群中间砰砰打砸声,眼里冒火:“我是医生,可我首先是个人!”   蔚乘风看着他激动的样子,突然缓缓笑了,“我不是那么冷血,我只是不让你去,我可没说我自己不去。”   他眨了眨眼睛:“别忘了,我可不是医生。”   陈晏用力挣扎的动作瞬间僵住,蔚乘风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漂亮的桃花眼认真地看着他,说:   “信我。”   陈晏僵在原地,愣愣地看着蔚乘风一把脱下身上的白大褂,迅速挤入人群,走位极其风骚,动作拉风的一把抓住男人的手,手脚并用,三两下卸掉他手中的椅子。   陈晏有些发愣地看着那一幕,仿佛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蔚乘风的一举手,一抬足,在他眼前无限放慢,美好的不像话。   他的眼睛渐渐湿润。   陈晏眨了眨眼睛,迅速镇定了下来,开始疏散着人群,之后走向那个一边喊“医生打人了”,一边拿着手机录像的人,面容微冷地说:   “手机给我。”   那人挑衅地看着他:“凭什么?医生打人了,我要录下来发到网上,让大家看看你们的真面目!”   陈晏面无表情地重复一次:“拿来。”   那人:“就不。”   陈晏看着他的脸,突然说:“我记得你,你是XX床的病人吧,你信不信我能把你拉黑?这个医院再也不接收你?”   那人哼了句:“你以后求着小爷来小爷都不来!就冲你们这群人的素质!还配当医生??我呸!”   陈晏眼睛都不眨:“你信不信我让整个XX省的医院都把你拉黑?”   那人明显气弱了下来,却还死鸭子嘴硬,“吹你的牛逼吧!你有这么大能耐你还当医生?”   这时候夏丞已经打完电话回来,听了陈晏的话,顿时从背后凑近了他,低声说:   “我说哥们儿,咱们急诊科拉黑他还有可能,连整个医院拉黑他都有点不切实际,整个省,你牛逼吹太大了!恐怕人家不信啊!”   陈晏依然面不改色,对着那人说:“你信不信我让全国的三甲医院都拉黑你?”   男人之前还有些怕,这下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以为我是吓大的?嘿,告诉你,我就有亲戚是在三甲医院的,我就还不信了!你有种去拉黑啊!我看你怎么拉黑!”   陈晏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人总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你别后悔。”   而后他走到护士站,用电脑查了录视频男人的个人信息,而后打了一个电话,大约过了两分钟才回来,看都没看那人,往蔚乘风那边走去。   那人从头到尾满不在乎地表情,吊儿郎当的吃着口香糖,看陈晏回来,正准备跟上去,嘲讽技能大开,手机却突然响了。   那人看了看来电,是他那个在三甲医院工作的远方亲戚,他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接了电话之后,那头立即埋怨开了:   “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惹是生非了?上头刚才宣布把你拉黑名单!我一开始还以为是重名!我和你跨了好几个省,怎么我们医院也掺和进去了!”   男人傻了一样,噗通一下坐到地上,手机掉在一边。电话还没挂断,话筒里一声高过一声的“喂”响起来,男人突然打了个寒颤,连忙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直奔陈晏跑过去:   “陈大夫!手机给你!一个够吗?我还有一个ipad!” 第49章 第49章 闹   一场闹剧很快结束。   保安姗姗来迟,压住了情绪激动的病人,陈晏连忙上前问蔚乘风,“有没有受伤?”   蔚乘风摸了摸有点淤青的手肘,本来想说“没受伤”的,但是一看陈晏担忧的脸,脑筋一转,连忙一脸痛苦地指着自己:   “好疼啊!手疼,胳膊疼,腰疼,腿也疼!”   陈晏刚开始还紧张地四处检查,听到后面,他渐渐回过味儿了,没好气地瞪了蔚乘风一眼,转头问一边喘着气的周旭,礼貌地关心了一下:   “你没什么事儿吧?”   周旭抬手擦了擦嘴角,喘着气说:“没事儿。”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陈晏的目光落在他唇边,脸色有些难看。   周旭愣了愣,摸了摸嘴角,没感觉到什么,可是看陈晏脸色沉重的样子,他不敢大意,以为自己破相了,他正欲找个镜子看一下,目光却突然落到了自己的右手上,刹时间,他的整颗心就沉了。   那只手,从手腕处扭成一个不正常的弧度,手掌心一片血肉模糊,连五指都不能正常活动。   而最让人心凉的,是他的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痛。   ………   办公室里,周旭带着打着绷带的手,面沉如水的站在主任办公桌前,听着他滔滔不绝地指责他。   约莫半个小时过去,主任嘴巴终于说得干了,他抱着茶杯喝了口水,而一直沉默的周旭却突然开口:   “说完了吗?”   主任喝水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他:“周旭,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周旭嘲讽一笑:“前领导。”   主任:“你说什么?”   周旭:“这件事我有责任,没有督促病人做检查,也放任病人不查血,但我他妈知道一个急诊还隐藏着内科病?从另一方面来说,他就是来治手伤的,我们给他治好了,还发现了他有这个慢性病,可以让他早期治疗,他应该感谢我们的!可你看看他干了什么?”   周旭眼睛瞪得充血,指着自己打着绷带的右手:“他打断了我的手!我以后再也不能做手术了!我他妈做个什么医生?”   主任被他的凌厉气势所震,嘴上却也不露怯:“狡辩!狡辩!是你自己要上去和他打的,你能怪谁,再说,不能做手术你还是可以坐诊的嘛,谁说你不能做医生了?”   周旭眼角微湿,红着脖子说:“我他妈读到博士后,读了这么多年我就为了当个坐诊大夫?”   主任:“小周你这思想很有问题啊,坐诊医生怎么了?坐诊医生也是很伟大的……”   周旭冷笑:“还是留给你退休后返聘去伟大吧,我伟大不了,我就是个小人物。我辞职。你们爱怎么处分怎么处分。”   说完之后,他一脱白大褂,兜头扔向主任,大步出了办公室,留下办公室里主任暴跳如雷的拍桌子。   更衣室里,陈晏正在脱白大褂,准备下班,蔚乘风在旁边,一边小心别碰到淤青的胳膊,一边问陈晏:   “你们经常碰到这种事吗?”   陈晏把白大褂挂墙上,随口道:“还成吧,最多的时候一周八次,其他时候稳定在一个月四次。”   蔚乘风皱眉:“都没有人制止吗?”   陈晏走到衣柜的镜子前,一边整衣领一边说:   “这种事谁想往前凑,我们办公室的门之所以要刷卡进,就是防这种人,今天也是周旭不小心,如果他把人推办公室外面,门一关,人家也拿他没辙。和人打起来,无论从道义上还是舆论上,吃亏的都是他自己。”   蔚乘风看着他见怪不怪的神情,心口有些闷,他走到他跟前,看着他的侧面:“你天天救死扶伤,碰到这种人就不心寒吗?”   陈晏打理头发的动作一顿,他放下手,看向蔚乘风,轻笑着和他说:   “一个人什么都不接触,但不可能没生过病,生病就要见医生,所以医生接触的什么人都有。   发生这种事,责任不在一方,但是这种病人,他本身多多少少也有点问题,生活中遇到他们的人,大多也被他们指责过。   住宾馆,他们会和前台闹起来,去餐馆,他们会和服务员闹起来,坐计程车,他会和司机闹起来,他们就像一个病菌携带者,走到哪,就把这个病菌传播到哪。分散在各个角落。   当这些人分散的时候,并不明显,但是当他们集中在医院,在医院里闹事了,才显得医闹特别多。   遇到这种事,要自己心理承受能力足够强大,要会自我调节,熬过去,他就能继续当医生,熬不过去,就转行呗。   所以你看年纪大一点的医生,基本上都很想得开,非常有风度,很有人格魅力的。”   蔚乘风注视着他含笑的眼睛,沉默了片刻,说:“那你呢,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陈晏微微一怔,“不用熬,我从小到大就在这个环境,我已经适应了。”   蔚乘风:“你适应,可是还会受伤吧。”   陈晏眼睛眨了眨,用轻快的声音说:“没你说得严重。你想想,这种事一个月才四次,但是大多数病人带给你的温暖触动,却是一天好几次。难道因为这些事情的寒心,我就能忽视别的病人的真诚感激了吗?”   蔚乘风静静凝视他片刻,陈晏看着他的眼神,渐渐地有些不好意思,他转过头,继续打理自己的头发,自嘲:   “你说,我是不是太圣父了?”   蔚乘风沉默片刻,低声说:“你这样很好。”   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蔚乘风看着陈晏不自在的脸,突然可怜巴巴地举起右手:   “我的胳膊被椅子砸了一下,现在好疼,你能不能顺便帮我脱一下衣服?”   陈晏看向他,此刻他的白大褂扣子刚解开,领口滑至肩部,半褪不褪,露出里面丝质的银灰衬衫,一件好好的白大褂,竟然被他穿出了勾魂的样子。   陈晏心头一跳,暗道男色祸人,男色祸人,而后一本正经地站到他身后,小心地给他脱白大褂。   蔚乘风的身材很吸引人,隔着白大褂都能略窥一二,脱掉白大褂后,虚虚贴着身体的衬衫,更是可以直接目测他的身体线条。   陈晏看着看着,眼睛忽然被烫了一下似的,他连忙收回视线,专心给蔚乘风脱白大褂。   蔚乘风从镜子里看见陈晏低垂的眉眼,唇角愉悦地扬起。   周旭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人这略显亲密的动作,他的目光略略在两人打量了一下。   陈晏看他进来,指尖微微一顿,而后若无其事的给蔚乘风脱下另一只袖子,把白大褂递给他,就转身去了自己的柜子旁边。   周旭见他无视自己也没有意外,他的目光扫视了一下更衣室,见没有其他人在,便走向陈晏跟前站定。   蔚乘风看他一副想和陈晏有说话的样子,目光闪烁了一下,转身出了更衣室,轻轻带上门。   更衣室内,周旭低垂着眼睑,一脸的不情愿,见陈晏只顾着穿自己的衣服,根本不看他,顿时别扭地喊了下他:“喂。”   陈晏弯腰在柜子里找东西,头也不回地说:“怎么,想打一架?”   周旭一愣,“你说什么?”   陈晏手上动作不停,“不是我今天多嘴,你就不会有今天一出,还伤到手,所以,你现在是想来报仇吗?”   周旭板着脸,哼唧了半天,才一脸不情愿地说:“我是来谢谢你的。谢谢你们今天能帮我。这个情分我记下了。”   蔚乘风这人空降急诊科,连主任都对他客客气气,背景成迷,他和科里其他人不接触,科里的人对他也拒而远之。   周旭心里清楚,没有陈晏示意,蔚乘风今天是不会来帮他出头的。   陈晏有些惊讶平时和他不对付的周旭会过来道歉,他挑了挑眉,实话实说:   “我不是帮你,我帮的是整个急诊科。你出了岔子,别人可不会说你,只会说XX医院急诊科医生,换一个人,我也会帮的。”   周旭目光闪烁几下:“可整个科的人,也只有你站出来帮我。”   陈晏沉默着没说话,这话怎么回都不行,他索性不回。   周旭心情复杂地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突然说:   “你现在又和蔚乘风在一起了?”   陈晏心中一突,赫然转头,定定地看着周旭。   和陈晏打开了话匣子,周旭也渐渐放松下来,他摆了摆手:   “你不用害怕,我不会说出去的,嗯,祝你们幸福。”   陈晏心中提着的气微微一松,这才听到他后面一句话:“何况,我以后大概都不会来这个医院了。”   陈晏拧眉:“你什么意思?”   周旭指着自己打着绷带的手,自嘲地笑了一下:“你看我这样子,还做得了医生吗?”   陈晏:“怎么做不了,不能做外科,还可以转内科的。实在不行,也可以不在临床干,医生,不一定都要动手术的。”   周旭红着眼睛:“可我就想当主刀大夫。”   陈晏一时沉默。   周旭低头安静了一会儿,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我从小就想当主刀大夫,我家里就我一个儿子,我爸爸让我继承他的公司我都没同意,一心想当医生,他不支持我,我就自己养活自己,靠奖学金和压岁钱过日子。   最难的时候,五百块钱过了两个月,天天吃最便宜的泡面,一天就两顿饭,后来吃得快吐了,我就自己买酒精炉,自己煮面吃。   就那样我都不愿意出去端盘子打杂,我那时候想,我的手一定要保护好了,我的手,以后是要拿手术刀的。   有时候熬不下去了,和妈妈撒撒娇,拿点生活费,一路读到博士后,进了这个医院。他眼看着我这个儿子指望不上了,就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了个小的,想培养个能继承家业的。我妈现在都恨死我了。”   陈晏没想到成天傲慢嚣张的周旭还有这样的过往,他看着脸上挂着笑容的周旭,突然觉得没那么讨厌了。   周旭见他没接话,想了想,也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重,便转移了话题:   “你和傅彦成什么时候分手的?”   陈晏惊讶:“我和他的事你也知道?”   周旭没好气地说:“我早年跟我爸出去应酬的时候,什么没见过,你和傅彦成的事别人看不出来,我却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同的圈子太乱了,也就是这样,我之前才那么讨厌你。”   陈晏:“……那谢谢你不揭发之恩哈。”   周旭摆了摆手:“客气客气。”   陈晏咬了咬牙,看着他一副欠揍的模样,突然笑着说:   “我突然觉得你有点可爱,不如我追你吧。”   周旭脸色一变,连忙退了几步,惊恐地看着他:“你不是有蔚乘风了吗?”   陈晏捏着嗓子,娇笑着说:“你不是知道吗,同圈乱啊。脚踏两只船算什么,正好可以玩3P呢,你玩过吗,好刺激的~”   周旭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他额头直冒汗,跌跌撞撞地打开门离开:“我不试,你找别人吧。”   陈晏眯着眼睛,笑看着紧紧关闭地门,心情愉悦地想:   怎么感觉越来越放飞自我了呢。 第50章 第50章 收尾   这次的事很快就有结果了。   那个病人本来还想和医院打官司,后来听到周旭的手被打得再也做不了手术,想告他故意伤人罪后,灰溜溜地收拾东西出院,去别的医院看了。   而周旭也打了辞职报告,之后就再没来过医院。院方并未给他出头,事情不了了之。这件事,让许多人心里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周会上,科室大主任周良清坐在主位上,抱着他的茶杯,语重心长地说:   “对周旭的这个事件,我感到很痛心。出了事没关系,想办法解决它就行了,周旭呢,人都走了,我也就不在这里道人是非,不过我们要吸取这次教训,以后注意。   检查是一定要做全面的,不要听病人说不想抽,也不能因为病人家里没钱,就不给他开检查,更别怕病人不满你开检查太多就不开。   我们是西医,没有望闻问切一切知的本事,不想做检查,让他去别的医院看去。   急诊呢,是个相当综合的科室,病种多,病情轻重混杂,我也能理解大家工作的辛苦,毕竟我也是做过基层的。   病种分内外科,病人的病可不分内外科,无论这个病人是来看什么的,只要他来住院了,你就有义务把他的身体从头查一遍,打个比方,如果这个病人他有高血糖,酮症酸中毒走了,你事先没查出来,别人可不管,他只知道你把病人医没了。   当然我就这么一说,大家的医术我还是相信的,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不过,有时候光有医术是不行的,这个时候,医德就出现了。   医德,不是简简单单一句尊重,文明,廉洁这些流于表面的,给你做填空题的东西,医德,是需要你用一颗海纳百川的心,怀着谦顺恭良的心态,去设身处地地包容他们,理解他们,信任他们,把他们当作你的亲人,了解他们的需要,关注他们的一点一滴,用你十几年所学的精湛医术去拯救他们。   我这么说是有点太理想化,毕竟现在整个社会体系,相对于庞大的人口数量,医生一直是严重不足的,医生也是人,每天看管自己的病人就很辛苦,精力上,体力上都跟不上。   我也知道有些同志呢,就想混混日子过,每个月定点拿点工资,老老实实干活,不在自己的班上出岔子就万事大吉。   当然,这样也没错。个人有个人的生活方式,个人也都有个人的奋斗目标。有的人想奋力往上爬,有的人想苦研医技,有的人就只想挣口饭吃,重心在家庭,到年纪就结婚生子,而后为了下一代奋斗。   但是我始终希望,你们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自己的十年寒窗苦读,对得起自己的大好青春,我希望你们以后回忆自己年轻的时候,能觉得自己不枉走这人世一遭。   古有诸葛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今有马斯洛理论的自我实现需要,而作为一个医生,实现自我最好也最直接的办法,就看你为病人付出了多少,你又收获了多少。   扯远了,不过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啊,上学的时候只知考试背书,工作的时候只知看病干活,物质上你们是很享受了,但是一些深层次的,精神上的,关于为人处世,关于人生价值,竟然也没机会去学了。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我没上学的时候,什么千字文弟子规,我都背得滚瓜烂熟,到上学了,诗经楚辞四书五经二十四史,再到三拍两言、儒林外史、官场现形记,这些我都是通读的………”   会议室内,一开始还满怀激情地听着的众人,看周良清说着说着,画风又渐渐歪了,顿时一个个东倒西歪的。   蔚乘风偷偷递给陈晏一个疑问的眼神:“他之前就这样?”   陈晏无奈点了点头。   蔚乘风浑身那个鸡皮疙瘩,两人偷偷对视一眼,齐齐打了个寒颤。   自从那件事后,蔚乘风和陈晏意外地相处融洽了许多。   蔚青山的动作很快,不知道他花了多少代价,反正陈晏对面那栋房子是被买下了,家具重新换了一圈后,蔚乘风和蔚垚垚正式入住。   而蔚乘风和陈晏也渐渐熟悉了起来。   只要陈晏心里不排斥他的接近,以蔚乘风的手段,想取悦一个人是非常容易的。   散会之后,两人起身往外走,陈晏的眉头不自觉皱了一下。   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的蔚乘风立即注意到了,他看着陈晏没有吱声的意思,想了想,也就没有声张,而是不动声色地观察他。   陈晏走出办公室,一路和别的同事说了几句话,经过护士站的时候,他看了看表,此时已经下午六点半了,可以下班了。   “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没有人应声。   陈晏回头一看,身后却没有蔚乘风的影子。   他疑惑地目光在周围扫视了一圈,最后在治疗室门口看到蔚乘风的一个背影,此刻他正和一个小护士说话。   不知他说了什么,那个小护士脸颊通红,嗔笑着跑开了。   陈晏摇了摇头,这个招蜂引蝶的人,可真是闲不住啊。   他一个人回更衣室,此刻更衣室其他人已经换得差不多了,陈晏和他们点头打了下招呼,就走到自己的柜子旁边开始换衣服。   很快更衣室的人稀稀拉拉地走的只剩陈晏一个了,陈晏正要锁柜子走人,却感觉脚踝上粘了什么东西。   一股强烈的颤栗突然从脊椎处传至全身,陈晏身体麻了一半,瞬间就没力气了。   他疑惑地低头看去,是蔚乘风低着头在给他贴什么东西。等蔚乘风贴完了,他才发现那是护士给病人输液时用的输液贴,类似于创可贴的东西。   陈晏心中一动,立即看了下自己的另一只脚,果然脚踝处被磨得通红,甚至有点破皮。   他看了看自己的皮鞋,又看了看自己快受伤的脚踝,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刚才一直感觉哪里不对劲。   这双皮鞋之前买的,但是一直没穿过,昨天他扒鞋柜的时候找到的,今天索性就穿了,只不过没想到,会磨脚踝。   蔚乘风看着他明白过来的表情,微微一笑,而后手抓住他另一只脚踝,想给他贴另一个输液贴。   陈晏却连忙后退了一步,他脸颊微红,尽量维持着平静说:   “给我吧,我自己来就好了。”   蔚乘风:“没事,我蹲都蹲下了,顺便吧。”   陈晏:“还是我自己来吧。”   蔚乘风不容拒绝地按住他的脚,“你自己不好看到,没法粘。我来。”   说完,他直接把输液贴粘在陈晏脚踝,看看贴得不满意,没有完全盖过红痕,他想了想,把它撕掉,重新换了一个,抬起陈晏的脚踝,把它竖着沾了起来。   陈晏从头到尾紧绷着身体,等蔚乘风弄好后,他匆匆地道谢,又说:“我去外面等你。”而后,便低着头飞快地出了更衣室。   蔚乘风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出去,摸不着头脑的站了起来,开始换衣服。   某个瞬间,他突然福至灵心,嘴角缓缓咧开了,自言自语道:   “原来脚踝是敏感点吗?” 第51章 第51章 教娃   厨房里,陈晏围着围裙,忙前忙后地准备晚餐。   蔚乘风很狗腿地跟在他屁股后面团团转,美名其曰在旁边给他打下手,实则对着人偷偷地流口水。   那火热的眼神让陈晏素来淡定的表情都有些僵硬了,他僵着嘴角,说:   “这儿不用你帮忙,你去帮殷愁吧,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蔚乘风不以为然地一甩手,为了讨心上人欢心,把自个儿大哥出卖了个彻底:   “我哥说了,怎么着也不能累着你,你上班都已经够辛苦了,下班还要洗衣做饭照顾自己,帮垚垚你能尽情分,但是咱们不能厚着脸皮就受了,所以吧,你平时对垚垚口头教育一下就好,苦力活扔给殷愁就行了。”   陈晏握着刀的手紧了又紧,最后无奈地把两颗包菜丢给他洗。   而客厅里,被当作苦力的殷愁,此时正有气没力地转着笔,一脸苦大深仇地盯着面前摊着书本,抓耳挠腮地在纸上写写画画。   与他的即将抓狂相比,旁边抱着ipad打王者农药打得欢的蔚垚垚要显得轻松自在多了。   殷愁本来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他之前以为带孩子很容易,毕竟让他带人吃喝玩乐,那绝对是花样一套一套不带重复的。   然而,万万没想到地是,蔚垚垚居然还问他怎么做作业!   知道什么题吗?脑子都要沸腾起来的殷愁扭曲着脸呵呵一笑,一年级数学奥数,奥数……   鬼知道一个幼儿园小班的学生做什么一年级的奥数题啊?一到十你数全了吗?卧槽!   正吐槽着,玩游戏的蔚垚垚抬头瞥了他一眼:“小丑叔叔,你会做吗?”   殷愁埋在作业本前的扭曲的脸一僵,抬头一本正经地说:   “不就是一年级的题吗,这么简单,谁说我不会做的,啊?还有,叫我殷叔叔,别叫我小丑叔叔!”   蔚垚垚静静地注视着他几近抓狂的脸,约莫一分钟的功夫,他笑了笑,低头玩游戏去了。   不知怎的,平时最不会看人脸色的殷愁,硬生生从那几乎面瘫的笑容里看出了嘲讽的味道。   他瞬间淡定不能,卧槽,这小子太嚣张了,老子还不信治不了你!老子今天还真要把这道题给做出来,让你心服口服!   殷愁信誓旦旦地在心里放了狠话,然后转头偷偷趁蔚垚垚不注意的时候,飞快地掏出手机,放到桌子底下,一边用左手臂遮着,一边麻利地打开百度,然后把题目飞快地打了上去,发了提问。   殷愁一边偷偷注意躲避蔚垚垚的视线,一边飞速地打着字,约莫两分钟过去,终于发完,殷愁微微松了一口气,那种即将大功告成地满足和喜悦感填满了胸腔。   没有小爷完不成的巨任!   殷愁眼睛愉悦地眯了起来,然后收起手机,抬起头,瞬间吓了一跳。   “你…你…你干嘛离我这么近。”   此时蔚垚垚破天荒地没有玩他的游戏,而是几乎趴到殷愁跟前,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他,像是在探究着什么。   殷愁被他看得心里一阵虚,转瞬间大脑飞快地开始转,想着找什么借口,四岁的小奶娃娃,他懂个啥,随便忽悠一下就过去了。   正想着找什么借口,奶娃娃开了口,一副天真无邪地模样:   “丑叔叔你在网上查答案吗?”   殷愁:“……………”   现在申请不带孩子了还来得及吗::>_<::?   陈晏端着盘子进来,就看到殷愁气急败坏地在屋子里来回晃悠,而蔚垚垚则淡定地趴在陈晏给他专门买的小人桌上,认真地写作业。   为了照顾蔚垚垚,陈晏家里特意添了儿童专用的餐桌,特矮,陈晏一边把桌子支起来放菜,一边问殷愁: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殷愁非常想揭发蔚垚垚这个心机Boy,然而他最终还是非常硬气地说:“没,我自己跟自己怄气呢。”   哪知蔚垚垚根本不领他情,他抬头,大眼睛忽闪忽闪,避重就轻,把事实掐头去尾地总结了一下:“我有一题作业不会做,问丑叔叔,他也不会,然后就这样了。”   陈晏了然,以为殷愁是不高兴自己在孩子面前跌了份儿,也没急着安慰他,而是拿起了蔚垚垚地书,问他:   “哪题不会?”   蔚垚垚指了一下,陈晏看了一眼题目,而后略过了十几秒,拿出纸来,轻声说:   “这道题是这样的……”   殷愁一开始还愤愤不平,看陈晏这么快能做出来,一方面感觉更气愤了,另一方面,又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然后悄悄凑了上去。   ………原来是这样解的啊。   陈晏很快就把题目解决了,思路清晰明了,一步到位,解完题后,陈晏看着一旁发愣的殷愁,偷偷地把蔚垚垚带到了卫生间,蹲下来面对着垚垚,轻声问他:   “垚垚,你是不是讨厌殷愁叔叔?”   蔚垚垚睁大眼睛装傻:“没有啊,垚垚很喜欢叔叔们的,叔叔们也喜欢我。”   陈晏无奈一笑,摸了摸他的鼻子,“你喜欢殷愁叔叔,那今天为什么还要惹他伤心呢?”   “没有啊。”蔚垚垚有点懵。   陈晏望着他,说:“垚垚,这人呢,就像花一样,有的香,有的漂亮,有的长得大,有的长的还会动。你让一个长得大的花,和长得漂亮的花比漂亮,哪个漂亮?”   “不能又大又漂亮吗?”   陈晏温柔一笑:“上天是公平的,每朵花的特性能到极致的,就只有那一个,要么大,要么漂亮,又大又漂亮的,那是万中无一的。而我们,大都是这一万里的一份儿,你殷愁叔叔呢,他是那个大的,而你却想让他漂亮,他做不到呀,你说,他伤不伤心呢?”   蔚垚垚若有所思。   陈晏看他能听得进去,顿时松了一口气。   …………   自从蔚乘风和蔚垚垚住进了陈晏的对门之后,殷愁碍于蔚青山的利诱,隔三差五到陈晏家打一趟野食,最后干脆在蔚乘风的房子里找了个客房住了下来。   蔚垚垚住过来的时候,蔚青山说了一句“怎么养你自由决定”,陈晏拿到这一张金牌,却并没有给蔚垚垚请心理医生,也没有给他大张旗鼓的上特殊教育课。   他相信蔚家各种办法都试过了,既然到现在都收效甚微,那就按照他的方法来。   他做了一个另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把蔚垚垚送去上学了。   而且他还没有把蔚垚垚送去什么贵族学校,就是离家最近的一所普通幼儿园。   一开始校长听了蔚垚垚的情况,是不愿意收他的,陈晏把蔚家的旗号一打出来,校长连忙欢天喜地的收下了。   殷愁对陈晏的举动百思不得其解,然而陈晏没有主动解释,他也就把疑惑放在了心里。   至于蔚乘风,这是个脸上写满了“我媳妇儿最帅,我媳妇儿什么都对”的花痴。   而陈晏虽然剑走偏锋,却还真的被他给赌对了。   一连三年了,蔚垚垚一直是沉默寡言,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小世界的人,而不过一个多星期过去,他脸上就有了笑色,而渐渐地,他越来越开朗,甚至就像一颗蒙尘的明珠,开始渐渐地散发着它的光芒。   陈晏松了一口气。   一开始,陈晏还担心这孩子跟不上课程,自闭症的孩子大多数智商都发育慢,然而他考校了几次之后,发现蔚垚垚智商不仅发育不慢,他智商还很高。   而随着高智商而来的,是他接受能力快。好处是他学习能力比平常人快了三倍不止,坏处就是别的孩子四年接受的东西,他不到一个月就囫囵吞枣的接受了,现在吃不消了。   殷愁这个,就是很好的例子。 第52章 第52章 电话   陈晏并没有一次性和蔚垚垚说太多,毕竟贪多嚼不烂,怎么想,要靠他自己去领会。   他只是在他幼小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每个人都有优缺点,不要强人所难。   而这个时候,他也并没有想到蔚垚垚已经无师自通学会了恶作剧,还会一本正经地说胡话了。   陈晏又带着蔚垚垚洗了洗手,然后才带他出了洗手间,此时蔚乘风已经把饭菜都端上桌,碗筷也准备好了。   而殷愁这个没心没肺的俨然已经忘记刚才的不痛快了,有事没事招惹一下蔚垚垚,这让担心他落不下面子,从而煞费苦心教育蔚垚垚的陈晏,无fuck说。   蔚垚垚板着脸,被养地肉团团的身体一扭一扭,躲避殷愁的逗弄,却怎么也躲不过去,他也算硬气,愣是一句没吭,也没向蔚乘风和陈晏求救,而是眼睛转了转,转身下了小凳子,一把脱下了裤子,然后掏出家伙,对着殷愁尿了起来。   一室死寂。   殷愁直到等蔚垚垚完事儿了,也愣愣地发着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而蔚乘风愣了一会儿,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地笑声,指着蔚垚垚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一边和陈晏嘚瑟:   “够爽快!够爷们儿!我蔚家好久都没出现过这种匪气又流氓的人物了,哈哈哈哈哈,大哥要是知道他有个这样的儿子,脸上的表情肯定很精彩,哈哈哈哈哈不行,笑死我了!”   而一直淡定的陈晏却笑不起来。   他在想蔚青山有没有和他说过带孩子的费用的问题,有的话,他现在携款而逃还来得及吗?   人一个好好的懂礼貌的孩子送到他这不到两个星期,居然在饭桌上朝大人撒尿。   而被尿了一身的殷愁反应过来后,却并没有生气,而是逮着裤子还没穿好的蔚垚垚,一边恶狠狠地弹着他的小鸡鸡,说“让你尿叔叔”,一边笑着对陈晏和蔚乘风两人说:   “这孩子和我小时候真像,惹事儿的混球,我就因为干这样不着调的事儿,不知道被我哥修理了多少次!”   蔚垚垚一手死死地拽着裤子,一手想捂住小家伙,却被殷愁奸笑着扇开,一脸猥琐地调戏他,板着小脸,眼泪在眼睛里打滚,愣是没掉下来。   蔚乘风看着两人的互动直乐,陈晏却皱了皱眉,上去拉开殷愁,对他说:“差不多得了啊。你还是先去洗一下吧。”   殷愁翻着鬼脸冲他吐了吐舌头,跑开了。   陈晏叹了口气,帮蔚垚垚提好裤子,然后带他去卫生间洗了洗,又不动声色地问:   “垚垚,你刚才做的事,你觉得自己做得对吗?”   蔚垚垚是个敏感的人,听了这话音立即抬头看了陈晏一眼,见他表情虽然温和,眼中却毫无笑意,顿时心虚地说:   “垚垚错了。”   陈晏摸了摸他的头,“你错在哪?”   蔚垚垚沉默。   陈晏缓缓引导他:“叔叔不是要罚你,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我们再一起分析它对不对。”   蔚垚垚慢慢抬头,瘪起了嘴巴委屈地控诉:“小丑叔叔欺负我!”   陈晏心里忍不住乐,面上却维持着平静:“尊重是相互的,你都叫他小丑叔叔了,他为什么不能欺负你?”   蔚垚垚:“……”   陈晏又说:“何况你认真想想,殷愁叔叔真的在欺负你吗?”   蔚垚垚:“……”   陈晏拍了拍他的小肩膀:“小朋友呢,要懂礼貌,无论何时不能没了风度。”   蔚垚垚有些不能理解:“那别人真的欺负我,我也不能欺负回去吗?”   陈晏:“欺负你的话,你可以欺负回去,但是记得要优雅,打个比方,你们都是一朵花,他大,那你就和他比漂亮,他漂亮,那你就和他比大。懂了吗?”   “那他想打我呢?”   陈晏想了想说:“你看看能不能打得过他,打得过你就打,打不过你就和他讲道理。”   蔚垚垚看着陈晏的小眼神顿时就变了:“叔叔,你这招好下.流啊。”   陈晏一巴掌拍到他脑门上,“你懂个什么,小孩子家家,下.流是你能说的吗?”   蔚垚垚痛苦地揉了揉眉,现学现卖:“叔叔,讲道理,你欺负幼小。”   陈晏挠了挠他的头发,将他推出去,“自家人就是留着欺负的。”   等卫生间就剩他一个,陈晏才掏出来手机,拨通了垚垚校长的号码:   “喂,徐校长吗……我想就校园暴力一事和您反馈一下……”   蔚垚垚虽然小,家教却好,今天居然当众脱裤子朝人身上尿尿,蔚家肯定不会教他这样的,想来想去,估计也就是在学校里看到过这样的事,现学现用   小孩子,没有成熟的判断力,伤人不自知,这种事他知道了,自然不能当做不知道。   挂了电话后,陈晏皱了皱眉,看来,以后要多操点心了。   ……   吃完饭,陈晏收拾东西回厨房,蔚乘风一边拿着抹布擦桌子,一边一脚踢到殷愁屁股上:   “还不拖地,等着人茶水伺候你呢?”   殷愁正坐在沙发上并排和蔚垚垚打王者农药,被蔚乘风一踢,一个趔趄,手机掉了,瞬间被对家一个大招给秒了。   他愤然起身,怒瞪着蔚乘风,蔚乘风站得笔直,眼睛都没眨一下,淡淡地迎视上去,“嗯?”   殷愁瞬间落败,指着蔚乘风对蔚垚垚说:“是你亲叔叔撞我的,你可不能怪我坑队友啊!”   蔚垚垚同样淡淡瞥他一眼:“没你我早赢了。”   殷愁:“唉嘿?告诉你小子,我玩游戏的时候你还没……”   一个拖把一把撞过来:“好了,干你的活吧。”   蔚乘风没管这两个欢喜冤家,而是拿着抹布进了厨房,伸手帮陈晏接放碗筷。   陈晏瞥了一眼蔚乘风,没有拒绝。蔚乘风眉毛一挑,心里喜滋滋地。   还没等他高兴完,陈晏的手机响了。   蔚乘风眼皮子一跳,立即抬头。他看见陈晏用水龙头冲了冲手,顾不得擦手就拿出了手机。   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陈晏一向没什么朋友,下班也不和医院同事接触,这么晚了,谁打电话过来?还让陈晏这么在意?   蔚乘风心里猫儿挠了似的,他偷偷借着位置从身后偷看手机屏幕,还没看到什么,陈晏就擦了擦手上的水,转身出了厨房,接电话去了。   蔚乘风也不放碗筷了,直接藏在厨房墙角,透过玻璃墙看见陈晏在走廊上,眉宇紧锁,面沉如水的接电话。   不会是傅彦成又缠上来了吧?   蔚乘风心里警铃直响,他朝殷愁和蔚垚垚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无声地靠近走廊,想悄悄地听墙角。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蔚乘风听见陈晏哑着嗓子说了句:“我早就想你了。”   那话里带着的淡淡思念让蔚乘风眼睛瞬间就红了,好么,可不就是和老情人勾搭上了么。   蔚乘风心里憋屈,他连忙屏气凝神听他们约会的地址,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陈晏,看见他薄唇轻启,马上就能出声了。   正在此时,走廊上的风铃随风一阵轻响,蔚乘风当即脸就绿了。   还没等他收拾好心情,陈晏就挂掉电话,转身,就看到了鬼鬼祟祟躲在墙角的蔚乘风。   陈晏:“……”   蔚乘风:“………”   蔚乘风看着陈晏不咸不淡地神情,也不躲了,直接大大咧咧地站了出来,“我就想过来透透气,透透气,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晏:“……现在透完了吗?”   蔚乘风浮夸的笑声一顿,而后整个人都焉了下来,“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要有新男友了。”   陈晏的目光在蔚乘风身上扫了一下,透着玩味儿:“那你知道了吗?”   蔚乘风说:“还没听见,你就挂了电话,看见我了。”   陈晏点了点头,看着他,突然说:“我没有新男友。”   说完,他就越过蔚乘风进屋了。   蔚乘风原地傻了三秒,唉唉唉? 第53章 第53章 沉淀   蔚乘风在走廊上待了好一会儿,才一个人昏头昏脑地进了客厅,他浑身都冒着粉红的泡泡。   他现在满心的欢喜,百般猜测陈晏那句话什么意思,一会儿患得患失,一会儿乐不可支,他心里迫切想找一个人来帮他分析分析,目光转来转去,落到了一旁打游戏的一大一小两个人身上。   恰好这时,两个人突然激动地比了个“耶”的手势,从蔚乘风这个角度来看,他俩嘴角的笑容,脸上的神态,简直像复制粘贴的。   蔚乘风不知怎的,心里一个咯噔。   他立在那里,细细盯着两个人看了许久,最后沉默着回了房间,彻夜难眠。   陈晏接到电话的第二天中午,他就趁着午休的时候出去了一趟。   蔚乘风破天荒地没有紧张兮兮地盯着他,而是时常一个人发呆。   ………   装修奢华的包间内,陈晏姿态轻松地坐在椅子上,眼睛带笑地看着正站在鱼缸旁边喂鱼的年轻男人。   男人朝鱼缸里抢食物的鱼吹了声口哨,而后悠哉悠哉地说:   “你躲了这么多年了,适可而止啊,既然和家里联系了,老爷子那里总要去一趟。”   陈晏眼中的笑意顿时沉了下去:“再说吧。”   男人转过头,略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这么多年过去,老爷子对你的那些事已经看开了,他那个老顽固都软和了,你说你倔个什么劲儿。”   陈晏眼中乌沉沉的:“你不懂。”   男人耸了耸肩:“老爷子都八十了,还有半个月他八十大寿,你自己看着办吧。”   ——   蔚乘风倚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打火机,旁边的殷愁和蔚垚垚在玩积木。   途中殷愁满头大汗地凑过来:“你今儿怎么了?装蜡人像呢?”   蔚乘风淡淡看过去:“玩你的去吧。”   殷愁偷偷看了蔚垚垚一眼,见他正专心玩积木,就放开了胆子撮串:   “候八约我今晚上去极乐,你去不去?”   他口中的极乐全名极乐花园,是最近新开的一家消金窟,老板是一个风情万种的美人,里面的服务项目也是一个比一个火辣,一开业就受无数人士追捧。   蔚乘风专心玩火:“没兴趣。”   殷愁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最后邪气地落在他身下:“唉我说,你这么长时间没出去玩儿,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蔚乘风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轻笑:“你要试试吗?”   殷愁顿时像霜打了的茄子,摸了摸鼻子,怏怏地走开了,嘴里嘟囔着:“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   蔚乘风没听清他的话,也不在意,耳边没有人吵他了,他把火机收起来,整个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右手覆上眼帘,在一片黑暗中,静静地思考这如梦幻般的三个月。   从认识陈晏,到查他的信息,网上查完了,还拜托大哥查他的现实信息,之后更是做出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直到现在,搬到了他家对面。   蔚乘风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追一个人追三个月,现在这个人还没追到手。   再喜欢一个人,三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他发热充血的大脑慢慢冷静下来了。   而冷静下来之后,他慢慢回顾着自己这三个月的表现,越是回顾他脸色越差,越是回顾,他越觉得自己宛如一个智障。   那个浮夸的,没带脑子的,盲目追求人的那个人好像不是自己。   蔚乘风手指不由地捻了捻,他掏出烟,正想点上,又看到了正在玩闹的蔚垚垚,手上动作一顿,起身去了走廊上,迎着风,他拢着手把火点上,而后立在微风中不疾不徐地吞云吐雾。   对面是陈晏的房子,蔚乘风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他门前精心打理的小花圃上。   现在已经是初秋的天,穿着衬衫站在风中有点凉意,而他恍若未觉地看着陈晏门前有些萎靡的月季,心思活泛开了。   陈晏自从那天中午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就不大精神,上班空闲下来的时候也会精神恍惚,现在连门口的花他也不管了……   蔚乘风直觉那天中午发生的事对陈晏很重要,他正想掏出手机让人查一下他那天中午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想了一想,又放弃了。   他以前不用追人,基本上都是人投怀送抱,难得有个想追的人,他也是想走捷径,把人老底查个干净,好做出相对应的手段,快速得到他的心。   然而他现在不想查。   之前查了陈晏,不说他到现在根本不了解他的人,反而还把两个人的相知过程,弄的毫无惊喜。   遇到陈晏这个人,蔚乘风才知道,单从文字和图片上片面的了解一个人,是有误差的。   他这次不会再查陈晏,他想让他自己告诉他。   想到这里,蔚乘风脚步轻移,迈向对面的房子,按了门铃。过了很久,陈晏才来开门,他头发半湿着,穿着一身浴袍,腰带没系紧,露出一小片细白透粉的肌肤。   蔚乘风的视线不着痕迹的上上面逗留了一下,在陈晏发现之前,向他发出了邀请:   “我知道有个湿地公园风景还不错,明天周日,你没什么事的话,一起去玩?”   陈晏疑惑地打量着蔚乘风,总觉得蔚乘风今天哪里有点不一样,他心里奇怪,面上没有耽误回答,他为难道:   “我明天要出一趟门……”   在河之洲给他推荐的,那个游戏的原创歌争夺结果出来了,没有太大的意外,落到了沉燕头上。   一般这种游戏歌曲都是主创方根据人气和其他因素直接选定唱见,像这次的游戏主创方直接征集歌手,最后从中选人的,是个特例。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主创方的重视。   陈晏的合同一系列事情都已签订好,他第一次接私活,并不清楚行情,不过他也并不在意这些,看合同不算苛刻,就签下了。   事后在河之洲告诉他,主创方给的价位很可观了,比一些红极一时的大神唱见也丝毫不差。   听到这,陈晏心里对主创方有了些好感,更何况,他和人约好明天去录音棚,自然不会不守信,当下对蔚乘风抱歉地说:   “明天我是有要事在身,我们改天再约吧?”   蔚乘风眼中略有些失望,不明显,他轻笑着点点头,正想说什么,陈晏的手机响了起来。   陈晏示意他先等一会儿,然后进屋接了电话,电话那头是主创方不住的道歉声:   “实在抱歉,这边录音棚的使用时间出了点问题,不知您今天下午是否有时间,待遇方面,给您加三成,行吗?”   蔚乘风站在屋外等,他没有再窥视陈晏的隐私,而是很有风度的背过身,看着风铃发呆。   陈晏从屋子里出来后,看见的就是他略显沉寂的背影,这样不到处开屏找存在感的蔚乘风实在有些稀奇,陈晏不住地打量了他一会儿,而后冲他轻喊了一声。   蔚乘风回过头,眼睛里还有没收起来的迷茫,陈晏眨眨眼睛,冲他笑了一笑:   “明天有空吗?” 第54章 第54章 耍赖   第二天是个艳阳天,两人开车去了蔚乘风说的那个湿地公园,路上蔚乘风略显沉默,没有聊骚,没有自嗨,没有开屏。   陈晏对于这样的蔚乘风略显不适应,然而不得不说,这样的蔚乘风相处起来更舒服。   若说之前的他是浮在半空,像蒲公英一样飘忽不定,那他现在则是彻底沉了下去,像生了根的古树,给人一种沉稳内敛的安全感。   相处起来,有一种平和安逸的舒适。   其实两人之前交际也不多,然而第一次见面时候,蔚乘风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他很难用平常心态来看他,总是要提着心,防着他出幺蛾子。   直到上次医闹他挺身而出,陈晏才对他有所改观。一个有担当的人,无论如何不着调,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陈晏正沉思中,车里突然响起了节奏欢快的音乐。   犹如巡行和汇演,   你眼光只接触我侧面。   沉迷神情乱闪,   你所知的我其实是那面。   你清楚我吗你懂得我吗。   你有否窥看思想的背面。   和你每天如情侣相见,   说爱说天偏偏讲得太浅,   看着我吧 对住我吧透视我吧,   可感到惊讶,   你是你吧我是我吧这是爱吧,   可需要消化,   掩盖点会否好过一点,   倾斜点会否感性一点,   夜晚会面 白天道别,   才没有弱点。   陈晏一开始还没往心里去,直到听到了后面的歌词,他不由地转过头,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蔚乘风。   蔚乘风本来安静地开车,感觉到陈晏的注视后他转过头来,沉默了片刻,问出声:   “怎么了?”   陈晏笑着摇头:“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会听这么老的歌。”   话刚出口,他觉得有些不对劲,想了想,解释道:“嗯,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你的性格,感觉不太像听这种歌的人……”   蔚乘风其实没有生气,不过看着陈晏费力气解释,他也没有打断,而是安静等他说完,反问他:“那你喜欢什么歌?”   喜欢什么歌呢?   他唱的那些歌算吗?陈晏细细想了这些年唱的歌,包括他昨天去录音棚唱的,大都是古风歌曲,然而若要说喜欢又谈不上。   陈晏看着窗外,有些记不清他当年为什么选择唱这个类型的歌,他细想了许久,才想起那个时候,别人说他声音气质,适合古风歌。   适合。   真正想来,他真正打心底喜欢的,难以忘怀的,也就是和傅彦成一起听的那首“Outlaws of love”。   陈晏眼睫一颤,看着蔚乘风:“好听我就喜欢。”   蔚乘风嘴角一翘,视线看着前方,轻松地和他聊着天:“这首歌你听过吗。”   “没有。”   “没有?那你怎么知道这歌老?”   “曲风还是能听出来的。”   “张国荣的。”   “哦。”   “他的歌很好听,给你听听。”   “……好。”   就这样,路上两个小时,两个人一直听张国荣的歌,偶尔聊聊天,气氛倒也融洽。   到了地方,蔚乘风找个车位停了车,陈晏正准备下车,他突然说了一句:“他有一个爱人,男的。”   陈晏东西一僵,回头看他,蔚乘风却笑了笑,“不是我造谣,他们是自己公开的。”说完,他下了车。   陈晏愣了一会儿,直到蔚乘风骑着公路车喊他,陈晏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下了车,他说:“公园里应该有自行车吧?”   “公园里的自行车哪有我的宝贝骑着舒服,我带了两辆。”蔚乘风指了指身后:“那辆是你的。”   陈晏向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辆白色公路车安静地立在那里,车型漂亮的不可思议,陈晏慢慢走近,小心地抚摸着车身,越看越喜欢,他忍不住抬头朝蔚乘风灿烂一笑:   “谢谢啊,我很喜欢。”   蔚乘风嘴角含笑,静静注视了他一会儿,突然说:“比个赛如何?”   陈晏跨上了车,试了试:“你经常赛车,我哪能比得过你?”   “我也没经常玩,何况我技术也不是很好,这样吧,我让你十分钟,就是玩一玩而已,怎么样?”   陈晏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也不扭捏,痛快地点头:“可以,不过你不用让我,比赛总有输赢,说个奖品吧。”   这个蔚乘风早就想好了:“我赢的话,你就养我半年吧。”   陈晏笑:“怎么个养法?”   蔚乘风:“我也没有什么高的要求,你像对垚垚那样对我就好了,给我做一日三餐,给我讲睡前故事,早上带我晨跑,晚饭后带我散步,打雷下雨了能在我身边安慰我,我生病了你照顾我,洗衣做饭刷碗拖地打扫房间养花我都可以干,但是你要一个星期带我出去玩一次。”   陈晏抱着臂膀笑:“我这是养人呢,还是养狗呢?”   蔚乘风不理他嘲讽,只笑:“嗯哼。”   陈晏看着他:“挺自信哈?”   蔚乘风谦虚一笑:“哪里哪里,这不是还没比赛吗?那你赢了想要什么?”   陈晏拍了拍坐下公路车:“就它吧。”   两人定好了起跑点和终点,又约好了路线,一切就绪待发,崩紧了肌肉,屏气凝神。   “五、四、三、二………”   蔚乘风竖起了耳朵,正等着陈晏喊口号,突然身边刮起一阵旋风:“一,我先跑!”   蔚乘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迅速消失的人影,半晌没反应过来。   这……真的是陈晏?   他一边好笑,一边连忙骑车追了上去。   这片公园很大,目光所极尽是绿树和小溪,偶尔有湖泊,小型瀑布,亭台楼阁立在其中,一条条小径错综复杂,路两边都是一排排高大笔直的白杨,路上偶尔有情侣在路边嬉戏,还有家庭亲子互动,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身上,并不觉得闷热,反而有种清凉爽秋的感觉。   蔚乘风不一会儿就看到了陈晏的身影,很快就追上了他。   陈晏很享受骑着公路车,风从耳边吹过,从身体绕过去,有自由的味道,很舒服,很放松。   正走神间,蔚乘风追了上来,和他并排而行了几秒,冲他微微一笑,就要往前冲。   陈晏眼睛坏笑着眯了一下,突然压低了身体,脚下动作加快,手上一个打弯,骑着车就向他那边撞上去。   蔚乘风之前见识到了陈晏的使坏,这下看他撞过来,想都没想放慢了速度往旁边一避,却没想到陈晏只是虚晃一下,就飞快地骑远了,远远传来他畅快的笑声。   蔚乘风望着他意外活泼明朗的背影,脑门一阵黑线。   之后好几次,陈晏让蔚乘风见识到了什么叫诡计多端,兵不厌诈,又是装腿抽筋,又是给他路上放了障碍物,最后甚至假意掀人家女孩子的裙子,诬陷到他头上,导致那女孩的男朋友追着他跑了足足十几条路,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回到了终点的时候,蔚乘风心累的慢慢骑着车喘气,看着陈晏笑着拍坐下的车:“我就不客气了啊。”   蔚乘风:“……”   陈晏挑了挑眉,拿他的话堵他:“玩一玩而已哦?”   蔚乘风:“………”无fuck说。   陈晏不知道是不是和殷愁待久了,看他沉默,厚着脸皮说:   “我这叫智取,反正谁先到终点谁赢,又没规定怎么到达,我就另辟蹊径咯,在知道正常情况下赢不了你的时候,我还规规矩矩的比赛,我是不是傻?”   蔚乘风:“……你开心就好。”   陈晏看着滴着汗,看上去纵容宠溺的侧脸,一时愣住了。   他这个样子,看上去,好像无论他闯多大祸,做再多不可理喻的事,都无所谓一样。   陈晏不禁想起了自己高中毕业,生活巨变的那一年。   如果那时候他身边有个这样的人……   等蔚乘风反应过来,陈晏已经沉默着骑远了。   事实证明,这一天蔚乘风带陈晏出去玩的收获是巨大的。   陈晏对他的态度缓和多了,不再表面和他说笑,心里却排斥他,一日三餐会等着他,晨跑和散步的时候,也会等着他,会找他一起听歌,知道他喜欢甜食后,甚至还会特意做点小饼干和蛋糕带给他吃。   蔚乘风简直是受宠若惊。他一边兴奋的享受这些待遇,一边心里发虚,陈晏对他太好了,让他时时刻刻有种踩在云雾上的不真实感,他怕不知什么时候这雾就散了。   他竟然有些怀念以前陈晏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的日子了。   他以前竟然没想到自己是个抖M。   蔚乘风满心纠结,他把这事告诉蔚青山,蔚青山看了他半晌,问:“你是来炫耀的吧?”   蔚乘风顿时呛住了。不过他看了看自己的大哥,又想了想殷愁和蔚垚垚,一边抓心挠肺,一边同情他大哥。   然而他又不敢冒冒失失地告诉蔚青山,想了良久,自己趁殷愁和蔚垚垚不注意的情况下,拿了他俩的头发去给他们做了亲子鉴定。   这样一来,他就双倍纠结了。   越纠结,他就越是想做点什么,他开始学做饭,也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帮陈晏洗衣刷碗打扫房间养花,甚至接手了照顾蔚垚垚的重任,整天忙得陀螺似的,一刻也停不下来。   他知道自己心态有问题,客观来说他就是没有安全感,陈晏对他的态度变化的太大了,他没谈过感情,但他知道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步一步来,发展得太快,会过度消费两人的情分,感情基础不打牢,就像一座空中花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塌了。   陈晏把蔚乘风的状态看在眼里,他想了许久,最后打算顺其自然。   蔚乘风的这种状态持续到了傅彦成回归科室。   作者有话要说:   歌曲是哥哥的《侧面》,很有味道,不羁又潇洒 第55章 第55章 新生   那天和蔚乘风从公园回来,陈晏当天晚上就到处搜索关于张国荣的一切,从他的歌曲,到他的电影,再到他的演唱会。   大多数都是喜欢他的声音,然而还是有人评论说他恶心,陈晏无视那些负面的弹幕,一心看他的表演。   当他搜到记者拍照时,他紧紧握着爱人的手的那张黑白照片,以及他在演唱会上公开向爱人告白的那一幕,陈晏一直盘旋在眼里的眼泪刷地就落了下来。   心口一阵一阵地抽疼。   分手后,他高高兴兴地搬家,老老实实地上班,一切生活作息如旧,没有借酒消愁,没有痛哭流涕,没有失魂落魄,该吃吃,该睡睡,还能业余唱歌赚钱,帮别人带孩子。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然而,这些被他刻意藏住的伤痛,一经触碰,就铺天满地地弥漫开来。   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自己的爱人把他带回家里,向全世界宣布他们的关系,而不是整天见不得光。   不敢公然牵手,不敢稍有逾越,同学聚会都要努力克制,不能光明正大的替他挡酒,更不能为别人的一点暧昧吃醋,活的小心翼翼,不敢踏错半步。   他一直在等着那天。   他也知道傅彦成一直在努力着。   两人心照不宣,一直这样拖着。   他们原以为能这样拖一辈子的。   陈晏紧紧抱着怀里的枕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哭得难以自持。   第二天,陈晏起床眼睛是肿着的。   他一边用冰块敷眼睛,一边重新整理了一下房间。   忙活了大半天,翻遍所有角落,他把所有关于傅彦成的东西,都收在一个大纸箱内。   正要合上箱子时,陈晏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那里一串菩提手串。他用手反复摩挲了好几遍,最后取了下来,找了一个很好的包装盒放进去,小心地放到纸箱子里。   他定定注视了纸箱许久,最后拿出了宽胶带,一层层,一寸不漏的,把它封死了。然后爬上梯子,把它放到了天花板与屋顶的夹层里,合上柜门,在外面上了两把锁。   看见眼睛的肿已经消得差不多了,陈晏拎着鱼竿和桶出了门,在青石铺就的阶梯下小山丘,走到湖边的钓鱼台边,在小木墩上坐下,上饵放线,在天地清寂间,从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看自己的影子。   回头看自己的前半生,他得到了许多,也失去了许多,他之前一直厌恶的,现在却正在干着,他之前以为会长久的,反而化为泡影。   得意过,也颓废过,全力以赴过,也叛逆过,甜蜜过,也忧伤过,殷切期盼过,也绝望过,几乎世间所有的酸甜苦辣都尝了一遍,大悲大喜之后,心情意外地平静。   差不多钓了六条鱼,太阳正悬头顶上方,陈晏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收拾收拾,拎着鱼回家去。   临走前,他轻轻取出一把钥匙,随手抛到湖里,他转身就走,没有回头看它激起的水花。   至此,他和傅彦成之间的羁绊,彻底结束了。   而蔚乘风,就在这个时候进入了他的眼帘。   陈晏回家里把鱼收拾了一下之后,就开始忙活起来。清蒸,水煮,红烧,糖醋,酱汁,还有一份鱼汤,对面的蔚乘风也闻香而来,非常自觉地烫碗端盘子盛米饭。   殷愁和蔚垚垚被蔚青山接出去玩了。   蔚青山出现的次数不多,但是他和殷愁的关系进步却非常明显,陈晏淡定旁观着,殷愁那个家伙估计到现在还云里雾里呢。   午饭就他和蔚乘风两人。   陈晏一直不明白蔚乘风这种花花公子看上自己哪里了,怎么逍遥自在的生活不去过,反而老老实实地守在自己旁边。   他之前对于蔚乘风的想法心知肚明,然而人家没有开口说,他也没法子明里拒绝,一来二去,竟然演变到现在这种相安无事,几乎一起生活的程度。   陈晏心里隐隐闪过了什么,只是他没在意,而是看着蔚乘风狼吞虎咽地动作提个醒:“吃慢点,别卡住了。”   蔚乘风连连点头,嘴上动作却不慢。陈晏眼睁睁地看着他把糖醋鱼吃的差点骨头都不剩,也不在乎鱼刺,连汁都倒在碗里,混着米饭吃了。   陈晏看着看着,突然说了一句:“你以后要是馋了,就都在这边吃吧。”   蔚乘风毫无形象扒饭的动作一顿,之后就是惊天动地地咳嗽。   卡住了。   陈晏连忙翻箱倒柜地找醋给他弄鱼刺,之后的记忆就停留在那天的兵荒马乱之中。   那天之后,陈晏经常在各个角落看到蔚乘风。   他像是一只能嗅到甜味的蜜蜂,自己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晨跑时能看到他,上下班能看到他,吃饭能看到他,饭后散步还能看到他,连晚上睡觉前拉窗帘都能看到他。   简直阴魂不散。   然而陈晏心里却诡异地没有排斥,甚至于在一天晨跑的时候,看到蔚乘风远远挂在后面,自己快,他也快,自己慢,他也慢,自己停下来,他连忙停下来假装看风景。   不知道哪里戳到他的萌点了,反正当时陈晏脑子一抽,就脱口而出:“一起跑不?”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了蔚乘风像只听到主人同意,欣喜若狂的小狗一样,欢快地跑了过来。   陈晏:“………”   之后的日子,蔚乘风一步步走进他的生活。   陈晏有时候听到喜欢的歌会跟他分享,遇到奇葩的病人会跟他吐槽,丢了心爱的钢笔也会和他发牢骚。   蔚乘风以一种不可抵挡的姿态渗透到他的生活当中。   等陈晏回过味来的时候,他听的是张国荣的歌,而不是Outlaws of love。   他的生活圈不再是科室家里两点一线,而是经常骑着公路车和蔚乘风满世界跑。   他穿得衣服里添加了各种运动服,休闲衫,甚至还有牛仔裤和卫衣,而不是清一色的高档衬衫,   他有时候会想是不是蔚乘风刻意去磨灭他身上这些带着傅彦成烙印的东西,然而这个想法刚一冒出头就被他拍飞了。   那个花花公子哪有那个耐心。   而蔚乘风在他家待的时间长了,吃饭不用喊也自觉过来,还帮他洗没及时扔进洗衣机的过夜衣服,拖地刷碗打扫房间带孩子………   讲道理,陈晏很怀疑他是不是富家子弟了。   不说富家子弟,现在普通的工薪阶层,又有多少男人愿意帮着老婆洗衣做饭做家务带孩子?   就连之前的傅彦成,不也是把这些全部扔给他,一概不管吗?   咦,好像哪里有点奇怪………   陈晏没多想,而是顺其自然得过日子,他尝怕了想太多的苦,也受尽了走一步看三步的折磨。   从现在开始,他要开开心心地,潇潇洒洒地只为自己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讲道理,前一段时间我一直在调整节奏,想加快进度,想让大家看得不那么枯燥无味,然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我浑身难受,整个人都不对了,我天生性格慢,我的爱情观也是细水流长,现在想开了,我就想怎么写怎么写吧,我流水账,我检讨 第56章 第56章 改变   这一天,他们如常早起晨跑,吃早餐,一起上班。   陈晏本来都穿好了衣服,然而他扫了一眼口袋,顿时头就疼了。   他不信邪地摸遍了口袋,转头问穿戴整齐站在那里等他的蔚乘风:“记得我的钢笔放哪了吗?”   蔚乘风的表情非常惊讶:“又丢了?”   陈晏蹲下,开始扒柜子:“不知道,我再找一找吧。”   他蹲下来的时候,腰背处露出一小片,明黄的简约休闲毛织衫,和深色的牛仔裤显得他皮肤特别白。   蔚乘风的目光不自觉地跟着他的身体走,在他腰背处流连。   突然,陈晏整个人伏了下去,伸手去扒最底层的物品,与此同时,他的裤子又向下拉了一截,竟然隐隐露出了股.沟。   蔚乘风瞳孔瞬间放大了两秒。等反应过来后,他连忙转移了视线,整个人背过身去,语气僵硬地说:“我出去等你。”   陈晏正忙着,当即随手挥了一挥,表示他知道了。蔚乘风忙不迭出了更衣室,靠在墙边闭上眼睛喘气。   本来这么点尺度在他心里根本就不会留下痕迹,然而他连续好几个月吃素,现在见到苹果都忍不住想按住捅一捅,更别提眼前这活色生香的一幕。   好一会儿,心口的躁动平复了下去,蔚乘风才睁开眼睛,这时有人想进更衣室,蔚乘风牢牢堵在门口,低声说:   “主任在里面。”   来人看了看时间,连连朝他感激地笑了笑然后无声走开,偷溜去了值班房。   蔚乘风抿唇一笑,正百无聊赖地等着陈晏出来,一转头却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傅彦成远远走过来。   自从陈晏和他分手后,蔚乘风就没见过傅彦成,他先是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听说病假还没请完,他就请了事假,之后就消失了许久。   而今天,他再次露面,比以前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然而不可否认的是,他这样颓废忧郁的气质,也显得整个人也比之前有味道了许多。   蔚乘风心里顿时警铃直响。   他等了那么久,现在和陈晏的关系好不容易起色,傅彦成这一回来,搞不好就前功尽弃。   这一瞬间,什么不真实感,什么纠结,通通都是虚的,蔚乘风这一段时间一直飘来飘去的心,突地就落到原地了。   他收拾好心情,又瞥了一眼傅彦成的位置,在心中略算了一下他的步速,转身推门进了更衣室。   更衣室内,陈晏正在锁柜子,看见他进来惊讶道:“怎么又回来了?”   “快交班了,过来催一催你的。”   心里默默算了算时间,蔚乘风面不改色地走了过去,替陈晏整理领口:“你衣服弄乱了。”   这一段日子蔚乘风和陈晏已经很熟了,他这样亲密的动作陈晏已经不会很敏感地察觉,他只是疑惑地低头:“有吗?”   “当然。”蔚乘风的下巴在他头顶,声音淡淡地从头顶传来。   陈晏看蔚乘风磨磨唧唧,催他:“还是赶紧去交班吧,反正等会就穿上白大褂了,看不出来。”   话音刚落,更衣室的门开了。门开的响动让陈晏的注意力不自觉地被吸引了过去,他扭头看了过去,看到一身风尘的傅彦成僵立站在门口看着他,一动不动。   陈晏看了看他,又回头看向自己和蔚乘风的姿势,才觉得这动作有些暧昧。   他一时尴尬,却没有打断蔚乘风,而是乖乖地站在那由着蔚乘风给他弄领口。   蔚乘风一直注意着他的神色,见他没有一见旧情人就丢了魂,意犹未尽地把手从他锁骨上拿了下来,拿下前还别有意味地用中指在上面刮了一下。   他最近的表现太老实,以至于陈晏对他没什么防心,根本没注意到这不痛不痒的一刮,但是那个站在门口,一直沉寂地盯着他们的傅彦成却注意到了。   他不仅注意到了,还看到了蔚乘风背着陈晏递过来的挑衅眼神。   他的目光只在蔚乘风身上停留了几秒,便又紧紧缠绕到了陈晏身上。   让他失望的是,人前一直非常注意和别人有肢体接触的陈晏,竟然对蔚乘风的挑.逗不置一词。好像他早已习惯了。   他像一个旁观者,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亲密的互动。   然而这些都不是对傅彦成造成沉重一击的   让傅彦成感到胸口隐隐作痛的,是陈晏整体穿衣风格的改变。   和陈晏认识十几年,他知道陈晏是个怎样的人。   他是个活的很特别的人,认定了什么,就一直不会改变。   一个用旧的餐桌,如果要换掉,他会跑遍商场,只为买一个类似的。   一个喜欢的发型,他能连续三五年不换。   一首喜欢的歌,他会一直单曲循环。   然而,他现在却抛却了多年的白衬衫西裤和皮鞋,改变了十几年的暗色系搭配,整个人穿得鲜亮又有朝气。   就像一朵黑白照片上的玫瑰,突然上了色一般。   傅彦成心里模糊地想到,大抵自己也是被他抛弃的一部分。   一时间他难过得几乎哽咽。   然而现实却不允许他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难过中。   陈晏很快换好了白大褂,走向门口,保持礼貌的微笑朝傅彦成说:“麻烦借过一下。”   傅彦成一怔,艰涩道:“和我不必这么客气。”   跟在陈晏身后的蔚乘风眯起了眼睛,目光不客气地在傅彦成身上打转,他偏头想说什么,最后忍住了。   这时候太嘚瑟不好。   有种小人得志的嘴脸,会有报应的。   然而他真的好想得意的笑啊怎么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晏并没有回头,也不知道此刻蔚乘风的内心的波动,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傅彦成,等着他让路。   傅彦成艰难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无力地让了路,陈晏冲他礼貌一点头,就从他身边走过去。   蔚乘风跟着他走出去,路过傅彦成的时候,他微微停顿了一下。而后不言不语地走开。   沉默是最有力的嘲讽。   本来事情到这里已经完美收官,蔚乘风对于今天的所见所闻很满意,但是他们刚迈了几步路,后面的傅彦成突然说:   “我妈真得了心脏病。主动脉关闭不全。”   本来向前走着的陈晏赫然停下脚步,回头,拧眉看他:“不可能,我查了她的病历,是伪造的,证据确凿。”   蔚乘风刚飞扬起来的心情瞬间荡了下来,不悦地看向傅彦成。   傅彦成却没看他,而是盯着陈晏解释道:“她之前是没有,是最近才出现的问题。”   陈晏:“………”   他说:“所以呢?”   这关他什么事呢?   傅彦成看着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难过:“我知道过几天你外公八十大寿,这么多年了,该放下了。别真的等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那一天。八十了,不小了,你能陪他几年呢。好好珍惜。” 第57章 第57章 离婚   之后的一整天陈晏都不在状态。   他仍然每个病房晃悠,仍然应对自如地面对各种突发事件,然而一闲下来,他就安静地坐下来,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傍晚的阳光细碎地打在他精致的眉眼上,透着别样的脆弱和距离感。   蔚乘风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夕阳美人图。   他走到窗前顺着陈晏的视线看过去,是一个风景很美的花园,两栋高楼和一堵高墙把它围在中间,一条绵延曲折的花廊贯穿整个花园,中间有石桌石椅,假山喷泉。   花园里四处可见人影,有三五成群拿着自拍杆嬉笑的小姑娘,有大人抱着孩子教他辨认花朵,还有穿着病号服,头发花白的老人背着手慢慢地散着步。   这花园建了不知道多少年,春去秋来,景致与以往也并无不同,若说实在有什么感慨的,大抵也就是那句非常有名的诗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对于一个急诊科医生来说,伤春悲秋太浪费时间,然而陈晏却看它入了迷,蔚乘风不由得联想到了早上傅彦成说的那句话。   外公?   蔚青山之前给他的资料上,因为侧重点的问题,关于家人,也就是简简单单的六个字,父母车祸双亡,并未提到其他。   现在又出来个外公?还八十大寿?   蔚乘风心里暗自嘀咕,以陈晏的性格,有血亲,却这么多年没见,倒是有点耐人寻味。   然而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他上前拍了拍走神中的陈晏:   “发什么呆呢,下班啦。”   陈晏面上神情一怔,很快回过神,若无其事地说:“这么快啊,等我把这个病程写完,马上啊。”   约莫半个小时,两个人才嘻嘻闹闹地从科室出来,不过都是蔚乘风单方面活跃气氛,而陈晏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刚到大门口,眼尖地蔚乘风就看到了长身玉立在梧桐树下的傅彦成,嘴角的笑意顿时微收。   可真是阴魂不散啊。   他这会儿可没想到自己缠着陈晏时候的模样,只是悄悄地打量着陈晏,见他面不改色地从傅彦成身边走过,蔚乘风嘴角玩味一挑,瞥了一眼稍显失魂落魄的傅彦成,哼着小调走开了。   两人没有去停车场的方向,一路沿着马路边的人行道走,还没走出一百米,身边就停了一辆车,车窗放了下来,傅彦成的脸探了出来:   “我送你们一程吧?”   这还真成了打不死的小强了?   蔚乘风的胸口瞬间就升腾起满腔的火,他也顾不得陈晏什么反应,一味站着不说话不是他风格,他眉眼那么一眯,皮笑肉不笑地说:   “谢谢您好意啊,不过不用了,我们骑车回家,环保又健身。您啊,还是好好回家照顾妻儿吧。”   陈晏没有管两人之间的暗流汹涌,他站在一边,眉眼之间有些不耐烦。   而面容一直略显暗沉的傅彦成听了他这话却瞬间眼睛一亮,像是早就急于解释却苦苦没等到机会那样,立即就开口了:   “我没有妻儿。我和江茹她,离婚了,孩子也不是我的。” 第58章 第58章 魔性   蔚乘风嗤笑一声,嘲讽技能全开:“那又如何?你离婚了,孩子不是你的,你造成的伤害就不存在了吗?是不是别人把你杀了,再冲你说声对不起,你在天堂就会原谅他?”   傅彦成眼睛乌沉沉的,看着眼前碍事的人,皱眉道:“这好像不关你事。”   立在一旁神情不耐地陈晏终于听不下去了,他转过身来,看向蔚乘风:“我有点话和他说。”   蔚乘风嘲讽技能还没发挥到淋漓尽致,给别人的伤害还没他酝酿情绪浪费的体力多,就像耗了大量的蓝发出终极技能,结果技能还没放到Boss身上,他就被迫掉线了一样,这感觉,甭提多憋屈了。   蔚乘风压抑着情绪,有点不大情愿的向前走了一段路,前面不到十米拐弯处,就是他们公路车停放的地方。   他的步伐越来越快,心里暗道,拿到车就赶紧骑回去,喊陈晏走人,绝不给他们留多的相处时间。   而这边,蔚乘风走开之后,陈晏连脸上最后的一丝温和也褪去了,他良好的家教不允许他在别人面前落另一个人的面子,但是当只有两个人在场的话,他就没必要忍耐了。   他面上冷得出奇:   “我想你可能还没弄明白,你没老婆了,孩子也不是你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吗?我没给你戴绿帽子也没抢你老婆更没有使下作手段报复你,你来找我做什么呢?”   傅彦成一怔,连忙解释:“我不是来找茬的,我只是想向你说一下……”   十几年的了解,陈晏一眼就看出他真正想说的是什么,刚才那样说只是想恶心他一下,至于他的低姿态讨好,陈晏以前吃他那一套,现在却不了,当下冷笑一声:   “说什么呢?再续前缘?我们已经分手了,现在的关系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顶多在前面加个同学,而我也不想搞分手了还做朋友那一套,我觉得烦。   我想你也了解我,我做什么决定都会三思,连淘宝买个东西我都会先放购物车放个三天,三天后还想要才买,与你断个干净更是我思考一个多月后得到的结果,所以我们不可能重新开始的。   你早上也说了,阿姨病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句话我反送给你,你还是多陪陪她吧。”   一连串说了这么多,他有些累了,看着傅彦成转为惨白的脸,他也懒得再多说什么,当下浑身的刺收了个滴水不漏,仪态良好的冲他道歉:   “抱歉,我刚才情绪有些激动,说了些不中听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我也衷心地祝福你能找到一个好伴侣,就这样吧。”   说完,他再也没有看傅彦成难过的神色,转身走开。   刚走到拐角处,看见蔚乘风面色阴沉的脸,他一愣,“你这是怎么了?”   蔚乘风胸口急喘了一下,脸憋的通红,好半天,才一脸屈辱得冒出来几个微弱的字眼。   陈晏没听清,他支起耳朵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蔚乘风脸都绿了:“车!被!偷!了!”   他有多么宝贝公路车陈晏是知道的,然而看着气得眼睛都红了的蔚乘风,陈晏这一整天的满腹愁肠却瞬间捅了个底,全部消失不见。   蔚乘风的表情太魔性,事情也太戏剧性,一个豪门公子哥的公路车被偷了——   他忍了又忍,最后实在没忍住,转身趴在墙上笑得浑身直哆嗦:   “哎呀好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不行我停不下来了哈哈哈哈哈~” 第59章 第59章 老头子   转眼两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陈晏辗转反侧了两天,最终还是在他外公八十大寿的那天,打扮得光鲜亮丽地过去了。   蔚垚垚被接回蔚家过周末,殷愁也不知道去哪鬼混了,平日里热热闹闹的房间就只剩下蔚乘风一个人。   他焦躁地在客厅踱步,最后忍不住一个电话打到殷愁那里,电话那头殷愁明显喝醉了,大着舌头说:   “啊?回去?蔚小凤你是不是傻?我好不容易躲开你大哥出来逍遥自在,我怎么可能回去自投罗网?嗝~不和你说了,冷落了美人可就不好了~”   直到手机里传来嘟嘟声,蔚乘风还在思索着殷愁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直觉大哥和殷愁之间有点猫腻,然而想到稳重沉肃,一副老干部做派的大哥,他又不是那么确定了。   正在这时,蔚青山的电话打了过来。   “殷愁在你那儿吗?”那头的声音不复他平日的沉稳,能轻易地听出说话人语气里的急躁。   他大哥和殷愁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蔚乘风警惕地问:“你找他干嘛?”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那就是在你那儿了?”   蔚乘风:“管他在不在我这儿,你找他直接给他打电话不就成了?”   “他手机打不通。”   “骗谁呢,我刚才还和他通话呢。”   “……”   蔚乘风话刚出口就知道事情大发了,果然,那头冷笑了一声,随便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了。   蔚乘风一脸无辜的看着手机,兄弟,你自求多福吧。   一个小时后,一个堪称乌烟瘴气的奢华包间内,蔚乘风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孤零零地喝酒,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不时有人过来敬酒,也不时有人贴上来,蔚乘风脸色一沉,也不言语,眼神凌厉地斜过去,把人吓得立即哆嗦着走了。   蔚乘风在外面并不比陈晏面前。他气性大,脾性也傲,对包间里其它人都是爱答不理的,敛着眸子喝自己的酒,显得有些沉默。   包间里的人闹归闹,但都注意分寸,风流场上多少浪里淘出来的人物,都是人精,见蔚乘风这架势也知道他只是来散心,不是来和他们闹的,所以一直都注意躲着他,别碰了他霉头。   但是架不住有人喝醉了,管不住脑子,自己跑过去作死。   一个人端着酒杯跌跌撞撞地在他旁边坐下,“三少,我说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哥几个好不容易聚一下,你躲这儿干什么?来,喝酒喝酒!”   他又是攀交情,又是插科打诨的,一副高姿态的模样,还真的有那么点教训小弟的味道。   包间里的人虽然各玩各的,但都偷偷留意着这边。他们乐的看他笑话,并没有人出来帮他圆场,都是生意场下的朋友,平日一边道兄弟一边背后捅刀的主,交情能好到哪里去。   蔚乘风坐在那里,明显感觉到四周不时扫过来的视线,他是烦面前喝醉的男人,但也不想耍把戏给猴子看,当下淡淡说了一句,   “你喝醉了。”言下之意,他不追究。   和醉酒的人讨论他到底有没有醉酒是一件非常烦人的事,蔚乘风现在就碰到了。   “我哪里醉了?我醉了吗?我没醉!我真的没醉!三少你就是不想喝,咱们这么久的兄弟你不会这一点面子都不给吧?”   包间里的人是想看热闹,但不想真个把蔚乘风惹恼了,当下众人七抬八抬,把他架了出去。   看着眼前发酒疯的男人红着脖子被人架走,蔚乘风心里别提多操蛋了。   他站了起来,冷着脸推开人群往外走,别人不不敢留他,跟在他后面一个劲儿的道歉,蔚乘风仿若未闻,直到出了会所,他拿起烟,叼上,正要点上,一只手打着火凑了过来。   蔚乘风收回拿打火机的手,单手插兜,深吸一口烟,闭上眼睛,享受了一会儿这带着尼古丁的烟草气息,慢慢吐出烟圈儿,另一只手拿着烟自然垂下,食指轻轻弹了下烟灰,点点烟灰飘飘荡荡地落下,在夜晚的霓虹灯下,显得格外迷离魅惑。   旁边那人看呆了。   蔚乘风睁开眼睛,眼尾略带深意地扫了过去,插兜的那只手掏出来,略显漫不经心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便走向自己的车。   那人知道今天这事儿算过了,忙不迭的跟上去献殷勤:“三少,您今晚喝了不少,我喊人给您送回去?要不给你喊个代驾?”   蔚乘风摇头:“这点不算什么,你回去吧,玩的愉快。”   ——   另一边,一座满是珍稀树木的后花园里,陈晏微微低头,腰背挺得笔直,一副恭敬谦和地姿态站着。   而他前面是一个拿着剪刀修饰树木的儒雅老人。   老人凝视着他的宝贝树,一边剪,一边说:“舍得回来了?”   沉默。   老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以为只有我这把老骨头到了土里你才会来看一下呢。”   沉默。   老人叹了口气,把剪刀放到佣人手里,又接过毛巾擦了擦手心的汗,摇头自怜自艾:   “年纪大喽,中看不中用了,连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娃都敢欺负我。”   陈晏:“………”   他忍不住辩解:“我不是小毛娃。”   老人哼了一声:“我上一次见你你可不是小毛娃吗,怎么,翅膀硬了,我老头子叫一下都不愿意了?”   陈晏:“……”   老人把擦完的毛巾递出去,转过身,打开手,一边在别人的服侍下穿好大衣,一边说:   “你和那小子怎么样了?”   陈晏闷声说:“分了。”   老人眼睛一瞪:“我不是说之前那个,我是说现在这个!”   陈晏:“???”   “就是蔚家的那个小子嘛!”   陈晏:“………”   “我们没在一起。”   “哼,真当我老头子糊涂了?”   “……”   老人穿好了衣服,转身去旁边的藤椅上坐下,接过佣人递上来的一杯新茶,喝了一口,而后说:   “蔚家那小子,小的时候我见了一下,是个不错的娃娃,他们家呢,家风倒是不错,没那些歪风邪气,你过去也不会受罪……”   “等等。”陈晏无奈地说:“外公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别说我暂时和他没什么,就是有什么,我也不一定会去他家啊?”   老人眼珠子一瞪:“在一起不好好过日子你想搞个杠头!”   陈晏:“……”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皮认真解释道:   “外公,我是同性恋。我不娘,我也没什么病,除了性向问题,我和正常男人没什么两样。就算我和别人在一起,也不代表我要像女人那样嫁过去,还去他们家住。”   老头子嫌弃地看他一眼:“谁说让你嫁过去了?他蔚家权势再大,我不同意,他们敢?”   他又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才说:“你们两个小娃娃,又都是男人,在一起,整天面对的都是一个人,关注点都在一个人身上,很容易有些小摩擦小矛盾,还不大容易低头。你住他家就不一样了,可以把矛盾一致对外嘛!”   陈晏:“………” 第60章 第60章 wcnm   蔚乘风回到家里,衣服也没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他不时抬头看一下对面的房子,然而直到他熬不住睡过去了,房子的灯也没亮。   第二天,闹钟一早就把他吵醒了,蔚乘风迷糊着眼,宿醉胀得他脑仁疼,摸了半天才找到手机随手关掉,继续趴着。   不到三秒,他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下一刻,腰一僵,差点扭到了,他茫然地抓了抓头发,才扶着僵硬的腰去了洗漱,而后飞快地去敲对面的门:   “起床了!”   一片死寂。   “起床上班了!”   持续一片死寂。   “你再不应声,我打你电话了啊?”   ………   睡得这么死?   蔚乘风疑惑地掏出手机,打了电话过去,然而那边一片忙音。   难道昨夜没回来?   等了一夜又起了个大早想一起晨练的蔚乘风顿时萎靡了下来,喊了司机过来接他,软趴趴地回去睡了个回笼觉,一个小时过去之后,才懒洋洋地坐车去上班。   然而直到等交班了,陈晏的身影都没出现。   蔚乘风在查完房了之后,悄咪咪地去了主任办公室:   “陈晏没上班啊?”   主任正在文件上写字:“你自己打电话不就知道了?”   蔚乘风:“他请假了?”   这句话直接戳到了主任的心窝子,他笔直接往桌子上一摔,整个人阴阳怪气:   “他哪用请假啊,院长直批三个月假,让他在唐老家好好进修。”   “唐老?”   “可不是,唐家世代从医,一向是医疗界的领军人物,唐老呢,又不知道多少人花重金想听他一堂课,咳嗽一下都有一连串人紧张的人物。”   说到这里,主任鼻翼微耸,脸上带了点微妙的嫉妒和轻蔑:“说来这小陈的手段可真是不得了,有福气跟在唐老身边一段时间。”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里行间的意思,都是暗示陈晏用了不入流的手段。   蔚乘风抬头看他,面上和和气气地问:“您的意思是?”   主任并没有把一个别人随时塞进来的实习生看在眼里,见他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心里一肚子的话立即有了发泄之地:   “小陈这个人专业能力没得说,可惜就可惜在他没把心思用在正途上,哼,我看他出去进修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医院里看病,积累临床经验来得快!   那些大佬们的看家本领怎么会教给他?他学一些皮毛又有什么用?   你是没见过那些人,死守着一门本事不放,防学生像防贼似的,有什么你自己看,看懂了是你本事,看不懂,那是你悟性不够,呵呵,我看小陈花这么大代价也是白搭!”   蔚乘风依旧和和气气的模样:“我有些不懂,他花了什么代价?”   主任眼睛转了一转,觉得和这个实习生说也没什么,反正他人快要走了,当下露出了一个颇有内涵的猥琐笑:   “那些大佬们不缺钱又不缺权,你说小陈付出了什么?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有才的人呢,都是比较博爱的,何况小陈长得那么水灵,要是我,我也心……”   “砰——!”   在一众人忙得团团转的时候,主任办公室里突然传出了一阵鬼哭狼嚎的叫声,众人一听,里面模糊的喊着“救命”,以为是主任被哪个病人或家属趁虚而入了,这下子不得了了!   他们连忙放下手头的事,一边打电话喊保安一边集合众人抄家伙,如临大敌地推开主任办公室,却看到了一副意想不到的画面——   办公室里,满地狼藉,纸和笔扔得到处都是,周围还有摔碎的花盆,主任非常狼狈地蜷缩在地上不住得打滚,哀嚎着护着头和腹部。   而众人心里一向风流倜傥很有风度的蔚乘风,此时眉宇间带着煞气,冷着脸一言不发,脚下专心地踹着地上的主任,招招毒辣,毫不留情。   地上的主任被踹狠了,口不择言道:   “我告诉你你完了!你别想在这个医院实习下去了!”   蔚乘风脚尖一挑,踢到他肋骨上,痛得主任又是一声哀嚎,骂骂咧咧道:   “你他妈是不是神经病!wcnm!”   蔚乘风恍若未闻,趁他抬头骂人的时候,一脚踢到他脸上,那半张脸以飞快得速度肿了起来,他疼得又是一声嚎,转而朝门外惊呆了的众人吼:   “你们死了的?”   门外的人齐齐一个激灵,连忙挤进办公室,赶紧拉架,然而蔚乘风此时已经把主任提了起来,一拳又一拳往他脸上招呼,招呼完上脚又是狠狠往膝盖上一踹,把人踹飞出去之后,追上去又开始连环踹。   而拉架的人他们越拉越乱,五六个人拉一个人,竟然半天都没拦住他,一团混乱中,主任受得伤反而更重了。   他只感觉之前蔚乘风的动作虽然狠,但是有条不紊,还不急不缓,现在却明显踢得快了许多,还杂乱无章了起来,有生之年他也感受了一把无影腿。   主任疼得发涨的大脑一时反应迟钝,直到有三只脚同时落到了他身上的时候,他才突然反应过来。   霎那间,好像身体所有血液直涌大脑,他满腔愤怒得指着那些人,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那些拉架的医生顿时一窝蜂涌了过去,一副心急得不行的模样,三下五除二把他抬出了办公室,去病房急救去了。   蔚乘风淡淡地看着他们装腔作势的模样,用手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头发,泛红的眼角,凌厉的眼神,都让他看起来有男人味极了。   他喘了口粗气,走出主任办公室,直奔更衣室,脱掉白大褂,收拾收拾东西,走了出去。   病房里,主任已经醒了,远远听到一窝人在劝他情绪不要激动,然而他的声音却非常有穿透力:   “我和他势不两立!”   “走着瞧!%@&≠∞”   “你们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也踢我了!是谁踢得我心里有数balabalabala………”   这时候大主任周良清已经知道这事赶了过来。   关于蔚乘风的身份,整个医院只有他和院长知道,可怜这个被打的主任,因为种种原因,周良清并没有告诉他,却没想到会出这样的篓子。   他到了之后,把病房的人清出去后,和主任说了几句话,然后留下脸色如土的主任,走出了病房,正好看到蔚乘风走得不远的背影。   周良清连忙追了上来,不住地向他道歉,而后说:“不知情者不罪,你打也打了,踹也踹了,这件事就过去吧,我把你调到坐诊那边吧——”   蔚乘风一路未停,任由周良清说了一堆好话,又是求请又是讲道理,最后到科室门口的时候,蔚乘风才停了下来,一副家教良好的模样,   “谢谢这一段时间主任的照顾,不过实习的话,还是就这样结束吧。你不用担心没法跟校长交差,那栋楼和小花园我还会盖的。   至于今天的事,我压根儿没放在心上,主任您也千万别放在心上,我不是有意冒犯您手下的人,今天就是临走前感谢他的照料,和他切磋切磋拳脚功夫,一不小心没控制力度而已,好在没让主任受什么伤,大家不要伤了和气才是。这样吧,我们改日再会。”   周良清想起那个被打的鼻青眼肿满身淤青的人,脸上的笑显着挂不住。   没受什么伤?EXM?   蔚乘风冲他笑了一下,然后往医院外面走去,坐上司机开来的车,对他说:   “去唐家大宅。” 第61章 第61章 下马威   然而蔚乘风却没能进去唐宅。   一个穿着西装的管家模样的人眉目慈祥的对他说:“真是不巧啊,我们家老爷带小少爷出去了。”   蔚乘风:“我不是来找你们家老爷的,我是来找陈晏的。”   管家:“都一样啊,小少爷他和老爷出去了。”   蔚乘风愣了:“你们家少爷不是叫唐进儒吗?”   管家喜气洋洋得一笑:“是啊,不过我们还有个小少爷,是姑奶奶的孩子,姓陈,名晏。”   蔚乘风:“………”   管家:“三少您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蔚乘风举起手僵硬得摆了一下:“既然不在的话,我就不进去了,劳烦帮我通传一下,我明天再来。”   而后,他就转身,有些蒙圈地坐上车子回去了。   管家看他的车没了影子,才转身进了宅子,一路进了后花园,凑到正在和陈晏下棋的唐老耳边,耳语了几句。   唐老爷子听完之后满意得点了下头,才继续抓耳挠腮,埋头苦思冥想。   一分钟。   两分钟。   ……   五分钟过去,向来耐性好的陈晏终于忍不住出声:“外公你还没想好吗?”   唐老爷子瞪了瞪眼:“你懂个杠头,我这叫慢工出细活,当年你妈妈陪我下棋等半个小时都不吭声!”   说完,他气呼呼地下了一子。   陈晏眼睛也不眨的随后放下一子,然后开始一个个捡子。   唐老爷子连忙按住他的手,撒娇地笑:“我刚才手滑!那个不算,重来重来!”   陈晏:“……当年你也是下个五子棋还悔棋,妈妈还一声不吭的吗?”   ………   于是,拜陈晏所赐,蔚乘风接下来的几天都没能进唐家的门。   第一天,管家:“真是抱歉,老爷和小少爷没回来。”   第二天,管家:“还没回来。”   第三天,管家:“依旧没回来……不过老爷说了,回来之后第一时间联系您…”   ……   第五天,管家:“抱歉……”   蔚乘风摆了摆手,笑着说:“我不是来拜见老爷和小少爷的,我是来找你们大少爷的。”   管家笑眯眯地:“不巧了,大少爷已经半个月没回来了。”   蔚乘风:“………”   他明明昨天还听人说唐进儒回家了的。   到了这个地步,他也终于回过味来了,敢情唐家这是在摆下马威呢。   还没追到媳妇儿就先被媳妇儿娘家人摆一道,他估计是头一份儿了。   不过他心里却有种受虐般的畅快。   他追陈晏不是一天两天了,唐家应该也知道,没有明摆着阻止他,也就是间接支持了。   而这个下马威,估摸着就是考验他呢。   因此蔚家的一家老少最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自从几天前他回家里住之后,就每天早上跑出去一趟,不到两个小时又回来,之后一整天躲房间里不出来。   整个人还一直傻乐。   神经病。   他这边过得潇潇洒洒,陈晏那里却简直度日如年。   清雅幽静的水榭里,陈晏正有气无力地靠着栏杆,他旁边的唐进儒吹着口哨喂鱼,好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好一会儿,陈晏有气无力地开口:“你能不能劝劝老爷子,把我的手机还给我啊。不行你借我钱给我买一部也好啊,我现在的日子真的很难熬啊!不能玩手机电脑,不能出门,感觉脱离了社会一样!”   唐进儒眼皮子耷拉着,不咸不淡地开口:“自家兄弟,说什么借?”   陈晏:“那就送我呗。”   唐进儒:“送你你岂不是要欠我一份人情咯?那你岂不是亏大了?”   陈晏:“我不介意。”   唐进儒:“我介意。”   陈晏:“………”   他恨得牙痒痒。这人好贱啊。   果然两个人从小玩不到一块儿是有原因的。   陈晏决定忍辱负重:“打个商量呗,你电脑借我玩玩。”   唐进儒:“不行,老爷子发话了,这一段时间要让你静静心,你啊,还是老老实实得待着吧。”   没有手机的第一天,陈晏心痒难耐。   没有手机的第二天,陈晏心急如焚。   没有手机的第三天,陈晏简直易燃易爆炸。   没有手机的第四天,陈晏已经能稍微控制情绪了。   没有手机的第五天,陈晏开始欣赏起唐宅的美景了,偶尔还去书房看看书。   没有手机的第六天,陈晏几乎成了无欲无求的和尚,心静如水。   没有手机的第七天,陈晏已经能静得下心花一下午的时间,和唐老爷子这个臭棋篓子下一盘棋了。   无论唐老爷子怎么撩拨,怎么耍赖,他都不动如山,毫无波澜。   一棋结束,唐老爷子手里棋一放,对旁边的人说:“把小少爷的手机拿来。”   终于能拿到手机了,陈晏一时有些恍惚。   唐老爷子站起来,捶了捶背,身体有些晃。   陈晏连忙站起来扶了他一把。   唐老爷子摆了摆手,笑话他:“这一段时间难熬吧?”   陈晏笑了笑:“刚开始挺难熬的,后来也就习惯了。”   唐老爷子:“那你现在知道该怎么对蔚小子了吧?”   陈晏愣:“这怎么又扯到他了?”   唐老爷子:“别打马虎眼,什么时候和小蔚在一起啊?”   陈晏无奈:“外公你是不是忘记我几个月前才和上一个男朋友分手?”   唐老爷子眼珠子又瞪了起来:“这离了人和没了手机有什么分别,你离开那个人,就可以立马找下一个人,就像你没了手机,你可以去钓鱼下棋赏花散步看电视,你总不会一直等手机。”   陈晏:“………”无fuck说。   唐老爷子又说:“现在想明白了?”   陈晏有点回过味来:“外公,这一码归一码吧,这人再换,也要我喜欢他吧。”   唐老爷子嗤笑:“你不喜欢他?”   陈晏:“………”   唐老爷子白他一眼,食指点了点他的胸口:“当你有什么事难以分辨的时候,不防静下来听听自己的心。”   陈晏若有所思。   唐老爷子转头背着手看风景,陈晏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好半晌,唐老爷子才回头看他,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小晏,你终于回来了。”   这话里感慨的意味太浓,陈晏眼睛瞬间湿润起来。   唐老爷子笑着打量了他一会儿,拍了拍他的肩:“这才像我的乖孙。文文静静的,没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   陈晏酝酿的情绪一下子破功,没好气地说:“什么文文静静,那是形容男人的?”   唐老爷子:“男人如何,女人又如何,过分强调性别,说明你才真的在乎它,就像一直强调男女平等一样,之所以强调,因为它本身就不平等。等哪天真的平等了,也就没人去提了。   你不用一直提醒我你是个男娃娃,也不用证明自己到底娘不娘,前几年呀,我查了些书,知道这个同性恋吧,他和娘不娘的不搭边。   小晏,我知道你这些年受了不少苦,当年的事呢,我也有责任,怪我把你妈妈宠得太过了,要什么有什么,导致时间长了,她太过自负,也只顾自己感受,学不会为别人着想。   你爸爸,书生气挺浓的,不过啊,文人嘛,总有些迂腐和清高的,我不太喜欢他,不过你妈妈当年一心嫁他,我不想让她嫁过去吃苦头,但为人父母的,哪能坳得过孩子,她嫁就让她嫁吧。   不过到底性格不合啊。婚后吵吵闹闹的,好几次过不下去,彼此磨合,在你身上花的心思就注定少了些。而你高考的那一年,正好是他们吵得最凶的一年,等你高考结束了,他们精神还没缓和下来,就碰到你的事。   有时候啊,霉运来了,挡也挡不住。你妈的性格问题,你爸的清高迂腐,他们俩的矛盾重重,种种前提相辅相成,导致你成了唯一一个泄愤的目标,之后的那些事,其实是在意料之中的。”   说到这里,唐老爷子摸了摸发愣的陈晏的头,宽慰他:   “当年我忙于你父母的葬礼,一直没来得及和你说句话,现在我补回来。   孩子,这不怪你。”   陈晏愣愣得看着唐老爷子。   这句话他等了十二年。   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还没经历过大风大浪,面对这种事,他被沉重的打击和内疚压的几乎直不起腰,周围的人好像都在用有色眼睛看他,好像都在谴责他,指责他,挤兑他,嘲讽他。   因为他害死了自己的父母。   他心里害怕极了,又惊又怕又内疚自责,他很茫然,更没脸见自己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岁的外公。   所以,他逃了。   但是这十几年里,他曾经无数次希望那个时候,能有个人对不够成熟的他说一句:“这不怪你。”   他终于等到了。   虽然时间不对。   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他只是好像有什么一直沉甸甸压在心底的东西,消失不见了。   整个人都轻了一截似的。   陈晏望着唐老爷子,突然一把上前抱住他,难以抑制得大哭了起来。   唐老爷子立即嫌弃地推他:“鼻涕别擦我身上!”   陈晏一边把鼻子往他肩膀擦一边哭着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唐老爷子:“……唉你个小兔崽子,你骂谁呢?” 第62章 第62章 进门   蔚乘风这天一大早依例来了唐家,按照惯例问了一下后了准备转身,却没想到管家笑着喊住他:“三少爷,我家老爷有请。”   这惊喜来得太突然,蔚乘风愣了好半天,嘴都合不拢,傻笑着拎着礼物进了门。   第一次登门,他挑的礼物比较中规中矩,鉴于他托人打听的唐老爷子的喜好,带得是些珍稀药材和古玩字画,还有一副限量版的钓鱼竿是送给唐进儒的。   唐进儒对这个礼物表示出了极大的欢喜,转身就把钓鱼竿收起来尘封了。   他喜欢喂鱼,又不是喜欢钓鱼。   而唐老爷子明面平平,甚至特意为难了蔚乘风半天,一会儿说渴了,一会儿肩膀酸了,一会儿要出去修剪他宝贝的观赏树,让蔚乘风递东递西的。   而向来最没有耐性的蔚乘风居然一路乖乖得照做,还做得殷殷勤勤,开开心心,一点勉强都没有的样子。   直到陈晏坐在旁边都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两声,老爷子才意犹未尽的摆了摆手:“你们出去玩吧,知道你们年轻人没耐性,和我们这些老人待不到一块儿去。”   蔚乘风笑嘻嘻得答:“唐爷爷您一点都不老,看上去比我太爷爷年轻多了。”   蔚乘风太爷爷九十多岁了,一脚都踏进棺材里的人。   唐老爷子手上动作一个不稳,一株雀梅硬生生被他剪秃了,原本多么富有诗情画意的韵味的树瞬间就变成了一个烧火棍。   这些观赏的树全是他常年累月亲手修剪的,一时间,他心疼得直哆嗦,朝罪魁祸首摆了摆手:“赶紧走赶紧走!”   蔚乘风和陈晏悄悄对视了一眼,连忙趁老爷子发飙之前偷溜了。   然而就有人不怕死,唐进儒放完鱼竿回来看客厅里没了人,来了后花园又只看到唐老一个人,而他的目光顺着唐老的视线看过去,嘴角一翘,“一.柱.擎.天?”   唐老脸上的悲痛欲绝一收,转头回击他:“钓鱼开心吗?”   唐进儒眼睛眯了起来:“珍稀药材?古玩字画?我什么时候不知道您喜欢这些了?您不是喜欢种草和涂鸦吗?哦,某个只会下五子棋的臭棋篓子,哪天外头知道了,是不是要传言你爱好围棋,是国中圣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话音还没落,唐老就拿着剪刀冲了过来,园子里顿时出现了两个人你追我赶的画面,佣人站在一边旁观,冷漠脸。   这个场景每个星期都要出现好几次。   另一边,陈晏和蔚乘风偷溜后,两个人来到了一栋偏僻的亭子里。   这座凉亭非常偏僻,周围的景色却非常漂亮,蔚乘风忍不住赞叹出声:   “唐宅的风格真是别具一格。”   陈晏笑着看了一下他,说:“这个宅子其实也没建多少年,是我外公特意为我外婆建的。我外婆是南方人,喜欢这种风格。”   蔚乘风顿时一脸惊讶。他毕竟不是那个年代的人,并没有听说过老一辈的风月传言,没想到唐老和他妻子这么恩爱。   更何况蔚家从商,唐家从医,两家以前并没有太多交集。   陈晏转过身,带他慢慢参观唐宅,顺便给他说些以前发生在宅子里的奇闻异事。   蔚乘风饶有兴致的听着,他心里又是好笑又是酸涩。   原来陈晏小时候这么调皮。   而他也慢慢地留意到,陈晏说的事大多发生在他高中以前,高中以后的近乎没有,这有点奇怪。   毕竟,陈晏父母出车祸是在他高考之后,他高中就是再认真学习,没道理不去一次外公家。   蔚乘风直觉高中里陈晏发生了什么事,并且这是个陈晏不愿回忆的时间段,他心思电转,不好问出来揭人伤疤,索性把疑惑藏在心底。   然而,或许是已经放下了,也或许是天时地利,心里的话不吐不快,陈晏主动说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一不小心入了农药的坑,死命挣扎爬不出来,为了保证以后的更新,我痛定思痛,决定卸载了。嗯,明后两天加更吧。这是个flag,欢迎监督我(?⌒`?) 第63章 第63章 前半生   “我父亲是个花鸟画师,母亲呢,是个舞蹈老师。   我小的时候,我父亲和母亲特别容易闹矛盾,他们有特意避开我,但是我有一次放学早,回家的时候撞到他们吵架了,当时我偷偷躲开了,当作什么都没看。   而之后的那些年,就一直偷偷观察他们,从蛛丝马迹中判断他们有没有吵架。   我父母他们吵架和别人不同,别的夫妻吵架惊天动地,吵完了家具要换一轮,脾气来的快,吵完了,火泄完了,就握手言和。   而我父母吵架的时候,就像卓别林的无声电影一样,父亲就一直坐在画板前写写画画,母亲在他的画室开最大的音响,一个人跳舞,什么时候跳累了,什么时候走人。   和好,也是因为时间长了,气渐渐消了,爸爸送妈妈一幅画,妈妈给他跳一支舞,然后若无其事得继续生活。   两个人冷战,和好,和好,冷战,周而复始。   每次他们冷战的时候,就把我送到我外公家,等他们和好了,才把我接回家。嗯,我一年365天,有300天是在外公家度过的。哦,我爷爷奶奶在他们结婚前就过世了。”   说到这里,陈晏低头自嘲一笑。   蔚乘风一直细心端详着他,看他用一种说故事的语气,宁静平和得描述自己的父母,就像是说两个陌生人一样,心里像被蜜蜂蛰了一样,涩涩的疼。   陈晏渐渐陷入了回忆中,眼眸深处泛起水润的光泽,他不着痕迹的吸着气,小幅度地眨了眨眼睛,嘴角含笑,用一种比较轻松的语气说:   “可能他们越是不关注我,我就越想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从小到大我什么都做了。   不好好学习,打群架,染头发,玩葬爱家族,上网,玩游戏,早恋,去酒吧,夜不归宿。   能干得我都干了,就是没试过离家出走。因为我怕我离家出走一个星期回去,却没有人发现我失踪了。   就算这样,父亲还仍然沉浸在他的书画世界里,母亲仍然致力于和他的书画争宠,什么都没有改变。   反倒是我疯来疯去,自己先泄了气,慢慢地改变,一心奔着学习,后来上了高中,还常年占据老师的口头禅,在各位学校领导面前都露了脸。”   蔚乘风一直安静地听他说,他心里清楚,陈晏想要的不过是倾诉,不是什么安慰。   而终于听到了高中阶段,直觉陈晏要亲自揭开压在他心头已久的伤疤,他不自觉开始屏气凝神,生怕露了一个字。   陈晏的眼神渐渐悠远,“那是一个很平常的晚上,我跟在后面协助校领导巡夜,是为了抓在学校里晚上偷偷约会的情侣。那天晚上一波三折,最后在厕所抓到一对男情侣。   说来有些好笑,我以前捣乱的时候谈过几次恋爱,都是女生写情书给我,我看着人长得漂亮,带的出去,不玩深情那套又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就答应了,其实我心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我没想过和她们亲热,没想过占她们便宜,连约会我都觉得敷衍,我当时只以为我不喜欢他们,没多想。   直到那天晚上看见众目睽睽之下的那对男情侣,我起了反应,我才知道我有些不正常。   那一段时间父母在闹离婚,那时候我母亲埋怨我外公,当初她想嫁人的时候为什么不拦着她,已经有些疯魔了,已经很久不和外公联系了,她也不许我和外公联系。   我的手机被没收,偷偷给外公写的信也没了踪影,想出去打公用电话,她就天天接我上下学,不给我在外面独处的时候。后来,我借同学的手机联系外公,再打,却变成了空号。后来,我才知道是我母亲威胁外公换的号码。   那件事在学校闹得轰轰烈烈,那两个人几乎成了过街老鼠,而我第一次接触这方面的事,就看到了这么惨烈的一幕。   幸好当时是黑夜,那么多手电筒照得不是我,众人的焦点也还不在我身上,不然,我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后果。   我当时知道自己这个事,都吓坏了。父母指望不上,外公联系不了,身边同学没有一个敢告诉他们的,我只能默默地把这些压在心底。”   他说了这么多,蔚乘风的关注点却渐渐歪了。   他起了反应?   对谁?   蔚乘风磨了磨牙,莫名想到了陆庭知。   然而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他也没有名正言顺吃醋的权利,更别提还是吃这八百年前的醋。   蔚乘风把这件事放在心底,专心听陈晏说他的过往。   时近中秋,正午的天还有些炙热,而他们身处长长的紫藤花架下,周围是葱葱郁郁花草树木,外界的嘈杂声被隔绝了,阳光也经过层层滤过碎成斑斑点点地洒下来,连风吹进来都是清凉的。   蔚乘风就在这带着微风拂藤的宁静中,听见陈晏用一种释怀的语气轻声说: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恋情,叫同性恋。   我当时消极了很久,几乎一蹶不振,后来有一天,我意外地和那对男情侣联系上了,渐渐地,我看到了他们互相打气,很恩爱,转学,一起努力靠同一所大学,我的心里才好过一点。   从那开始,我几乎是玩了命的学习,我想考个好成绩,我也真的考了一个很好的成绩,别的父母都很期待子女考一个好成绩的,我想普天之下父母都相同的吧,就把成绩告诉他们了。   他们也的确很开心,觉得自己把我教育的很好,我趁着他们高兴的时候,就和他们出柜了。   之后,就像所有不同意子女和他们看不上的人结婚相爱那样,他们采取了最传统的,从古发展至今依然没有落时的,把我关了起来。   我那个时候,大概十六岁吧,空有年龄,却不够成熟,不懂得迂回战术,我青春期没有完成的叛逆,在这个时候,我完成了。   我离家出走了。   我以为我的父母不会出去找我。   我甚至以为他们或许哪天吵起来了,就忘了被关起来的我。   谁能想到,我父母,他们这两个几乎与世隔绝的人,能开着车没日没夜得找我。   明知疲劳驾驶容易出事,他们还是满世界地找我。   而我母亲那个别扭的人,她甚至都不愿意向我外公求助。   之后的事,你大概能猜到了吧。我爸妈车祸过世了。”   蔚乘风听完后,沉默了许久。   陈晏对他父母的称呼一直疏离得像个陌生人,而最后却喊了这个亲昵的称呼,语气里音自责内疚几乎要溢出来。   陈晏没说他父母过世后自己怎么样,但是他大致也能猜出来。   他都不知道这些年,陈晏是怎么挺过来的。   他自己被家人宠到大的,从小的时候就更对男孩子有兴趣,他没觉得这有什么,随着后来家里后来发生那么多事,家人也渐渐放宽心怀,他更是第一时间出柜了。   可以说,他前半生一直都太顺风顺水,他不能设身处地地了解陈晏的悲哀和无奈,更无法对他的痛苦产生共鸣,但是,这不妨碍他心疼陈晏。   蔚乘风有些酸涩地看着难掩哀伤的陈晏,试探地伸出微微颤抖的右手,在他肩膀上方僵了半晌,迟疑了许久,才轻轻拍了几下。   而拍完之后,他的手没有立即拿开。   蔚乘风深深地凝视着陈晏,慢慢凑近了,见陈晏没有表示反对,才像碰易碎的物品似的,小心地把他搂到怀里。   怀里的陈晏一直沉默着没说话,手指却紧紧拽着他的衣服,温热的身体在怀,蔚乘风一时有些心潮澎湃。   直到惊觉肩膀处有些湿润,蔚乘风发热的头脑才微微冷静下来,瞬间嗓子一堵,眼睛泛酸,他张开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脸颊在他柔软的头发上蹭了又蹭。   蔚乘风静静地抱了他一会儿,感觉怀里抖动的身体微微平息了下来,才说:   “上天是公平的,他给了你前半生太多磨难,那你后半生注定要福运绵绵的。”   陈晏僵了一瞬,微微尴尬的从他怀里出来,后腿半步。   他的眼睛还有些红,陈晏尽量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   “那你呢?我看你就运气一直很好,难道你下半生要磨难重重?”   蔚乘风有意逗他开心,当即笑弯了眼睛,不要脸道:“我下半生只会更加幸运。”   陈晏:“呵呵。”   蔚乘风踌躇了一下,最后叹了口气:“你别看我运气很好,其实我以前一直不想要这么好的运气的。”   陈晏惊讶地挑了挑眉:“哦?”   蔚乘风顺手拉过他,笑着说:“站这么久不累吗?找个坐的地方我细细给你说。”   陈晏瞥了一眼自己被他拉住的手,没好气地看了笑嘻嘻的蔚乘风一眼,“你倒是不见外。”   蔚乘风笑而不语。 第64章 第64章 帮忙.捉虫   两个人在石椅上坐好了,蔚乘风仍然没有松开陈晏的手。   他的手很好看,指节修长白皙,指甲是淡淡的粉色,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美。蔚乘风觊觎了他的手很久了,心里一直惦记着哪天陈晏能用手帮他一下。   他不露声色地把陈晏的手握在掌心里把玩,渐渐地,竟有些热血沸腾。   陈晏敏锐地察觉到了蔚乘风的眼神变化,他微微用力,就把手抽了出来,面无表情地问:“你不是要和我说话吗?”   蔚乘风手里一空,顿时心里也有些空荡荡的,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神色逐渐认真起来:   “从别人喊我的称呼说起吧。你以前有没有想过,我家里这一代只有个大哥,还有一个姐姐,为什么别人却喊我三少?”   陈晏猜测道:“按照家族排行?”   蔚乘风笑了笑:“不是,我们家旁枝太多,是不算在家族排行的。别人喊我三少,是因为我还有个哥哥,亲哥哥。”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一下,陈晏见他刚才还灼热的眼睛瞬间黯淡下去了,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这种带着回忆色彩的话题总是让人高兴不起来,然而蔚乘风漂亮的桃花眼还是笑着弯了下,   “你猜的没错,我哥哥他很早就走了。   不仅我哥哥,我一家人都非常不顺,都说富不过三代,穷也不过三代,按说我们家应该渐渐衰落了,但恰恰相反,我们家却一直蒸蒸日上。   外界把我们家几乎奉上了神坛,我们自己却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太过树大招风,外界多少眼睛盯着呢,随时准备把我们拉下马,再用力踩上两脚。   老一辈们一直都很小心,所有子嗣从小就给他灌输万事靠自己的概念,就怕有一天家族倒了,我们还能靠自己活下去。   不过千防万防,到底没防住。从我父辈开始,家里大灾小难不停,子嗣渐渐凋零,到我们这一辈,情况更甚。   先是我二哥意外去世,之后是我大哥也被算计了一次,再到我姐姐被骗,没名没分生了孩子,到现在还没嫁。   家里的三个小辈出事,眼看着就剩我最后一个没遭什么暗箭的,还弯了,家族后继无人,外界满城的风言风语,尽是看笑话的,族里那些老家伙终于彻底怒了。   他们不再小打小闹,索性撕破了脸,见谁撕谁,不在乎祖辈攒下的偌大的家业,不在乎亏本与否,不在乎营业,只要把对家干得倾家荡产,就算赢。   那一段时间到处腥风血雨的,几乎大半个商业圈都受到了牵连。”   陈晏听得热血沸腾:“后来呢?”   蔚乘风眉毛轻轻挑了一下:“后来就变成了这样。   表面上依然风光霁月,其实内里做事就是一群土匪,逮谁咬谁,不过做事风格还更潇洒了,怎么高兴怎么来,别人敢笑话我们就打到他不敢笑话。   我们以前倒是韬光养晦,一直低调做事,但是又换来了什么,索性就折腾开了,爱咋咋地吧,我们家现在别提多开明了,只要健健康康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他两手摊开往石椅上靠,感慨万千道:“我们家,运气最好的就是我了。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我几乎都怀疑是不是我们家的气运都集中在我一个人身上了。”   他虽然面上没有太多表情,陈晏却莫名觉得他在悲伤。   他以前以为这就是个没心没肺,任意妄为的公子哥,而今天才知道,原来蔚乘风小时候也是多灾多难。   他从头到尾说自己很幸运,并没有提及其他,陈晏却能想象得到,看到至亲的人受伤,还被小人暗算,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受。   这样的情况蔚乘风见了那么多次,却从没见他有过消极的心态,不得不说,陈晏是有些佩服的。   蔚乘风并不知道陈晏所想,他只是把搭在石椅上的手迟疑着搭到陈晏肩上,低头看着他安慰道:   “所以说人生呢,没有过不去坎,大风大浪,小吵小闹,总能挺过去的。   我知道你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容易胡思乱想,我只是想告诉你,过往值得回味,但不能沉溺其中,毕竟,那些已经过去了,是无法改变的,我们需要做的,是往前看。努力让以后不后悔今天你所做的事罢了,就这么简单。”   蔚乘风平日里总透着股不正经,不成熟的味道,然而他认真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就像有两座灯塔一样,整个人都在熠熠生辉。   陈晏被他的颜暴击了一下,有些愣神,眼神有些移不开,他脑子里有些模糊,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他喃喃道:   “我觉得很难啊。”   蔚乘风凝视着他,冲他轻轻一笑,低声宠溺得说:“没事,我教你。”   两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渐渐暧.昧了起来。   不远处一座假山后,唐老本来猫着腰偷窥呢,看到这情形,连忙用双手遮住眼睛,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唉呦呦,现在的小年轻啊,真是一点也不害臊。”   一旁的唐进儒抱着肩膀,百无聊赖得靠在后边的假山壁上,听了这话,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   唐老捂住眼睛等了好久,没忍住手指悄悄分开,露出了两条缝,悄悄观察那边,发现两个人还在对视,顿时就蹬圆了眼睛,沉不住气了:   “怎么还没亲上?这两个怂货!”   “亲啊!赶紧亲上去啊!这是拍电影呢?还慢动作?”   “快呀!快呀!对,再快点儿!”   唐进儒看见老爷子又是跺脚又是呐喊助威的,说:“老爷子你这么急,你上啊?”   唐老回头就踹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骂我呢?啊?你真当我老头子不上网的?”   这边叽叽喳喳得争吵,而那边陈晏看着蔚乘风渐渐放大的脸,竟然一时忘了躲开。   直到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鼻息间皆是他身上带着点香水味儿的味道,整个人被紧紧抱住,陈晏才反应过来。   然而他第一反应是,心里并没有排斥。   陈晏一直睁着眼睛,看着蔚乘风投入的表情,感觉唇上他温柔的试探,清醒得意识到,自己并不想推开他。   抛开成见细细想这个人,一直以来,蔚乘风似乎对他特别小心,从牵手到拥吻,他一直是试探的态度,仿佛他只要一喊停,他就会发乎情止乎礼一样。   陈晏心底有些密密麻麻的感触,他说不清是什么,却顺从地选择了遵从自己的内心,轻轻闭上了眼睛,回吻了一下他。   蔚乘风感觉到陈晏的回应,愣了一瞬之后,立即激动了,他舌尖立即攻城略地,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法式热吻。   一吻结束之后,两个人都感觉像是累久了还缺氧的鱼,气喘吁吁得抱着对方,蔚乘风高兴地抱着陈晏,笑得见牙不见眼,热情地在陈晏耳朵上亲了又亲。   而陈晏的喘息声就在他耳边,蔚乘风听着听着,不自觉浑身一僵,条件反射得用力抱紧了他。   陈晏拍了拍他的背,喘着气说:“快放开我,要喘不过气了。”   谁知蔚乘风的东西不仅没松,手臂的力气反而加重了。   陈晏这下感觉就像胸口碎大石一样,他难受得拍着蔚乘风,终于蔚乘风稍稍松了一下,哪知陈晏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他的脖子就被突袭了。   陈晏感觉到颈项和锁骨间的热吻,一时间喘得更厉害,他不是毛头小子,感觉到自己渐渐升高的体温,他连忙出声制止:   “够了,蔚乘风!”   蔚乘风却恍若未闻的自顾动作着,嘴上动作不停,手也没闲着,他手指灵活得钻进了陈晏的衣服,在他腰际轻轻摩挲着。   他调情的手段是多少年风月场上练出来的,不一会儿的功夫,陈晏就感觉浑身的体温直线上升,简直要烧起来了,正在这时,蔚乘风不知碰了哪里,他情不自禁就呻.吟出声。   蔚乘风受到鼓励一般更加激动了,动作更加放肆,陈晏恼羞成怒道:   “停下来!”   蔚乘风模糊得呢喃着:“停不下来了,燕燕,我停不下来了。”   他声音沙哑得不行,带着情.欲的性.感,陈晏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他着急地看着四周,这块地方隐蔽是隐蔽,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有人过来了,他急的额头直冒汗。   而他思索的间隙,他的上衣扣子已经被解开完了,陈晏感觉蔚乘风的头有向下的趋势,顿时口不择言得说道:   “你快停下来,我帮你用手行了吧?”   蔚乘风觊觎他的手已久,听到这话,勉为其难得顿住了,而后眼巴巴得看着陈晏。   陈晏:“………”   我特么的是造了什么孽???   而另一边躲在暗地里的唐老爷子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激情四射的画面,又是害臊又是难为情,他徘徊犹豫了许久,在打断两人好事和放任自流,发展人道主义为重之间艰难抉择,最后目光放空了好一会儿,转身没了魂似的走开了。   唐进儒在他身后嬉皮笑脸:“活该。”   唐老爷子深恨自己现在没有长长的胡须,没法具体体现出他有多么愤怒,他转头看了看四周,折下一根藤枝就抽了过去。 第65章 第65章 打算   陈晏和蔚乘风收拾好了去餐厅的时候,唐老爷子和唐进儒都已经坐在位置上了,菜也上了一半。   陈晏进了房间,就觉得气氛怪怪的,他拿眼瞧了一下,发现他外公脸色有点奇怪,而唐进儒则表情玩味的看着他俩。   他有些做贼心虚的咳了声,在侧面坐下,笑着问:“你们来很久了?”   蔚乘风亦步亦趋地跟在陈晏后面,有样学样地在他旁边坐下,他简直变成了盯妻狂魔,从头到尾眼睛恨不得黏在陈晏脸上。   唐老爷子看蔚乘风一点都没有收敛的样子,看着他的眼神顿时就更奇怪了,他拿腔捏调的问:“你带他玩得怎么样啊?”   陈晏一听就有些心虚,他抿了抿唇,尽量绷着脸,说:“没出去玩,就在宅子里转了转。”   唐老爷子阴阳怪气得哦了一声,说:“没什么事的话,就赶紧回去上班吧。年纪轻轻的,还是好好工作为重。”   陈晏一愣:“不是说给我放假三个月,让我好好跟您学习吗?”   唐老爷子嗤笑一声:“医疗行业进展那么迅速,我一把老骨头了,能教你什么?何况,他就那么一说,人家尊敬我老同志,给我面子,我总不能蹬鼻子上脸吧,你在这儿待一个星期就够了,真有心,你以后多来几趟吧。”   陈晏唔了一声,扒了几口饭,说:“知道了,知道了。”   唐老爷子说完他,又说起了蔚乘风:“小蔚啊。”   蔚乘风连忙狗腿地应了一声:“外公,怎么了?”   唐老爷子吓了一跳:“唉你喊谁呢?”   陈晏也是一愣,顿时有些微恼地看着蔚乘风,这人没脸没皮的样子,他今天可算见识了。   这还没在一起呢,连称呼都喊上了。   蔚乘风含蓄地笑笑,眼睛朝陈晏那瞄了一下,又冲唐老爷子说:   “外公,我和陈晏在一起了。”   唐老爷子还没说话,陈晏就在桌子下掐了蔚乘风一下,看着唐老爷子,僵着脸笑道:   “他说着玩的。”   蔚乘风笑中带泪地看了陈晏一眼,强笑着对唐老爷子点了点头。   哪知唐老爷子眼睛却顿时就瞪圆了:“陈晏你什么意思?不是恋人你白给他占便宜?”   陈晏顿时一噎,他这时候再不知道刚才被唐老爷子看到了,就真的是智商感人了,他脸皮可没蔚乘风那么厚,顿时整张脸都烧起来了。   他本身长相偏于斯文白净,是那种清新淡雅的美,现在带着点绯红,立即有那么点绮丽勾魂的味道,本来不理解怎么有男人会喜欢男人的唐进儒,都有点理解了。   而蔚乘风则对着陈晏看了又看,而后厚着脸皮对唐老爷子笑嘻嘻得说:“外公他跟你开玩笑的,我们的确在一起了。”   唐老爷子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他手里的筷子动了又动,又问蔚乘风:“那你和小晏在一起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这就是要考验蔚乘风了。   这人还没在一起呢,就先来个见家长的场景,陈晏顿时有点恼羞成怒得朝唐老爷子嚷嚷了一下:“外公!”   唐老爷子大手一挥:“你别打岔,让他说!”   蔚乘风心知唐老爷子这一关是一定要过的,有傅彦成的例子在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家长成为他们的阻拦的。   他敛起嬉皮笑脸的神色,放下筷子,腰身挺直了,认真说道:   “我这一段时间在认真了解医疗行业,我准备开一家医院,资金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地皮也在看,最近在家里做企划案。   以后陈晏要是想在他的医院继续工作,就在那边工作,要是不想在那边工作,也可以来我们俩的医院,他想上班就上班,想做科研就做科研,就算不想再做这一行了,我也能养活他。”   他又说了许多细节问题,从头到尾都能听出来他不是一时兴致来了,在胡闹,而是有认真在做这个事。   陈晏也是这时候才认真地看蔚乘风。   他五官长得很好眼睛虽然是桃花眼,却并不显得轻浮,笑得时候,整个人像是个不务正业的浪荡的公子哥,而现在他不笑的时候,陈晏才发现他的脸庞线条过于分明,看上去异常沉稳,甚至是有点严肃的。   而且他一直以为蔚乘风是闲的蛋疼去医院玩玩而已的,毕竟平时他看上去,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谁知道还真的有正事。   陈晏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蔚乘风这个人,真的像是戴了一层又一层的面具,每一层都显示着不同的一面,每揭开一层,就让他惊喜一分。   而唐老爷子心里则对他很满意,能考虑两个人的将来,说明他是认真的,不过他面上哼了一声,说:   “你这只说了你将来的工作,那你和小晏两个人呢?”   这个他早就想过了,蔚乘风不急不躁得说道:“如果他愿意的话,我打算和他结婚。如果他还喜欢孩子的话,我们可以去试试代孕。”   唐老爷子却皱了皱眉:“你要转国籍?”   蔚乘风摇了摇头:“我不转,但是我会努力。一年不成,我等五年,五年不成,我等十年。总能等到的。”   唐老爷子拧了拧眉,到底还是觉得他有些异想天开,   “从古至今,哪个朝代没有同性恋?汉朝那几个天子还基本上都是,几千年了,到现在也没见现在允许同性结婚?”   唐进儒一直旁观,到这里终于说了句话:“好了好了,争什么?结婚怎么了?结婚又离婚的多了去了,法律的那一纸契约除了结婚分点财产能有什么用?陈晏他缺钱还是咋滴?赶紧吃饭,吃饭!”   他说完朝蔚乘风招呼了一下:“我爷爷有什么说得你心里不舒服,你别介意啊,他就这性格,赶紧吃饭吃饭,菜都要凉了。”   蔚乘风看了看一直在愣神的陈晏,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吃完饭后,又在唐宅消磨了一段时间,蔚乘风终于要告辞了。   陈晏把他送到门口,对他说:“明天不要过来了,我后天就回去了。”   蔚乘风坏坏地笑了一下:“这么舍不得我?”   陈晏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蔚乘风沉默了一下,看他安静的脸,出其不意得偷亲了一下,才得意洋洋得说:“那我走啦,后天见。”   陈晏站在原地看他走。   蔚乘风却半路折回来,用力抱了他一下,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而后转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从车窗里朝他挥手告别。   陈晏怔怔得看着他,一时间几乎泪如雨下。   他说:“不管多少年,我一定娶你。”   陈晏擦着眼泪骂道:“混蛋为什么不说是他嫁给我?” 第66章 第66章 惊喜   陈晏并没有后天回去,他进了屋就和老爷子辞行了。   老爷子很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急什么?他好好和你告白了吗?他有认真追你吗?送花啊请吃饭啊看电影啊约会啊这些他做了吗?没名没分地和他在一起也就算了,现在还黏着人家跑,人家前脚才出门,你后脚就要跟回去,之前傅彦成的例子你忘记了?”   蔚乘风有认真追他吗?   陈晏回忆良久。   一个人心里若是喜欢上一个人,就会觉得他哪里都好,回忆起来都是甜蜜的。   他发自内心地冲老爷子笑了笑:   “相比于鲜花红酒烛光晚餐,我更喜欢他陪我晨练陪我做饭陪我发牢骚。他不是冲着成为恋人而追的,我感觉得到,他是冲着一辈子的伴侣追我的。他和傅彦成不一样。”   唐老爷子哼了一声,不赞同道:“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方面,谁主动,谁就处于弱势,一开始就处于弱势,你会越来越没有地位,别说我老头子讲话不客气,你们以后吵架的时候,他一句话就把你抵住了你信不信。”   陈晏摇头:“这种日子我过了十年,我能分辨出来蔚乘风是不是这样的人。他对我很好。”   唐老爷子一口唾沫差点喷到他脸上:“男人啊,要么你图他钱,要么图他权,就是不能图他对你好!他今天对你好,改天可以对别人好!到时候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陈晏笑了笑:“我不要权,也不缺钱,我就图他对我好。好一日是一日,好一年是一年,万一能好一辈子呢?再说了,我们就算没走到最后,中间这一段时间我够幸福就好了。再说,你和外婆不也一直很好?”   说到这里,他整个人仿佛都在发着光,冲老爷子字正腔圆地说:   “我已经赌输过一次,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我不怕再赌第二次。”   唐老爷子沉默良久,最后别扭地哼了一声:“说不过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唐老爷子从头到尾没有说赞同他们,但是他态度摆得已经很清楚了,他很支持,在一起可以,但是他要处于上风。   不过感情的事,哪里就能真个分清你我,来个一较高下呢?   不过他能表示支持,陈晏已经很感激了,更何况,他知道外公都是为自己好,当下抿唇笑了一下:“多谢外公。”   老爷子别过头,背着他摆摆手:“好了赶紧走赶紧走,别在我跟前碍眼。”   陈晏抱歉得冲老爷子鞠了一躬,说好了要陪他三个月,结果现在就要走。不过他虽然内疚,却并没有迟疑,很快就收拾好东西出发了。   老爷子在他出门的时候喊了一下管家:“你送他回去,别人我不放心。”   管家开车一向是最稳的,几十年的驾龄从没闯过红灯,从没超过车,也没越过道。能慢从来不快。   老爷子这样说,大概是当年他父母的事,给他造成了心理阴影。   陈晏嗓子一哽,当下手中的行李抱住老爷子,眼泪在眼睛里直打转。   他说:“外公,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唐老爷子哼了哼,说:“放心吧,我这把老骨头硬的很。”   陈晏走了之后,唐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呆坐良久。   一直在楼上的唐进儒走下来,挑着眉毛笑话他:   “人家没在一起的时候着急的是你,现在在一起了,挑刺的也是你,唉我说,老爷子你怎么这么难讲话?这样我以后娶了媳妇儿我还不得心疼死?”   唐老爷子没好气得瞪他:“此一时彼一时,之前我着急那是不想小晏错过他,现在是他俩进度太快了!你看看刚才在小花园里……”   他支吾了半天,到底没说出来小花园里什么,只是长叹了口气:“太容易得到的,总是不懂得珍惜,路走不长的。   他们啊,现在就是肾上腺素过度分泌,头脑发热,激情一直燃一直燃,现在是卿卿我我,你侬我侬,那等激情燃尽了呢?   他们会不会彼此相看两相厌?   相反,如果我为难为难他们,他们就像并肩作战一样,就算苦一点,那也是带着乐的,以后吵架了,或者激情尽褪,他们惦记着年轻时的这么点情分,心里总有口气撑着,不至于轻易就过不下去了。   所以我当个恶人又怎么了?一致对外原则嘛!”   唐进儒一直听他头头是道得说这些,表情玩味的说:“老头子你懂得很多嘛。”   唐老爷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调侃,他说:“我现在只后悔当年蕙茹跟那个臭小子的时候,我怎么没多拦拦。”   蕙茹就是陈晏的母亲。   他竟然没有怼回来,唐进儒悄悄笑了一下,又说:“所以你这些年就苦心钻研,准备发展第二春是吗?”。   三秒后,客厅里出现了一幕惊天大戏:“你个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   陈晏回到家之后,看见对面的房子灯是暗的,他掏出手机给蔚乘风打了一个电话:“你现在在哪儿?”   那边是蔚乘风嬉皮笑脸的声音:“在家啊,怎么,想我啦?”   陈晏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胡说,我看你房里灯没有开。”   “什么灯……等等,你回去了?”   陈晏把手机夹在耳边,一边掏钥匙一边说:“对啊,我回来了。”   “你不是后天回来吗?”   陈晏打开灯,放下行李箱,“想回来就回来了。”   “嗯,你开心就好咯。”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蔚乘风突然说:“你说,我现在是你的谁?”   陈晏装作没听到,说:“我要洗漱了啊,拜拜。”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捂住自己有些发烧的脸傻乎乎得笑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太傻,连忙拉下嘴角,面无表情地去打扫了一遍房间,然后拿着浴巾去洗澡了。   洗到一半的时候,他模模糊糊得听到门铃想了。   这个点都晚上九点多了,而且也没什么人知道他住在这里,陈晏想了想,觉得可能自己出现幻听了,便没在意。   他慢悠悠地又洗了十几分钟,才裹着浴巾出去。   然而没一会儿,他又听见了门铃声。   陈晏疑惑得向门口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发现裹得很严实,便走到门口,从猫眼里看了看,发现没人。   他顿时警惕了起来。   “谁啊?”他扬声问。   “你猜?”外面那人怪声怪气的,陈晏一时没听清。   他想起了电影里那些入室抢劫的罪犯,警惕得去了厨房,拿了把砍骨刀出来,而后轻轻打开一条门缝,朝四周看了看,一片漆黑。   他又问:“谁在外面?”   突然有个人影从右边蹦出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陈晏看着突然出现的蔚乘风,心里提着的一口气就放下了,冷静下来才发现,他刚洗的澡,又出了一身汗。   他有气无力地转身拿着刀去厨房,“很惊喜,很意外。”   蔚乘风本来都敞开了双臂,却没想一个热吻没有,连拥抱也没有,他讪讪地放下手臂,亦步亦趋得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手里的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吓到你了?”   陈晏把菜刀放进厨柜里,看着他像条极力讨主人欢心的小狗的表情,冷笑了一下,“是啊。”   蔚乘风失落地“哦”了一声。   哪想陈晏却突然出其不意地向前冲过去,一下子跳到他怀里,勾着他的脖子朝他脸颊处重重亲了一口,而后低头看他,微笑着说:   “我很高兴,”   蔚乘风被他冲得一个踉跄,好歹没有丢脸的接住了,他感觉着脸上还没有消失的柔软触感,看着陈晏笑意盈盈的眼睛,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也很高兴。” 第67章 第67章 我是你的谁   两个人疯闹了一会儿,都有些累了,并排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直喘气。   喘着喘着,蔚乘风又扭头满心欢喜地看着陈晏,看着看着,他的眼神就变了。   陈晏本就刚洗完澡,浑身皮肤都泛着淡淡的粉色,而刚才闹了一会儿,他的额头滴着汗珠,眼眸微阖,唇瓣微张,脸上是慵懒的表情,整个人看上去性.感的不行。   蔚乘风不自觉就咽了下口水。   想起白天的销魂滋味儿,蔚乘风一时有些情难自禁。   他连忙转过头来,双腿交叉起来掩住不受他控制的小乘风,而后不着痕迹得吸着气。   白天的事陈晏虽然没说,但他知道,陈晏是个慢热的人,心里约莫也觉得两个人的进展太快。   有白天那一次就够他回味许久。   他不能得寸进尺。否则把人吓跑了可不好。   而陈晏看着看着天花板,突然酸酸地说:“我以前就觉得你来医院的目的不纯,哪会为了追个人就放下所有事情来医院实习呢,果然,你们商人就是无利不起早,做什么事都想一举两得。”   这误会可大了,蔚乘风连忙解释:“我追你是主要的,开医院是次要的。你想想,我又不缺资金,要是想开医院早就开了。   我们家以前不想进医疗行业,一是打名气太费资源,医疗器械也要钱,挖人又耗费太多,更何况,医院里破事那么多,医保报销的事又麻烦,私人医院又不让人放心,能让一大部分人望而却步,比起我们家其他行业,医疗行业太耗神,付出的多,回报的少,我们做什么去找罪受呢?   这不是因为你,我才想着接触医疗行业的吗,等我们的医院站稳脚跟了,你的腰杆也就能挺直了呀。”   “不是我们,是你。我可不想吃白饭。”   “那你就入股吧。”蔚乘风笑着想了想,搂住他,在他耳边嬉戏:“我当总裁,请你当总裁夫人,股份除了放出去的,我们五五分,夫夫平等。你觉得怎么样?”   “唉你什么意思啊?夫人夫人的,喊谁呢?”   蔚乘风眯着眼睛狡猾地笑:“没错啊,我们是夫夫关系,你不就是我夫人了?”   陈晏:“谁和你是夫夫关系了?”   蔚乘风:“………”   为什么陈晏的关注点那么奇怪?   他说:“那你说,我是你的谁?”   听了这话,陈晏不知道想哪里去了,心里难得羞耻了一下,他再次装作没听到,又问:“你去开医院了,那你们家族的企业呢?”   “有我大哥在呢。”   “你大哥一个人负责那么多,你想累死他?”   “哪里,之前也基本上都是他负责的,他不也照样挺过来了。”   陈晏:“………”   摊上这么个弟弟,他为蔚青山点根蜡吧。   两人歇了一会儿,陈晏感觉总算恢复了点力气,就开始赶人了:   “天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蔚乘风不愿意,撒着娇磨他:“你还没说呢,我是你的谁啊?”   陈晏表情奇异了一瞬:“你真的想听?”   蔚乘风眼睛瞪大了,连连点头。   陈晏站起身来,“你别后悔。”   蔚乘风:“???”   他摸不着头脑的看着陈晏走向书房,陈晏却回头喊他:“你怎么还不过来?”   蔚乘风顿时一脸惊喜的跟了过去。   他还从来没有来过陈晏的书房。男人的书房,有太多秘密,总是比较禁忌的地方,他还没有和陈晏好到不分你我的程度,所以,他从来都注意避开陈晏的书房。   这就像去别人家里,不坐别人的床是一个道理。   然而今天居然邀请他去他书房!!!   今天一连串的惊喜太多,蔚乘风赶紧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怕自己承受不住这么多惊喜带来的激动情绪。   他几乎是朝圣般地跟着陈晏进了他的书房。   陈晏的书房和他的人一样,布置的很干净素雅,墙的周围是各色名画,还有一墙全是花鸟的画。   靠右边是一整排的书架,书架旁边放着一架钢琴,钢琴旁边是一架长长的书桌。   蔚乘风慢慢走到书架旁边看那些书,发现里面涉猎广泛,从科幻名著到古典文学到各行各业的专业书籍,甚至还有些最近网上流行的玄幻和惊悚小说。   蔚乘风打量完了书房,跟着陈晏来到书桌前,看到上面有一套主播装备。   而陈晏现在正在打开电脑,而后打开音乐播放器和歪歪,在蔚乘风的面前上了他的账号。   这个时间段晚上十点钟,正是热闹的时候,陈晏进了大厅,点了爬麦的一瞬间,就被许多人看见了,顿时激动的不行,一时间都在刷“美人好”“活久见”。   陈晏担心蔚乘风一头雾水,朝他解释了一下:“除了医生的正职,我还有个副业,就是唱见,在网上唱唱歌。”   蔚乘风当然知道他的账号,当初认识他,他可就把他的信息查了个干净。   网上的查完了,他还拜托大哥查他现实信息呢。   不过这些蔚乘风没蠢到说出来,他维持着期待的表情,实则内心已经悄悄笑开了。   然而他没有笑多久。   因为陈晏递给他一只耳机,就开始唱歌了。   他一出声就把蔚乘风吓到了。   他闭着眼睛,表情是平静的,蔚乘风却看见他用这个表情唱了首大尺度的歌。   “腿又长又细能跟台北101比,   穿着高跟鞋,屁.股晃来晃去,   靶子在我射程里感到杀气,   他把头发往后甩发现我在狙击,   一点都不怕露出诡异表情,   他就对我眨眼意思要我跟她去,   拉着我的手带我到他房间里,   我的寒毛都直立,   因为他用言语说了几句,   你整个完蛋了就看着办吧,   我要你跪下来大声喊我爸爸,   谁是你爸爸就看着办吧,   我要你跪下来大喊我爸爸,   谁是你爸爸就看着办吧,   我要你跪下来大喊我爸爸,   啊~~~啊~~~~啊~~~~~,   啊~~~啊~~~~啊~~~~,   我是你的谁叫出我是你的谁,   最近很不乖需要被我修理,   才会知道你坏,   你整个完蛋了就看着办吧   我要你跪下来大声喊我爸爸,   谁是你爸爸就看着办吧,   我要你跪下来大喊我爸爸。   啊~~~啊~~~~啊~~~~~   啊~~~啊~~~~啊~~~~~   现在,知道你是我的谁了吗?”   公屏上从前奏开始就疯狂了,特别是他开始喘起来的时候,那种带着点色.气,带着点诱惑,又有点清冷的嗓音实在太让人着魔了!   而蔚乘风整个人几乎都要烧起来了。   他本来就有些心思不正,现在陈晏就在他耳边唱这种歌,他亲眼看着他喘的表情,一时间胸口好像燃了一把火,刚等陈晏唱完,他就情难自禁地扑了上去。   陈晏被他按住的一瞬间就想哭了,迎着他热情的吻,他连忙扑腾着挣扎,“别!我麦还没关呢!”   蔚乘风低哑着嗓子,“没事,不管它。”   被秀了一脸的公屏宝宝们:“………”   “啊啊啊啊啊!美人已经嫁人了????”   “大雾大雾大雾!美人居然被抢走了!!!”   “美人美人,原来你真的是gay吗?啊啊啊啊我萌的cp又多了一对!!!!”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美人他老公的声音也很好听吗????听得我整个人都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参考歌曲是【我是你的谁】,剧情和字数需要,歌词改动了一下,嘻嘻嘻嘻嘻嘻 第68章 第68章 我想   一个麦序也就3分钟,他唱完了也就剩十几秒,陈晏挣扎着去抓鼠标关麦,然而蔚乘风在他颈间一个啃咬,他闷哼了一声,顿时鼠标就滑开了。   而且他很快就没有心思去想着关麦了。   蔚乘风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抱到自己腿上,将他按向书桌边,热情似火地在他身上印下一个个吻。   陈晏身上的浴袍给他开了方便之门,蔚乘风轻轻一扯他的腰带,就把他的前胸暴露在视线之下。   他一边摸他一边呢喃着:“你好滑啊。”   陈晏听了这话顿时羞得连耳朵都红了,拦了拦蔚乘风的手,却被蔚乘风一个用力,把他双手交叉在头顶,用浴袍的腰带给绑了起来。   手上用不上力,他不自觉得扑腾起了腿,他刚扑腾没一会儿,就吓得一动不敢动。   因为一个炙热的东西正抵着他腿心。   那硬度,那尺寸,陈晏又是难为情又是害怕,他想起了家里没有润滑剂,连忙开始告饶:“今天咱不做行吗,我觉得有些冷了。”   蔚乘风埋在家胸前哑着嗓子呢喃着:“没事儿,一会儿就不冷了。”   陈晏心里还没做好准备,眼看着再发展就真的停不下来了,他急中生智地说:   “我还用手帮你好不好?”   蔚乘风用胯顶了顶他,让他感受一下自己的难耐,“你觉得呢?”   他没有给陈晏思考的机会,而是难得强硬了一回,说:“你不是让我跪下来喊你爸爸吗?”   不等陈晏回过神来,他就直接俯下身去,含住了他。   陈晏惊喘了一下,接着意识就开始模糊了起来,感觉全部的感觉都集中在身下那一处。   蔚乘风的动作有些生涩,有时候牙齿还会碰到他,陈晏疼得嘶了一声,他连忙腾出一只手温柔的着安抚他,渐渐地,陈晏再也想不了别的什么。   仿佛过去了很久,快感不断聚集,某个时刻,他眼前突然闪现一片白光的刹那,陈晏忘情地叫出声。   他眼角泛着红,还微微闪着泪花,蔚乘风抬头看他,凑到他耳边笑着说:“你动情的样子特别美,好想把你艹哭啊,那样肯定更好看。”   陈晏的脸顿时红了一片,他红着眼睛瞪着蔚乘风,一时间竟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蔚乘风看着他,本来想着今天一步到位的,现在突然就有些舍不得了。   两个人的第一次,他不想这么随便。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把陈晏按到怀里,说:“今天先放过你了。”   陈晏微怔,而后眼睛更红了。   这时候,他的手已经被解开了,他张开手臂,反抱着蔚乘风,头靠在他肩膀上:   “你还没有……”   蔚乘风朝他耳边吹了口气,调侃他:“那就看你心不心疼我了。”   陈晏靠着他的肩膀,想了一会儿,指着钢琴对他说:“我们去那儿。”   蔚乘风一喜,没想到陈晏会给他这么大的惊喜,他情绪起伏得厉害,抱着陈晏就挪了过去。   陈晏却摇头,说:“是你坐上去。”   蔚乘风满心期待,他连忙乖乖地坐了上去,一时间,动听欢快的钢琴声起伏个不停,伴随着这旋律杂乱无章的音乐,陈晏对他笑了一下:“你等一会儿。”   他去了厨房,很快回来,拿了一个橘子出来。   蔚乘风有些茫然地看着他手中的橘子,却听陈晏说:“这个橘子我之前是放冰箱里的,刚拿出来。”   所以呢?   陈晏看着蔚乘风迷茫的眼神轻轻笑了一声,而后当着他的面剥开了橘子,掰下一瓣放进了嘴里,而后在蔚乘风的跟前俯下身。   ——   结束后,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陈晏抱怨道:“你也不快点,我嘴巴都酸死了。”   蔚乘风笑得很是畅快,他没有反驳陈晏,只是问他:“有没有烟?”   陈晏指了指客厅的茶几方向:“有啊,自己去找吧。抽完就回家吧。”   蔚乘风顿时连烟也忘了,扭头看他:“你还赶我走啊?”   陈晏眯着眼睛问:“不然呢?”   蔚乘风和他僵持着对视了几秒,突然委屈巴巴地说:“我走得匆忙,忘记带钥匙了,不如你收留我一晚上?”   陈晏思考了两秒,“可以啊。我家有客厅。”   蔚乘风腆着脸说:“就睡一晚上,你以后还要洗床单被罩,多麻烦啊,不如我和你挤一挤呗?”   陈晏微笑着说:“没事,我不嫌麻烦。”   蔚乘风:“可是我舍不得你累啊。”   陈晏:“………”   最终蔚乘风还是以死缠烂打的功力睡到了陈晏的床上。   陈晏先去洗了澡,期间蔚乘风一直盯着浴室的半透明磨砂玻璃门,心里几乎都要热火朝天了。   他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正想跟殷愁聊聊这甜蜜的痛苦,殷愁却先一步发了消息过来:“我和你哥在一起了!!!!”   蔚乘风:“???”   许久没有关注他俩的蔚乘风表示一脸懵逼。   那边继续爆料:“你大哥的活好好哎!!!”   蔚乘风盯着手机屏幕,感受到从屏幕上扑面而来的恋爱的酸臭味,顿时深深地嫉妒了。   他都不知道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居然已经在一起了!这两个人进展怎么这么快!   他一边嫉妒一边冷笑着回了句:“哦,你被上了啊。”   那边很不要脸地回:“被上怎么啦?躺着不动都照样爽,你个打桩机行吗?”   蔚乘风强行被塞了满嘴的狗粮,他忍着心塞问:   “你们怎么走到一起的?”   消息刚发出去那边就回来一条信息:“好了,不和你聊了,你大哥回来了,我要去过嗨皮的性.生活了。”   蔚乘风:“………”   陈晏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发现蔚乘风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他没有多想,说:“我洗完了,你去吧。”   蔚乘风坐在床上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抱着他递过来的睡衣半天不动。   陈晏见他怪里怪气的,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不问为好。他走到化妆台边去做睡前保养。   蔚乘风一直在背后盯着他,陈晏从镜子里看到他的眼神,感觉浑身都不对劲儿了。   当他往脸上拍乳液的时候,蔚乘风突然说了一句话,让他差点呛住。   他说:“我也想这样射.你一脸。” 第69章 第69章大概,礼物   蔚乘风说了这句话后,他当晚上就被赶出了陈晏的房间。   他觉得自己很委屈,而这个委屈在殷愁之后跟他嘚瑟的时候就更明显了。   “好了,我性.生活过完了,等会喝点粥垫垫肚子,就该美美的睡上一觉了,对了,你大哥他是不是吃鹿鞭长大的(⌒`)”   蔚乘风的视线紧紧地锁住最后几个字,心里气得火直上天。   他冷笑一声,问:“受不了了吗?”   殷愁:“不不不,我只是没想到和男人做这么爽,哎呀我太后悔了!我之前的那么多年我都没试过男人!!!”   蔚乘风盯着满屏幕扑面而来的嘚瑟,直接给他大哥打了个电话,“你是不是晚上没用力,殷愁他现在还有力气跟我发信息聊骚。”   蔚青山围着浴巾,端着粥从厨房出来,从门缝看了看躺在床上美美地抱着手机玩的殷愁,眸色渐深:“聊骚?”   蔚乘风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对啊,他和我说你们的姿势,还说你只有力度没有技巧,弄得他疼死了,说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很温柔呢。”   蔚青山语气一沉:“你们聊这些?”   蔚乘风心里窃笑,语气却平淡得像见怪不怪地样子:“我们这么多年兄弟了,什么没聊过?以前还互相帮助过呢。他说他现在后悔怎么以前没有真枪实弹的打一炮呢。”   蔚青山目光锁紧殷愁,把电话挂了之后,直接把粥放回厨房,而后两手空空地回了卧室。   殷愁看见他这样回来很奇怪,“你弄给我吃的粥呢?”   蔚青山向前走,一边慢慢解开围在腰间的浴巾,他语气低沉:“现在没有了。”   殷愁看着他板着脸走了过来,顿时炸毛了,“不是说了我肚子饿了吗,没有粥你可以订外卖啊!”   蔚青山走到床前把他手机拿开,而后出其不意地压了上去:“我请你吃棒棒糖,喝牛奶。”   殷愁没想到向来正经又稳重的蔚青山居然会说荤段子,一时间惊呆了,傻傻地看着他,脸上露出了花痴的笑容:“好man啊~”   蔚青山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而后整个人俯了下去,腰一沉,没有经过扩张就进去了。   殷愁惊叫一声,伸出爪子使劲儿挠了他一下:“你急什么?不刚才做过吗?”   蔚青山埋头不语只一个劲儿的冲撞。   殷愁心里爱死了他这时候一脸阳刚的气息,但是他已经腰酸腿疼了,再这样下去,明天估计都下不了床了,他答应明天去看陈晏的,到时候失约可不好。   他连忙挣扎着说:“你这次早点出来吧,这个事做一次少一次,一个星期做个三次就差不多了,再多就伤肾了,咱们现在年轻的时候不懂珍惜,等到50多岁了你就用不了了!”   蔚青山的动作一顿,他沉沉地看了殷愁一眼,眼眸深处浮现一抹温柔,动作却更加用力了,他把殷愁抱了起来,用力吻了他一下,喘着气不动了。   他说:“想让我早点出来,看你的本事。”   他动的时候殷愁又疼又爽,现在他不动了,殷愁只觉得那里痒痒的,虽然被填满了,但是却酥酥麻麻的,难受极了。   当感观战胜理智,他忘了刚才说的话,不自觉就磨着那里蹭了起来,蔚青山被他磨的闷哼一声,殷愁听得心里都酥了,也更高兴了,他更加用力的蹭了起来。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这个姿势很深,他蹭着蹭着不知道蹭到了哪里,顿时爽得直哼哼。   他动情的表情很魅惑,蔚青山再也忍不住,抱着他就用力朝那一点撞了上去,殷愁一开始还忍着,最后忍不住了又叫了出来。   他被自己浪荡的声音羞得面红耳赤,顿时恼羞成怒地狠狠咬住蔚青山的肩膀。   蔚青山却一点都没疼似的,还更激动了,把殷愁撞得再也咬不住他。   蔚青山看着他笑:“忍不住就叫出来吧,你叫得很好听。”   殷愁愣愣地看着他宠溺的表情,恍惚间觉得自己是被他放在心上多年的珍宝一样。   然而他还没开始深想,就被蔚青山冲撞的再也想不了多少了。   而蔚青山看着殷愁的表情,心里却尽是暖意。   他等了那么多年,中间历经磨难坎坷,从他被逼结婚,到殷愁有了孩子,还有杂七杂八的那些说不尽的心酸,他等了太久太久。   那天晚上知道殷愁出去找乐子的时候,也许是夜晚上人比较脆弱,那一瞬间,他之前所有的布局到筹备,好像就像一场笑话。   那一瞬间,他真的累了。   累到浑身透着沉沉的暮气,从心里泛起丝丝冷意。   他想,不如就这样吧。   然而他最终还是不想任自己恨不得放在手心里捧着的人被别人染指。   他那天晚上赶去,在殷愁开的房间找到女人的时候,那一瞬间,他什么也不想了。   他只想,这十几年来,自己的付出总要有点收获。   哪怕只有一晚上。   从他知道他想要殷愁的时候,就开始谋划了。   那时候,蔚家还并没有这么开明。   前前后后发生了那么多事,他虽然难过,但是他同时也利用那些,暗地里来一点点给蔚家的人洗脑。   好不容易蔚家的人搞定了,蔚家生意上又出了篓子,他四处去求老一辈的帮忙,却只有一家愿意帮他。   条件是,他娶他女儿。   那一晚上,他彻夜坐在书房里。   第二天,他出了书房,就同意了。   他结婚了。   不久,他知道殷愁有了孩子。   他想,就这样吧。   两个人没有缘分。   但他终是不甘心。   他暗地里又开始谋划,直到他妻子出轨,主动和他坦白的时候,他一句没争,痛快地离婚了。   同时,他偷偷地威逼利诱那个怀了殷愁孩子的女人,把殷愁的孩子养在名下。   他想,就算以后不在一起,这个孩子,就是他俩之间的纽带。   不辜负他这么多年单相思。   而现在他很幸运地和殷愁在一起了。   还好他没放弃。   在殷愁说他们五十岁不行了的时候,他心里没生气,反而被巨大的辛福包裹。   殷愁不会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意义。   蔚青山想,他永远不会告诉殷愁他有个孩子。   如果他俩能到老,他很愿意和他一起养蔚垚垚。   如果他俩没走到最后,那他就送殷愁一份大礼吧。   殷愁这个只会吃喝玩乐的混蛋,总要有人给他养老送终。   他就把整个蔚家的将来送给他。   他的儿子是蔚家当家的,多么好的礼物。   蔚青山这样想着,紧紧抱紧殷愁,又是重重一冲,两个人在一瞬间到了极乐。 第70章 第70章 秀   殷愁第二天来的时候,蔚乘风出去了,只有陈晏一个人在。   陈晏打开门之后,就领着殷愁进了屋子,中间瞄了一眼殷愁走路的姿势,就继续看球赛。   殷愁对这不感兴趣,他磨磨蹭蹭地坐在陈晏旁边,忍不住开始秀恩爱。   “唉你知道吗,我有男朋友了!”   陈晏反应平淡:“哦。”   殷愁喜滋滋地问他:“你猜猜是谁。”   陈晏想了想,觉得不能太无视他,于是很配合地问:“谁?”   殷愁傲娇了起来:“你猜啊!”   陈晏面无表情地说:“猜不出来。”   殷愁:“你再猜猜,你认识的!”   陈晏朝天翻了个白眼,“蔚青山?”   殷愁惊讶:“唉你怎么猜得这么准!!!”   陈晏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没说话。   然而殷愁热情不减,一直在他耳边说个不停:“你知道吗,蔚青山那个人可闷骚了,我以前以为他多正经呢,从小到大都怕他,原来他balabalabala”   陈晏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听他说,表情是一片空白的,然而殷愁整个人陷入了热恋之中,一点也没觉得他被冷待了,一个劲儿地说。   从两个人怎么走在一起的,到蔚青山怎么疼他的,又到两个人羞羞羞的时候那种体位不累又很爽这种私房话,他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地说出来。   足足半个小时过去,他才意犹未尽地说:“你也该早点找一个了,看你也没有夜生活,空旷太久你不难受啊?”   陈晏听了这话,终于给了他点反应,他面带微笑地转过头来:“我有男朋友了。”   这句话就如同一个暴击,砸得殷愁满眼星星,他愣了半天,第一反应是:“那乘风怎么办?”   陈晏继续笑:“就是他啊。”   殷愁又是一愣,好一会儿才突然抓狂起来:“啊啊啊啊啊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陈晏淡淡然地说:“就昨天咯。”   还好不是很久。   殷愁瞬间就被治愈了,他想到了什么,又坏笑着指了指陈晏的腰:“还能受得了吧?我家小乘风是不是很能干?”   这个,他倒真的还没体会过。   陈晏看着他,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你问这个干嘛?”   殷愁心里好奇死了,朝他撒娇,“我都告诉你了嘛,有来有往才公平嘛!”   陈晏打住他:“我可没说要听啊,是你自己说的。”   殷愁仍然不死心,拽着他的胳膊:“说嘛说嘛,我告诉你,你也告诉我呀,我回家可以和青山试一试,咱们这叫,互通有无!对,互通有无!”   “什么互通有无?”   正说着话,蔚乘风开门进来了,他一边换鞋一边问。   殷愁一噎,顿时就不好开口了。   反倒是陈晏看着他,疑惑道:“你怎么进来的?”   蔚乘风笑了笑,伸手摇了摇手里的钥匙:“我去配了把钥匙。”   陈晏看了看在场的殷愁,抿了抿唇,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但他心里已经不高兴了。   他不喜欢蔚乘风的自作主张。   蔚乘风看他的表情,走上前来,也不管殷愁在不在场,抱住他,温声哄他:“好了,不逗你了。这是你的钥匙。对了,这一段时间,你要收留我一下了,因为我家里在装修。”   陈晏愣了一下:“你家装修不是挺好的,为什么重新装啊?”   蔚乘风摸了摸他的耳朵,这个动作特别地宠溺,也显得他整个人都温柔的不可思议,他说:   “我昨晚上想好了,把房子装修地和你这边一模一样,连家具也一样,然后呢,你就搬到我那边去,等哪天我们吵架了,你生气了,不想看见我了,可以搬回来住,等过个两天,我们和好了,你再搬过去,就当回娘家了,你说好不好?”   陈晏眼眶瞬间一热,他哽着嗓子说道:“我有外公,我可以去他家啊。”   蔚乘风吻了吻他的头发,说:“外公年纪大了,我们俩小吵小闹,就不让他跟着担心了。”   殷愁默默地在旁边看着两个人的现场恩爱,终于体会到刚才陈晏的心情了一。   而陈晏想了想,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他顿时骂道:“说什么我回娘家?你什么意思啊你?” 第71章 第71章 别难过   当天晚上是几个人的小聚餐。   傍晚的时候,蔚青山带着蔚垚垚也来了。   席间殷愁和蔚青山两个人卿卿我我的,而蔚垚垚则默默地低头吃饭,陈晏观望了一会儿,朝殷愁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别太张扬。   饭后,蔚乘风刷碗的时候,陈晏一边和殷愁扯淡,一边打量着卫生间的方向,见过了二十分钟之后,蔚垚垚还没出来,他不由得去敲卫生间的门:“垚垚?”   里面没有人吱声。   陈晏心里一个咯噔,连叫几声,见还没人回答,直接找了备用钥匙开了门,一打开门,发现蔚垚垚好好地坐在马桶上,他心里一松。   这口气还没松完,他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马桶盖子没开,蔚垚垚抱着ipad,头埋得很低。   陈晏又喊了一声,蔚垚垚还是没吭声。   陈晏心里一紧,他蹲下身去,看见蔚垚垚赫然正在哭。   他哭得很安静,脸上的表情甚至是平静的,只有眼泪一滴滴往下流。   陈晏看他这样,心疼地要命,连忙摸着他的头,“垚垚,怎么哭啦?”   蔚垚垚避开他,头又低了低,脸朝ipad屏幕上埋去。   依旧不吭声。   陈晏眼睛一红,心里难受极了,他摸着蔚垚垚的头,说:“你是不是知道你爸爸和殷愁叔叔在一起了,难受啊?”   蔚垚垚又沉默了一会儿,方才点头。   陈晏联想到刚才饭桌上蔚垚垚的表现,心疼地抱住他,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别怕,你爸爸不会不要你的,之前就一个爸爸疼你,现在有两个爸爸疼你,不好吗?何况还有叔叔呢?叔叔疼你,别难受了,乖。”   他好说歹说,最后好不容易把蔚垚垚劝好了,然后到客厅里招呼殷愁给他打游戏,让他们趁机培养培养感情,再悄悄递给了蔚青山一个眼神,约他出去详聊了一会儿。   蔚青山沉默了许久,回去不知道和蔚垚垚说了些什么,陈晏只知道那之后见到他们一家三口,都是其乐融融的,蔚垚垚对殷愁还特别殷勤。   而当天晚上他们走了之后,陈晏没提赶蔚乘风走,蔚乘风也不会主动提醒他,也就顺其自然地在陈晏家留了下来。   蔚乘风洗澡的时候,陈晏一边挂着白天晒好了的衣服,一边看着浴室,想着白天殷愁在他耳边说的那些话,若有所思。   他思考了一会儿,到底也不是别别扭扭的人,痛快的走到浴室前,一把拉开玻璃门,靠在门边淡定地看着蔚乘风受了惊吓似的捂住下身。   “我还没洗好呢。”   陈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事,那就一起洗吧。”   两个人如果都是赤诚相待,那没什么纠结的,然而一个穿得好好的,一个什么也没穿,蔚乘风脸皮再厚,心里也有些羞耻,他急急忙忙地抓过浴巾围住自己,靠着墙躲着陈晏走,一边说:   “我洗好了,你洗吧。”   陈晏心累地望天:“……”   他胳膊一撑,一把拦住门,“一起洗。”   蔚乘风看着他的眼神,突然回过味来,他心里先是一喜,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连忙摇摇头,“没事,你洗吧。”   陈晏眯起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他都这样主动了,他还在纠结什么?   蔚乘风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想无名无份地就要了你。”   原来是这样,陈晏轻笑出声:“我不介意。”   蔚乘风坚持:“可是我介意。”   陈晏又说了一会儿,还说不动他之后,直接恼了,“你什么意思啊你?口也口了,手也手了,就差最后一步你没做就不叫要我了?   何况我们两个男人,你想怎么要名分?是发个新闻,买个热搜昭告天下,还是大办酒席,请所有亲朋好友来贺?我们两个男人,可能吗——???!!!”   说到最后,他几乎是用吼的。   蔚乘风静静地看着他发火,在他说完之后,轻声说:   “我就是想和你有个名分,想和你去教堂,想和你拜堂,还想和你交换结婚戒指,所有的仪式我都想要来一遍,我就是想昭告天下,宴请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摆七天流水席,告诉所有人,我们好上了!”   陈晏怔怔地看着他,眼眶发热,他喃喃道:“两个男人,怎么可能呢?”   不像见不得光的天天躲着避着他就很满足了,怎么还能奢求这些呢?   这年头,除了年轻一辈的腐女腐男,哪一个面对gay们不是带着有色眼镜?   陈晏不由得重复了一句:“怎么可能呢。”   蔚乘风凝视着他良久,最终什么也没说,没有信誓旦旦,没有承诺,只是问他:“渴了吧?我给你倒杯水。”   陈晏的眼泪刷得就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不是故意更新跟不上,实在身体太差了,最近一个月瘦了十斤,上个二楼都喘气,抱歉抱歉大家 第72章 第72章 光明   蔚乘风之后的日子里一直很忙。   他没有和陈晏一起回科室,而是整天忙得看不着人影。   陈晏一直不知道他在忙什么,问他他也不说,弄得神秘兮兮的。   而夜生活方面,也不是那么和谐。   陈晏也是男人,也有最基本的生理需要,有时候忍不住的时候,可着劲儿撩蔚乘风,哪知道这个一开始见面就耍流氓的混蛋,现在却成了柳下惠,坐怀不乱!   陈晏欲.求不满,抓狂了许久,看到黄瓜和香蕉,甚至连火腿肠他都受不了,最后他索性也冷静了下来,立志清心寡欲,不再穿骚气的真丝衬衫,不再穿露锁骨露腿的睡衣,也不再可劲儿撩他,索性就冷眼看蔚乘风装圣人。   而就在他单方面较劲儿没多久的某一天,蔚乘风突然穿着一身正装捧着一大捧花来他科室接他。   那时快下班了,没有什么事,科室的人还是比较集中的。   蔚乘风来的时候,科室的小姑娘们看着他都尖叫个不停,纷纷猜测是哪个女孩子这么幸福,而蔚乘风抱着花静静地站在那,含笑看着陈晏,也不说话。   陈晏迎着他带着鼓励的眼神,那一瞬间,他想了很多。   往事历历在目,陈晏眼前浮现一幅幅有关他的画面,他在一片猜疑疑惑的话语中,挺身走了出去,在一片惊愕的眼神中,接过了蔚乘风手中的玫瑰。   两人相视一笑,陈晏回头冲仿佛定了形的众人粲然一笑:“他是我男朋友。”   当时傅彦成正从外面赶回来,恰恰好听到了这句话,他站在角落里僵立良久,最后默默地转身离去。   而科室里的人短暂的震惊之后,是一片嘻嘻哈哈,“陈老师你这玩笑开的有水准!”   “就是就是,我刚才还真信了呢。”   “陈老师你这就不对了,知道我们是腐女,也不能这样卖腐来躲避咱们的骚.扰啊,你知道你如果有男朋友了,我们医院要有多少女生伤心死吗?”   蔚乘风淡淡然地看着众人反应不一的表情,上前轻轻拉上了陈晏的手,摩挲了一下他的掌心,慢慢用力,而后,拖起他的手,虔诚地在他手背深深一吻。   在这亲昵尽显的举动中,打着哈哈装傻的众人终于装不下去了,一时有些讪讪。   而陈晏看见他们的反应,心里却毫无波澜。   他以前生怕被人看轻,担心受到别人的非言流语,然而,这一刻,他竟然觉得别人露出恶心的表情也无所谓。   陈晏站在原地自自然轻轻一笑,而后在一片尴尬地气氛中,转过身,一把勾住蔚乘风脖子,轻轻踮起脚尖,深深吻住他。   蔚乘风又高兴又难受。   他知道陈晏走出这一步多么不容易,所以这个吻也更难能可贵,他激动地难以抑制。   这个时候的陈晏,比他之前百般撩他还触动他内心深处。   蔚乘风想着想着,眼角忍不住微微湿润。   他终于等到这一天。   两人一吻结束,陈晏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朝众人道了声再见,便和蔚乘风一起换了衣服一起走了。   而直到他们走远,一直呆呆地人群终于有人说了句话:“完蛋了,我觉得我可能要变腐了……”   ………   而今天蔚乘风来,不只是给他送花而已。   当陈晏进门的时候,要打开灯换鞋,却发现灯怎么打都打不开。   “难道停电了?”   而他这一句话刚出,整个房间瞬间就亮了起来。   不是正常的照明灯。   陈晏转头看着整个房间瞬间出现的熟悉的,陌生的人,甚至还有他高中时期的同学,连陆庭知也来了,他愣了几愣。   然而那些大家伙却没愣,他们围住两个人好奇地问了许多,你一言一一语,闹得陈晏一头雾水,但他还是应对得体地对付了过去,最后偷空闲下来,蔚乘风从背后搂住他,说:   “我请了些我们的朋友聚一下会。没事儿,他们都知道我们的关系的。”   陈晏回头看他一眼,原来这一段时间都在干这些事吗?   仿佛能听见他在想什么,蔚乘风轻轻一笑,“不止这些。”   陈晏问他:“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惊喜一次来个够吧,我能承受得住。”   蔚乘风却神秘兮兮地笑:“惊喜哪有那么容易得到。”   而这时,陈晏听喝醉了的高中同学排着队跟陆庭知说抱歉:   “对不起啊老同学,以前那是不懂事,做了很多不合适的事,这些年来,我每次想到那个时候那样对你,就觉得我自己特别不是人……”   “对啊,那个时候是真小,伤害别人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什么说什么,天不管地不怕,却从来没想过你的感受……”   “对不起啊,我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伤害也已经造成了,我再说这些没用,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对不起。对了,你和于善最近怎么样了?”   陆庭知微笑着把所有的道歉都照单全收,听到最后一句话,他轻笑着说:   “好着呢,他今天有事没过来,改天请你们喝喜酒。”   陈晏怔怔地看着这些场景。   而这一刻,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什么陈年冰冻的东西瞬间坍塌了。 第73章 第73章 我爱你   晚上聚会大家都喝了不少酒,等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   对于蔚乘风的良苦用心,陈晏很感动,等送完了客人,他转身醉醺醺地扑在蔚乘风身上,“你有心了。”   蔚乘风嘴角微微一扬,也不邀功。   陈晏无限感慨地摸了摸蔚乘风,他这人做事和外表相反,他长得张扬肆意,做了什么,却从来不主动说,只是默默地付出。   他眯着眼睛开心地笑了会儿,轻轻在蔚乘风嘴角印了个吻:“一会儿我也有惊喜给你。”   不等蔚乘风反应过来追问,他就拉着他进了屋,将他按在沙发上,然后进了屋子,不到十分钟,他打开门缝,露了个头出来,朝蔚乘风招手:“进来。”   蔚乘风目光微微一亮,站起来走了过去,还没等他开门,陈晏就一把拽住他,关门的同时将他抵在门后,脸凑得极近,眼神暧.昧,风情款款地盯着他,低着嗓音问:   “你说,我好看吗?”   蔚乘风视线不由得往下扫了扫,这一扫,他就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陈晏穿着一套非常性.感的舞服,领口设计得非常精致,大开大合,肩部和锁骨都完□□.露在外,腰际短而微收,一小截雪白细嫩的腰肢欲露不露,下身一身宽松的阔腿裤,胯间绕着一串细碎得水晶链,脚上没穿鞋,脚腕上却有一朵盛开的蔷薇纹身。   蔚乘风喉咙上下动了动,艰涩地问到:“你穿成这样做什么?”   陈晏笑着抚摸着他的喉结,感觉到蔚乘风搂着他的手一紧后,他笑得更暧.昧了:“来跳个舞吧。”   还没等蔚乘风反应过来,他就伸手打开了音响,拉着他一起在卧室里跳起了热情又性.感的探戈。   “我不会女步。”蔚乘风嗓子有些干得说。   “没事,我会。”陈晏笑。   “我没换衣服。”   “没事,这样就很好。”   “我没……”   陈晏在旋转的一个空隙一口吻住他,而后轻盈地躲开他的追击,笑嘻嘻地说:“别说话,专心。”   蔚乘风眼镜亮晶晶地看着他,不再纠结,全身心地投入到这种浪漫又热情的舞蹈之中。   他参加过无数宴会,舞技自然不在话下,让他惊讶的是,他平时没看过陈晏跳舞,没想到他舞技这么好,他有些疑虑:   “你怎么跳得这么好?”   陈晏笑着看他:“你忘了我妈妈做什么的了?”   蔚乘风惊讶:“我以为你专心学习,不会花太多功夫的,而且我平时没看你有练。”   陈晏朝他暧.昧地眨眼:“我学跳舞,柔韧性才好啊。”   蔚乘风秒懂,顿时腹下一紧。   他深吸一口气,有些咬牙切齿地说:“别招我,现在还不是时候。”   陈晏有点喝醉了,此时的他,比他平日的勾.引要大胆而明目张胆多了,他不退反进,故意贴了上去,扭着腰肢用跨磨蹭着他,朝他耳朵吹气,调笑道:   “就招你。”   然而蔚乘风的意志力此刻却意外的坚定,他咬着牙等一曲结束,强硬得把陈晏拽到浴室里洗澡。   好不容易把人折腾到床上,看到陈晏闭着眼睛都安详睡颜,蔚乘风松了一口气,给他盖好被子,正要起身离去,却不防却被突然拉住。   他回头,看见陈晏躺在床上,朝他柔柔地天真笑:“不如,来场酒后乱.□□?”   蔚乘风忍得额头直冒汗。   他不是不想,他太想了。   之前他搬进来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天。   虽然在别人眼里,他俩估计早就成事了,也或许,在别人眼里,两个男人是没有贞操的,无所谓名分不名分,就算睡了也无所谓。   反正是男人。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给陈晏最好的。   想在两个人堂堂正正得睡一辈子,而不是这样偷偷摸摸得睡一阵子。   而这一天,他已经准备地差不多了。   他艰难地想拿开陈晏的手,说:“再等等。”   岂料陈晏却手腕一个用力,直接把他拽到床上,一个翻身骑到他身上,用力地吻他,同时双手飞快地开始解他的衣服。   陈晏一边吻他一边呢喃:“我等不了了!”   蔚乘风躺在下方努力挣他,却又怕伤到他,陈晏也好像知道他不会伤他,动作越发放肆了。   他一边解蔚乘风的皮带,一边抚摸他,揉得蔚乘风直喘气。   他冒着汗说:“陈晏,燕燕,咱早点睡吧,明天行吗?最多明天就给你!”   陈晏含糊地说道:“不行,今天必须做。”   他说完一把拉下蔚乘风的内裤,一边抚摸着他,一边从床头柜里找了润滑剂给自己润滑。   摸着摸着,他皱了皱眉:   “你别太大了,很难进去的。”   蔚乘风:“……”   他还没想到说什么,陈晏就扶着他,深吸一口气,往下慢慢地坐了下去。   蔚乘风:“!!!”   陈晏难受地直喘:“你别往上顶,我自己来。”   蔚乘风:“……”   都已经进去一半了,蔚乘风这个时候再也想不了什么名分不名分,他直接抱住陈晏翻了个身,狠狠往前一冲,整个进去了之后,两个人同时舒服地喊出了声。   陈晏太久没做了,里面还很紧,蔚乘风也很久没做了,快感成倍得累积,碰到这样的情况,两个人一时都有些吃不消。   蔚乘风努力吸着小腹,感觉那股几乎灭顶的快感过去之后,才开始抱着陈晏用力冲了起来。   陈晏被他撞得两眼失神,腿紧紧地盘在他腰间,手也不由用力掐住他的肩膀。   第一次,两个人都很快。   然而不到一分钟,陈晏还在慵懒得享受余味之时,蔚乘风埋在他身体里的部分已经又硬起来了。   不等陈晏说话,第二轮春潮又开始了。   直到凌晨四点的时候,两个人才终于结束,蔚乘风匆匆抱着陈晏洗了个澡,清理一下,连床单也来不及换,就抱着他睡下了。   临睡前,蔚乘风在陈晏泛着疲色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自然而然地说了一句:“我爱你。” 第74章 结婚   第二天,陈晏一大早就被蔚乘风喊起来了。   他昨晚累狠了,而且才睡了三个小时,他闭着眼睛,皱着眉迷迷糊糊得哼唧:“今天星期六,让我再睡会吧。”   蔚乘风心疼地亲了亲他的脸,然后坚定不移地把他喊起来了。   陈晏眯缝着眼睛,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被蔚乘风拉着穿衣服,等着他挤好牙膏,递过来牙刷开始刷牙洗脸。   等他意识开始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穿着一身没有穿过的高定坐在车上,旁边的蔚乘风一样穿得非常正式,脸上的表情甚至是有些庄重的。   他不自觉紧张起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穿这么正式,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蔚乘风闻言放缓和了表情,朝他微微一笑:“是挺重要的。”   陈晏停转了一早上的脑子终于缓缓地开始转了起来,他想了想,紧张兮兮地说道:“不是要带我见家长吧?”   蔚乘风沉思了一会儿,说:“等你到了就知道了。”   陈晏顿时更紧张了。   他坐在位置上,腰挺得的笔直,小学生乖乖坐的模样,蔚乘风见他这样,一把搂过他,在他耳边亲昵地又蹭又吻:   “别紧张,等会跟着我就好了。”   陈晏无限怨念地暼了他一眼,这样更紧张了好吗?   等车子停下,陈晏走下来,才发现面前是一座教堂,他顿时一怔。   蔚乘风走过来,拉起他的手,什么也没说,带着他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陈晏才发现,教堂里不像他想象得那样空空荡荡,两边的椅子上坐满了人,他大致扫了一眼,发现有许多他认识的,同事,同学,连主任周良清都来了,还有他不认识的,蔚乘风悄悄告诉他,那是他朋友。   陈晏大脑有些懵,他默默无言地跟在蔚乘风身边,走过长长的红地毯,经过第一排的时候,他看见一身红色唐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唐老爷子站了起来,笑眯眯地用力拍了拍他的肩,“你小子比你妈有福气。”   陈晏的大脑还是有些懵。   这时候又有其他人走了过来,蔚乘风在他耳边介绍,他太爷爷,他爷爷,他爸爸妈妈,还有他姐姐,蔚青山,殷愁,蔚垚垚,邢萌萌。   他大脑已经处于死机状态,本能地照着蔚乘风告诉他的跟着叫人。   几人没说太多,蔚乘风就把他拉到前面,走到教父面前,站在教父的两边,而后开始了结婚仪式。   教父第一次给一对男人做见证,努力克制才没说错词,蔚乘风痛快的说了“我愿意”,等到陈晏的时候,他已经渐渐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味儿了。   他眼泪刷得就落了下来,像滑落的珍珠一样,一颗接一颗,不停息。   他张了张嘴,想说一句“我愿意”,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嗓子哽得生疼,底下的人渐渐有些窃窃私语,蔚乘风却只静静地含笑看他,也没有催他。   陈晏和他对视着,感觉到他眼中的暖意,突然心就定下来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最后语速缓慢,字字清晰地说:“我愿意。”   底下瞬间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陈晏却无暇他顾,视线粘在蔚乘风脸上移不开,他静静地看着他,在蔚乘风给他戴戒指的时候,凝视着自己手指上简洁漂亮的戒指许久,又哭又笑。   等两人交换了戒指,还不等教父说“新郎可以亲吻新郎”,陈晏就抱住蔚乘风,凑上去用力吻他。   长长的一吻结束,蔚乘风抱住陈晏,摸着他的脊背,在他耳边小声说:“这下你想跑也跑不了了。”   陈晏心里欢喜,嘴却硬,他傲娇地哼了一声:“谁说的,我们只有仪式没有章,谁认啊?法律意义上来说,我还是单身。”   蔚乘风含笑不语。   当天仪式结束后,蔚乘风又在旁边的酒店里摆了七天流水宴,七天内酒店所有消费者免单,所有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可以过来参加宴会,而这一对新人,在当天中午露了一次面之后,就去度蜜月了。   蔚乘风的家人,之后他又正式见了一次,他的家人都非常和气,也非常有个性,陈晏很喜欢他们。   蔚乘风的家装修好了半年之后,两个人搬到他家去了。   至于陈晏在对面租的那个房子,被蔚乘风买下来送给他了。   两所房子就在对面,美名其曰,陈晏不高兴了可以回娘家。   在一起的第一年,两个人磨合阶段,两个人偶有摩擦,陈晏也的确搬了回去,没几天两人和好,他才搬回去。   第二年,蔚乘风建了一家私立医院,像他说的那样,股份除了放出去的,两人一人一半。陈晏并没有白要股份,他在医院的投资里,把他所有的钱都投了进去。   蔚乘风问他哪来的那么多钱,陈晏笑笑,“我妈妈的嫁妆,还有我爸爸的家产都留给我了。”   第三年,偶然有一次吵架和好,恩恩爱爱,事后蔚乘风睡得迷迷糊糊,陈晏问他,电视和小说里,别人都是两个人吵架了,攻出去花天酒地,受留在家里,而他们俩,为什么就是他要搬出去,难道不是他的房子,吵架的时候他就不能住了吗?   蔚乘风含糊不清地说:我怕你一个人待在熟悉的地方难过。   陈晏沉默良久。   之后他故意找茬又搬了回去,半夜偷偷到两个人的家看了一眼,发现蔚乘风没有睡在床上,而是睡在沙发上。   他问:“你怎么不睡床?”   蔚乘风摸着他耳朵叹了口气:“我可以想象成你还在卧室的床上,我是被赶去睡沙发。”   陈晏嗓子一哽:“你这两年都是这样睡的?”   蔚乘风没有说话。   一个星期之后,陈晏就把他的房子卖掉了。低价卖的。新的房主也是两个男人,还是年轻人。   第五年,蔚乘风经常出差,忙得见不着人影,每次回来也累得不想动,连做都不够专心。   陈晏心疼得花心思给他做各色汤菜补补,蔚乘风却难得在家吃饭。   时间久了,陈晏难免有些多想。   他试探着说:“我们不缺钱,这么忙的话,不如就不干了,还是身体重要。”   蔚乘风抱着他,一直沉默。   陈晏闻着他身上的香水味儿,含含糊糊地觉得,这个人,自己可能守不住了。   那一段时间,他过得很是沮丧。   而也正是那时候,他知道傅彦成和袁北北在一起了。   是偶然一次逛超市的时候看见的,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袁北北指着套套对傅彦成说要草莓味的,傅彦成一脸无奈又宠溺的点头。   看上去是个好情人。   陈晏看着傅彦成这样,心里挺祝福他的。   这期间,他也有幸见过江茹。   她和一个面容硬朗,长得很结实,看上去憨厚的男人在一起了,逛街的时候,她兴致盎然的挑挑拣拣,那个男人跟在后面,一手牵一个孩子,还一边手忙脚乱的拎着东西,一句抱怨也没有。   蔚青山和殷愁也过得很好,两个人就没看过他们红脸,蔚垚垚也长大了,意外地和殷愁处得很好。   而陆庭知,他和于善两个人去西方支教了,在深山野林,却山清水秀的地方,过着恬淡舒适的生活。   陈晏看他们都那么幸福,心里一时间有些淡淡的羡慕。   而也就是这时,突然出现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同性婚姻合法了。   一开始有很多人不相信,觉得这是无稽之谈,然而等到这条法律公布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陈晏当时心里正抑郁,对这些兴致缺缺。   而就在法律公布的当天,蔚乘风风尘扑扑地回来了,拿着家里的户口本就拉着他要走,陈晏不耐烦地甩开他:“别碰我。”   蔚乘风震惊地看了一眼自己被甩开的手。   他愣了愣,又看了看脸色难看的陈晏,想了许久,才突然回过味儿,上前搂紧他,不停地吻他:   “抱歉宝贝儿,这一段时间太忙了,疏忽你了,抱歉抱歉,我的错。”   陈晏冷笑一声:“哦,我还以为我多了个弟弟呢。”   蔚乘风连忙喊冤:“我是真忙,不是故意冷落你。”   他解释了半天,陈晏却一直都面无表情。   蔚乘风最后终于说了实话:“你知道那个最新的法律吧?同性婚姻合法的那条,我从六年前就在忙活,只不过最近一年才有头绪。当然,我没有那么大能量去决定法律,这只不过大势所趋,而我只不过是推动了一下,提前那么一段时间而已。”   陈晏愣住了。   良久,他问:“你不是在外面花天酒地?”   蔚乘风:“有时候会应酬。但我保证没碰别人一根指头。”   陈晏又问:“那你怎么都不跟我通个气呢?”   蔚乘风傻乐了起来:“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   陈晏眼泪瞬间流了下来:“你每次都这样,有什么事从来都不说,让我白担心,两个人最重要的是坦诚你懂不懂,隐私空间我尊重,但是你能不能不要一年都这样?”   蔚乘风叹了一口气:“抱歉,我考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下次不会了。”   近一年的担心受怕和委屈,陈晏情绪突然就控制不住了,他抱着蔚乘风嚎啕大哭,蔚乘风一直拍着他的背:   “哭吧哭吧,但是别哭太久啊,等会还要照结婚照呢,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陈晏不理他,尽情地发泄自己的情绪。   一个小时之后,民政局。   里面排了长长的队,清一色的都是一对对男人,所有人见了对方都是相视一笑,那么多年的躲藏和隐忍,他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轮到陈晏和蔚乘风的时候,工作人员问他们:“姓名?”   “陈晏。”   “蔚乘风。”   工作人员:“谁在前?”   两人有些懵。   工作人员:“就谁是攻啊。”   陈晏默默地看了蔚乘风一眼。   工作人员哦了一声,懂了,然后在电脑姓名拦上前面一栏填上了蔚乘风的名字。   他填的时候,陈晏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问了一句:“那如果是互攻呢?”   工作人员打字的手顿住了,沉思良久,无言。   陈晏也知道自己问了个无解的话,他闷咳了一声,不再言语。   工作人员填好了其他信息,又让两人去拍了照,最后问:“确定登记吗?”   陈晏和蔚乘风转头相视一笑,面对着工作人员一同说道:   “确定。”   作者有话要说:   从2月份到现在,写了3个多月,很不容易,我前面坑了好几篇,这篇文能坚持写完,都靠各位小天使的积极留言,都是大家鼓励我,我才能靠爱发电发三个月,没有你们,这文一定也是坑,感谢大家!下篇文的话,写个快穿《对不起,我又崩人设了》,求预收啊!我先存点稿子,不然老是断更也太坑人了,最多一个月就开坑。   最后,不要忘记我,不要忘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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